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炔挑了挑眉,道:“說到底,還是你們這些凡人的貪婪之心,若是不被這靈丹帶來的超能之力所誘惑,便不會恒生事端,中此劇毒,還真以為天上會掉餡餅?”
柳意歡眼眶泛起淚花,道:“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只因為我娘身上長了鱗片,從而被說怪物,村里人都疏遠我們,欺負我們,爹死后,爺爺奶奶也不要我們,外公外婆也不管我們,我們只有逃到荒山獨居,可就算如此,還是會被人欺負……”
離境道:“所謂前世因結(jié)今生果,你娘的命格自出生以來就被人動了手腳,生死簿上都不曾有她的名字,想來,這一切的命運,都是那個人安排的,他的目的,不是你們,而是冥王。”
柳襄一口否定,道:“不可能,那人雖戴著面具,可看他的身影,年齡比我女兒也大不了多少,又怎么能去改我的命格?”
離境無奈道:“所以說你們這些凡人無知,你以為這世上只有神仙才得以長生數(shù)百萬年?”
柳襄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蘇凝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哎呀,就是說控制你們的,很可能是一只妖或者魔,反正肯定不是人?!?p> 西冥眼神中透著冷漠,道:“如今你只需要回答本王,愿不愿意抓住這留給你的這一線生機…”
柳襄急忙道:“我愿意,只要你們……只要你們能夠救我和我女兒,我愿意幫你們找到他,求求你們?!?p> “娘……”
西冥依舊面無表情,冷冷道:“阿炔,松開她們。”
“好。”只手輕輕一揮,馭靈繩便回到無炔袖中。
“先將她們帶下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說,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
幾人先后離開,關(guān)上房門,一片安靜。
他依然在她身后將她環(huán)抱,為她送去絲絲溫暖:“還疼嗎?”
她眼神呆滯,道:“我不疼,不過一點點燒傷,怎么會疼呢?!?p> 他眼中閃過淚光,道:“我何時教過你,在我面前要這么堅強的?想哭就哭出來,有師父在……”
她緊握的手終于緩緩松開,眼中不知不覺掉落兩行清淚。
“兩萬年,師父將它送我的時候,它還是一粒種子,如今,它仍是一粒種子,只是…再也不能發(fā)芽了…”
他愣了愣,道:“沒關(guān)系,師父日后將人間的花帶些去煙雨樓……”
“不用了……我不想養(yǎng)花了……師父,我好想念以前我們一起在煙雨樓的日子……”
他一陣沉默,道:“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這種子,還是讓它歸于煙雨樓后園中的塵土吧,至少它還能陪伴著我…
他陪我一同回到了煙雨樓,后園中依舊被打掃的很干凈,玫瑰與牡丹依舊盛開,他將種子放入翻開的土壤,手不小心被玫瑰刺了一下,一滴血融在花種上。
“師父,你的手……”
他滿不在乎道:“沒事?!?p> “師父,還是讓我來吧,我要親自將它埋入土中…”
他雖擔心我的手,也將種子給了我。
在這煙雨樓,從他在人間移植過來的玫瑰和牡丹花叢中,小種子,安息吧……
我剛將它埋入土壤,手被玫瑰花刺了一下,而我的一滴血也落在剛剛翻過的土壤中。
“瑤瑤……”他以口唇為我吸去手上的余血,此時,土壤中散發(fā)一道紅色的光,他將我護在懷中。
“師父,師父你看……”
那土壤中,慢慢長出藤條,竟瞬間開出一朵緋紅色的花。
“開花了……它開花了……它活過來了……”
我慢慢湊近,這花跟畫像上那一朵緋紅色的彼岸花真是一模一樣……
“師父,我終于等到它開花了,兩萬年了……兩萬年了……”
他原本一臉的憂郁終于在看見她笑顏的那一刻瓦解,似乎她的歡笑就是他快樂的來源。
既然都跟師父一起回到了煙雨樓,怎么也得玩玩再走,沉睡兩萬年的彼岸花終于開花,也是一件大喜事。
“那日后我們都在人間,誰來看管這彼岸花???”
