用完午飯,三人一同進(jìn)了書房的暗室。
“爹爹,孟玄可有發(fā)來信函?”慕楚問道。
莫霜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方才去城中便去了一趟聽風(fēng)樓。孟玄信中說,蘇楠木三日前突然回了東臨。整個東臨的長老會,只有蘇楠木一人對歐陽家的暗器深入研究過,他自從五年前便一直在外游歷,這毒針是歐陽家近一年才做出的新玩意兒,也不知道他要花上多久?!蹦哪樕媳M是嘲諷的笑。
“也不能高興的太早。畢竟那暗器上沾著鬼醫(yī)的毒粉,保不齊不會懷疑到藥谷頭上?!卑讟咫m這么說,臉上卻很是輕松。
“爹爹也知道,蘇家人一向與歐陽家不對付,而且我還聽說……”慕楚摸了摸鼻子,接著說道,“蘇子嵐與歐陽家暗器那一派的結(jié)過仇,遭歐陽家報復(fù),也說得通了?!?p> “哦?看來蘇家又出了什么有趣的事,慕楚說來聽聽?”莫霜寒從百寶袋里拿出來一個瓜果盤,與白樺坐著嗑起瓜子來。
慕楚坐正,咳了兩聲,才緩緩說道:“那蘇子嵐今年也二十七了,前幾年年輕氣盛,常去西北那邊的蒂壺森林去獵獸,那一帶離歐陽家的地界近,便總有歐陽家的弟子去獵獸。當(dāng)年歐陽家有一位小姐,名叫歐陽羽,生的嫵媚,修為也高,在歐陽家這一輩中追求者眾多。蘇子嵐與這位歐陽羽便是在獵獸時遇到,二人也算一見鐘情,歐陽羽生性奔放些,二人認(rèn)識不久便打得火熱。那蘇子嵐自打見過歐陽羽第一面便知道其身份,可歐陽羽當(dāng)時并不知道蘇子嵐身份,等到知曉時,早已懷有身孕?!?p> 說得有些口干舌燥,慕楚便拿了一個桃吃,嘎嘣咬了一口,嚼了兩下接著說道:“蘇家與歐陽家本就不對付,歐陽羽的父親知道此事差點(diǎn)心疾發(fā)作去見閻王了,只是當(dāng)時正巧有醫(yī)師在,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莫霜寒嗑著瓜子,直勾勾地盯著慕楚。白樺也跟著點(diǎn)頭。
“歐陽羽欲與蘇子嵐私奔,估計是想不能得兩家認(rèn)同,不如做游戲江湖的神仙眷侶。可那蘇子嵐不肯,一句話也沒留,直接棄歐陽羽而去,歐陽羽終于清醒,知道自己真心錯付,對不起爹娘,對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沒法交代,便一下抹了脖子。一尸兩命啊?!?p> 慕楚說著,神情也是恨恨的,“這蘇子嵐,實(shí)在死得太輕松了。”
“是啊,你怎么能讓他死的那么輕松?!卑讟妩c(diǎn)頭淡淡地應(yīng)和。
“不過還好,我殺了他后,還把他的魂魄給撕碎了,他永生永世不能再進(jìn)輪回。”慕楚惡狠狠得咬了一口桃,咬到了核,吃痛叫了一聲“呀……”
“小心些……”白樺給她拿了敷牙齦的藥片,接著說道:“撕碎了好,免得蘇家再從他的魂魄問出什么來。”
慕楚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也是這么想?!?p> “哼,這蘇家皆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蹦湫σ宦?,起身,扶起白樺和慕楚“歇息得差不多了,去武場吧。我看看你的箭法有沒有退步?!?p> 慕楚撅了撅嘴,還是應(yīng)到:“是。”
——
武場,是一片白石鋪地的空地,盡頭有一只銀白色的毛茸茸小靈獸趴著似乎正在休憩。
“咕嚕,慕楚回來了?!蹦f道。
小靈獸突然半睜開眼睛,張了張嘴,幾個透明的泡泡被它吐了出來,飄到空中。
慕楚一抬手,一把弓便出現(xiàn)在左手,她的右手指尖微顫,三支冰箭便架在了弓上,“咻”一聲,三支箭一齊飛了出去。她這幾個動作只用了短短兩秒時間、“澎”的一聲,幾個泡泡同時炸裂,形成了小型的爆炸。
“咦?爹爹這是喂它吃了火藥嗎?”慕楚收了弓,興奮地問道。
白樺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劑量不大就能有如此效果,若是加大劑量,威力不容小覷。”