他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道:“想要六界通令就直說?!?p> “嘿嘿……”
“師父,將后園的牡丹和玫瑰都挖去人間吧……”
西冥道:“怎么?這花剛開出一朵,你便厭倦了其他的花草?”
“不是啊……你忘了師父,我曾許過,來日定讓冥界開滿百里花海,可為了讓這些人間的花適應(yīng)冥界的土壤,我知道你是耗費了不少的靈力,所以,為什么要讓這些原本就不屬于冥界的花草,強行留在這里呢?”
“你可真決定了?”
“當然,既然它開花了,我就有信心,將來,定要種滿這百里花海。”
他挑了挑眉,道:“好,不過現(xiàn)在,讓師父先幫你把手上的傷治好?!?p> 他將我手上的布條輕輕松開,已然嚴重燒傷血肉模糊,以‘駐顏術(shù)’輕療,換得一張新皮。
這本是保住青春的秘術(shù),可對再生新皮有些極大的幫助,如此兩三次,便可不留一點疤痕,這便是駐顏術(shù)最神奇的地方。
可再生新皮異常痛苦,如同銀針刺痛一般,十指連心,更是痛苦。
終于,再忍不住痛疼,叫喊了起來:“好痛啊,師父……”
“瑤瑤,再忍忍,一會就好了?!?p> 她額頭沁出大顆汗珠,想來這手上生皮都如此痛苦,更別說用在臉上了。
他心中一顫,將她擁入懷中,纏綿一吻,駐顏術(shù)仍在進行,可她原本的疼痛感卻都在那一刻緩解了許多。
良久,她的手心漸漸生了新皮,可依舊能看到手背上的紅印,他慢慢離開她的唇,將法術(shù)收回,他輕柔道:“好了,沒事了?!?p> 她一臉的驚魂未定,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似乎就像鐫刻在心中最深的烙印,本想將他埋入心底最深的地方,卻似乎,又被翻了出來。
我迅速脫離他的懷抱,道:“師……師父…我們…我們該回人間了……他……他們……”該死,怎么就突然結(jié)巴了……
他輕笑道:“走吧?!?p> 他牽住我的手,一時間,我竟覺得,我們的關(guān)系就該如此一樣。
我不知道風情去了哪里,可自從上次一別,就連離境也從未說過風情的事,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又有什么事不想讓我知道,難道,他察覺到我的心思了嗎……
柳襄母女的靈丹反噬之毒對于見慣古怪玩意幾萬年的無炔來說本不值得一提,可他慢慢發(fā)現(xiàn),這靈丹之上,淬著另一種劇毒,兩者相融,若無定期解藥,她們二人必定如那人所說七竅流血而亡,屆時,指不定魂魄都會受損而無法投胎,此人的狠辣之心,當真是出乎所料。
見我和師父回來,無炔漫不經(jīng)心道:“吶,回來了?!?p> 西冥問道:“你可治好她們的靈丹之毒了?”
無炔搖頭道:“這毒可不好說,毒血竄入體內(nèi),還不止是靈丹反噬?!?p> 蘇凝道:“這兩個人身上,不止靈丹反噬之毒,我和無炔哥哥還有離境哥哥聯(lián)手都解不了這毒?!?p> 到底是什么樣的毒,能難到離境和無炔,想來此人,必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西冥皺了皺眉,道:“阿境,怎么回事?”
“這毒,未曾見過,毒之入經(jīng)脈,若沒有定期的解藥,會不知不覺喪失心智,還有可能啃食自己的血肉。最終七竅流血而亡?!?p> 這柳襄母女仍在沉睡之中,若讓她們知道救不了她們,想來必定不會為我們冒這個險。
“師父,那她們……”
他摸了摸我的頭,道:“師父去看看她們。”
他松開我的手,探測兩人的經(jīng)脈,眉頭緊鎖。
這個氣息,很久之前似乎見過……那是什么時候……他思來想去,腦中亂七八糟。
“師父,怎么樣了?”