莫霜寒笑著握住白樺的手說:“這個點(diǎn)子你是怎么想到的,真厲害?!?p> 白樺看著莫霜寒,眼中帶著笑意,慕楚識趣地背過身不看他二人,小跑到那小靈獸身邊去了。
“咕嚕,我過兩日去蒂壺獵獸,你陪我去吧?”她抱起圓滾滾的咕嚕,給它順了順毛。
咕嚕撲騰撲騰小手,搖晃著尾巴,“咕嚕咕嚕?!?p> “好好好我給你多備些好吃的。乖。”慕楚抱著小毛球起身,轉(zhuǎn)過頭,哪兒還有白樺和莫霜寒的身影。
——
慕楚在武場停留,咕??兄o的桃陪她練了半個時辰,突然,她想起什么事,便抱著咕嚕往云中閣去了,那里是白樺和莫霜寒的書房,他們平日里都在書房里下棋。
才從武場走到云中閣的大門外,門外的守兵正欲給她開門,她便聽到了些許異動,伸手?jǐn)r住了守兵。這守兵恐怕是才來的,靈力不高沒有聽到異樣,才這般淡定自若地站在門口,按常理說,門口守兵有兩名,現(xiàn)下另一名恐怕早已退出去了。
“我一個時辰后再來,你去廚房讓他們熬一壺補(bǔ)氣的湯來,你親自盯著他們熬,雞肉熬爛了才行。大約也要一個時辰。你順便讓他們送一盤果盤到云心亭去?!彼畹目跉猓屖乇鵁o法拒絕,便片刻不停地去了廚房。
她慢慢悠悠地抱著咕嚕繞到云心亭,廚房的人剛好送來果盤,咕嚕便從她懷里跳到桌上,抱起一個梨開始啃,滿足地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爹爹們到底是年輕,血?dú)夥絼偟?,這大白天的,便如此難分難舍,哎,還是我為他們想的周到,你說是吧?!彼胫?,也拿起一個梨,啃了起來。
“咕?!?p> “好啦,不就吃你一口梨嘛,回頭讓她們再送些來不就行了。”她摸了摸咕嚕的腦袋,“給我封個結(jié)界吧,我練練曲?!蹦匠⒁Я艘豢诘睦娣诺阶郎希瑥陌賹毚锾统隽艘恢г掳咨挠竦?。
咕嚕將剛才那個梨吃得果核都不剩,“咕?!币宦?,一個晶瑩的氣泡從咕??谥猩?,升到亭子頂端,“砰”一聲,破裂,而后向下散開一個結(jié)界將整個亭子包裹住了,然后咕嚕又抱起慕楚咬了一口的梨繼續(xù)啃了起來。
云心亭外的下人,看著亭子,說道:“小姐又開始吹奏了,也不知那是什么笛子,怎么半點(diǎn)聲音也不發(fā)出來?!?p> ——
過了快一個時辰,她再去云中閣,恰巧守兵端著湯回了,二人便一道進(jìn)去了。
莫霜寒和白樺此時正坐在棋盤前對弈。
“慕楚來啦?!蹦郎?zhǔn)備下子,見她來了,便把手中的子放回棋盒中。
“我讓廚房做了湯,爹爹平日里常喝的?!笔乇鴮朐谧郎蠑[好,退了出去,慕楚則打開蓋子幫兩位盛湯?!捌饺绽飪晌坏賱?,還是要多補(bǔ)補(bǔ)身體?!?p> 白樺和莫霜寒當(dāng)然知道慕楚說的是什么,卻也不覺窘迫。
“剛從孟玄那里得了蘇子夜的消息,不知道慕楚感不感興趣。”莫霜寒接過慕楚遞過來的湯,問道。
“慕楚來這一趟本也是為了這件事。”慕楚給他二人盛完湯,找了個凳子坐下了。“我在江城時便覺得蘇子夜對蘇子嵐之事很是上心,可孟玄告訴我那子夜不過是蘇氏旁系,蘇家那個德行……他二人不交惡已屬不錯,我不明白……”
“蘇子嵐與那子夜,便如同蘇子嵐與歐陽羽。”白樺喝了口湯,淡淡地說道。
慕楚愣了良久,又摸了摸下巴。
「不曾想蘇子嵐竟是通吃……不知蘇子夜看到那幅景象是個什么樣的心情……不過蘇子嵐和蘇子夜,到底是蘇子夜更有男子氣概些,蘇子嵐看起來白白凈凈像是個奶油小生,也不知二人如何論攻受,若蘇子嵐是受又何必去花樓找女人,可這蘇子夜是受……又有些不敢想?!瓜胫?,慕楚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莫霜寒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干咳了兩聲:“蘇子夜是蘇景然唯一的關(guān)門弟子,雖說年紀(jì)尚小,在東臨的地位卻是不低的。若是拉攏他……慕楚覺得如何?”