他愣了愣,道:“蘇凝,我記得你們靈界有一種噬血蠱……”
蘇凝道:“嗯,這種噬血蠱雖沒什么太大的危害,卻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吸食血液?!?p> “你隨身可有?”
“當然了!”她手中紫光一閃,出現(xiàn)一個盒子,盒中幾條紅色血蟲,看起來十分惡心。
他將血蟲送入柳襄母女體內(nèi),她們雖然昏睡,卻仍能看到臉上的痛苦之色。
“師父,你……你把這個東西給她們種下,那不是毒上加毒了嗎?”
他輕笑道:“放心,她們暫時不會有事的。”
離境琢磨道:“以噬血蠱以毒攻毒……倒是個好辦法……可是……”
無炔頓時恍然大悟:“以毒攻毒……可這并不能能夠解除他體內(nèi)的兩股毒素啊。”
我與阿凝都還沒能懂,似乎他們都明白,搞得我們十分好奇。
“無炔哥哥,到底怎么了?怎么你們好像都明白,就我和瑤瑤不明白一樣?!?p> 離境故作高深道:“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們吧,她二人體內(nèi)兩股毒素入侵,凝于血液之中,而這噬血蠱向來吸血,種入她們體內(nèi),能夠吸食些許毒血,而嗜血蠱也會因此衰亡,如此,達到以毒攻毒的目的?!?p> 這時,我一陣驚喜,道:“那她們有救了?”
無炔搖了搖頭,道:“若是這么容易就被解了,那人又何必費此苦心?”
我一雙疑惑的眼神望向師父,道:“師父,到底怎么回事???”
他嘆道:“凡人的體內(nèi)只能承載一只血蟲的侵入,而毒素太過強大,血蟲吸食毒素不到一半便會死去,我這樣做,只能是減輕她們的痛苦,不至于過早毒發(fā)?!?p> “啊……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p> 想來這母女也是可憐,就因為長了一張與驀襄女王相同的臉,便被別人利用,如今,落的這個下場。
若就這樣將她們趕了出去,那控制她們的人定然不會放過她們,此時不由得生出一絲憐憫之心。
睡了半日,她們總算是醒了,再得知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給了她們重重一擊。
雖然不知道她們會如何抉擇,也不知道留下她們會不會成為將來的禍患……
柳意歡單獨找到我,說想與我談?wù)?,雖仍有些記恨,想想她們也是身不由己,還是算了。
“孟姑娘,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可能……”
對她,我沒了和顏悅色,冷淡回應(yīng)道:“沒事,如今,我們也救不了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將你們趕出去。”
她突然跪下,道:“孟姑娘,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就算無法解毒,我也愿意幫你們找到那個人,以贖罪過?!?p> 她這番舉動倒是令我驚訝:“你此話可當真?”
“反正我與娘親的生命也都被人牽制,我愿意幫助你們,降伏那個人。”
我試探道:“可是…他若一死,你們得不到定期的解藥,很可能真的會七竅流血而亡……”
“我不怕,之前我做了錯事,理當贖罪,我相信,我娘親也不會退縮的。”
她這話不辨真假,一介凡人能有這等氣魄實屬罕見,可她,我還真有些信不過,況且她這人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我將信將疑道:“我會與師父說說,不過,有件事,我想問一問你?!?p> “你說,我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p> “你可有……見過那人的容貌?”
她愣了愣,道:“我……沒有啊…他戴著面具,我沒見過……”
她這般吞吞吐吐,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見過,如若見過,那她不說,到底是因為怕……還是她不愿說呢?
我故作漫不經(jīng)心道:“好,你既然愿意站在我們這邊,替我們揪出那個人,我便答應(yīng)你,若你真的死了,定然竭力保住你的魂魄,好讓你好好投胎?!?p> “謝謝孟姑娘……”
我不愿再與她多待一刻,回到房中,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愿意置生死于不顧,她與那個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