“他看起來倒像是個正人君子。可他畢竟是蘇家的養(yǎng)子……”慕楚擔(dān)憂地看著他二人。
“孟玄信中說蘇子夜的身份存疑。我一年前見過蘇子夜,當(dāng)時便覺得他……與一位故友,實(shí)在太過相像。過幾日,你去了蒂壺,我與你莫爹爹二人準(zhǔn)備北上碧野。”白樺喝完了湯,放下碗。
慕楚聽說“故人”,便有數(shù)了。“慕楚明白了,先回竹苑看書了,明日再來找爹爹?!闭f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莫霜寒與白樺對視一眼,說道:“你覺得真的是他的孩子嗎……他的孩子怎么會送去給蘇家人當(dāng)養(yǎng)子。”
“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他死了這么多年了,也只能去問寧筠怡了?!卑讟宓氖治盏镁o緊的,指節(jié)處都發(fā)白了。“倘若真是他的兒子,那蘇子嵐更是死有余辜。”
“哎……”莫霜寒放下湯碗,握住了白樺的一只手,“消消氣?!?p> 白樺看著莫霜寒,眼神才柔和下來。
——
“找到了?!蹦匠谥裨返臅苌戏艘粫?,翻出了一卷厚厚的牛皮紙做的書。慕楚這才捧著書坐到桌旁。
“咕嚕咕?!惫緡3粤撕脦讉€果子,吃飽了,便爬到慕楚的腿上趴著,慕楚取下牛皮書上的絲帶,展開了書,這才騰出一只手給咕嚕順毛。
“咕?!惫緡J娣靥芍?,很快就睡著了。
慕楚翻閱著牛皮書,上面有各式各樣的圖和圖解,一旁還有標(biāo)注。
慕楚沉浸在書中許久,直至天有些暗了,笙秋又來點(diǎn)燈,她才回過神。
“小姐,晚飯還是吃一些吧,你都看了半日書了。”笙秋說完,另外幾個下人便上來布菜了。
慕楚向來是拗不過笙秋的,笙秋在一旁總要她看著多吃些,更不能不吃了。
“笙秋,明日有空幫我多準(zhǔn)備幾身合適的男裝,我過兩日出趟遠(yuǎn)門。”慕楚邊夾菜邊說。
“小姐要去辦事啊?!斌锨镎謳退咕疲瑔柕?,“去幾日?”
“怎么也得一兩月?!蹦匠灾耍杏X到笙秋有些不高興了,便笑到,“我不在,便沒人差使你了,還不高興啊。”
“是怕小姐照顧不好自己?!斌锨锏购昧司?,又說,“那我便將小姐的男裝全給小姐帶上吧,百寶袋都裝的下。家主方才又送了幾瓶藥來,給小姐一同裝上?!?p> “多給咕嚕帶點(diǎn)糧食,我倒無所謂,咕嚕可是個能吃的?!蹦匠χ嗣緡?。
笙秋連忙應(yīng)了下來,又說:“那小姐明日去哪?”
“再說。”慕楚吃著菜,頭也不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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