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先去王嬸那借了些藥水,隨后便趕到田地里摘了些藥草,用來給慕小白清理傷口。
小家伙傷得挺嚴重的,嘴巴一直嗚嗚地叫個不停。十里不像外面的大城市,會有寵物醫(yī)院,這里的動物的命運早已被安排得很明白。大多數(shù)人家養(yǎng)狗并非是因為喜歡,只是為了能有一個安全感----看門。當它們長大后,主人會毫不憐惜地將它們賣掉,以此來賺些錢財,而那些被賣的小狗的命運只有一條---被虐殺。
他不知道人為什么要那么殘忍地去對待一條生命。狗雖然不會說話,但其實它們什么都懂,懂得感恩,懂得討好,懂得責任。狗比許多人活得都要真誠,都要懂事,它們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會去傷害人類半分??扇祟惸兀瑤е康娜ソ咏鼈?,從未把它們的生命當作一回事,到底它們要有多懂事,才能換取人類對它們的多一些善意呢?
嗚嗚嗚~
“莫白哥哥,你輕點,小白都痛得流眼淚了?!蹦綏d暖心疼地撫摸著慕小白的腦袋,似乎感受到它的痛意似的,只見她的眼眶里也含著淚水。
聞言,莫白手上的動作變得輕柔了許多,只是它的傷口比較深,難免會痛。當他轉(zhuǎn)頭看向慕小白的時候,它還在搖著尾巴,這是對他們有多大的信任,才會這樣把自己交給它們哪。
約莫二十分鐘后,莫白終于幫它包扎好了傷口后,便從背包里取些面包遞給它吃。小家伙在被人傷害過之后,竟然還能這樣毫無保留地去信任它們,或許當年小黃也是因為對人類的信任,才讓自己丟了性命。
它們遭人所害,卻依舊把希望寄予了人。
“小白,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開心嗎?”慕梔暖語氣溫柔地說,兩只白皙的小手輕輕揉著它的松軟的身體。
慕小白像是聽懂人話似的,兩條腿開心地扒拉來扒拉去,而后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小手。
一旦小狗認定了一個人,那人便成了它短暫一生的唯一信仰。
忠誠,保護,等待,是它們一生的使命。
冬天,擔心它慕小白會冷得睡不著,莫白搬了張凳子坐到門前,用竹子跟木柴給它弄了個小窩,然后用棉被把四周圍住。看著莫白默默認真做事的模樣,慕梔暖不可否認自己被他所感動,他總是這樣,雖然不怎么說話,可他做的卻比任何人都多。
“小白,能遇到他,很幸福也很幸運吧?”
慕小白鉆進它的小窩,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蛟S是前面的日子活得太累了,只見它哼哼兩聲,不一會便睡著了。
依舊清醒的兩人,四目相對,笑了笑。
“今晚你睡床上吧,我鋪了床睡著會舒服些,蚊香已經(jīng)點上了。我在外邊,你有什么事叫我就行?!蹦茁曇魷厝岬亟淮笞陂T外搖椅上,兩手枕著后腦勺,雙眸微闔。
一墻之隔,兩人各懷心事,久久未眠。
第二天,慕梔暖醒來時,發(fā)現(xiàn)慕小白正乖乖地趴在床邊等她睡醒。小家伙不吵不鬧的,十分乖巧。
“莫白哥哥~莫白哥哥~”慕梔暖喊了幾聲,發(fā)現(xiàn)沒有回應(yīng),便著急地跑了出去。
早上的空氣十分清新,節(jié)奏慢得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醒了?”莫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只見他拿著一沓芭蕉葉向她走來。
“這是做什么?”
“糯米糍...要吃嗎?”
“要~”
“洗個臉,吃了早餐,出來幫我和粉還有弄餡料?!?p> “沒問題?!?p> 莫白從桌上拿起給莫小白準備的早餐,放到它的飯兜里,小家伙吃得不亦樂乎。到時回蘇城時必須要把它給帶上,否則留它在十里的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小莫,這是在做什么呢?”
“王嬸,早上好,我在做糯米糍?!?p> “你有花生米嗎?家里花生今年收成好,我給你拿一些,還有黑芝麻呢?!?p> “好,謝謝王嬸?!?p> 慕梔暖出來的時候,聽見王嬸家熱鬧的笑聲,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她蹦跳到莫白身邊,低頭低語:“王嬸家干嘛了,那么熱鬧...”
“有親戚過來拜年?!?p> “哦...這個拿來做什么的?”
“把花生米放進去,然后拿這個像這樣搗碎就行了,等我和好面粉后我們就把芝麻,糖還有花生米放進去?!?p> “莫白哥哥,你懂得可真多!我來十里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生活白癡。
”
“每個人的生活環(huán)境不一樣,所接觸的東西自然不一樣。當初我剛到蘇城的時候,也是什么都不懂。”回想剛到蘇城的那段日子,久遠得恍如一場故夢。
那時獨自一人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什么都不懂,拿著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在陌生的街道上徘徊,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時何來的勇氣,敢離開父親,敢離開十里,敢走進外婆家。
“我爸爸說他以前也是個農(nóng)村的孩子,窮得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看著別的孩子有玩具玩,他哭鬧著要爺爺奶奶給他買,可迎來的卻是一頓毒打。后來他拼命認真學習,他告訴自己唯有知識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結(jié)果的確是印證了他的觀點。他考上了一個好的大學,進了一家不錯的企業(yè),再到后來自己還當上了老板。在他身邊討好他的人,對他阿諛奉承的人越來越多。”
當一個人站在高處時,會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都是好人。
“那你爸爸還挺勵志的。不過對于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確實只有知識才是唯一的出路?!被叵肫鹦r候偷偷站在課室墻外聽課的那段日子,他很慶幸自己那時早已悟出了這樣的一條事實真理。
慕梔暖皺著眉頭,不以為然地說:“但你說是不是人站得越高,就會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呢?我總覺得自從我爸爸當了老板后,就變得越來越勢利了!他以前很愛我的,對誰都很隨和,可當他的事業(yè)發(fā)展得越來越好后,他開始變得暴躁,應(yīng)酬不斷,跟以前的那些叔伯也逐漸變得疏離。有時候別人讓他幫個忙或者借點錢,他一旦看那人對自己沒有任何用處,他就會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逐漸變成了我很討厭的那一類人,甚至為了別的女人打我,我覺得他不愛我了。”
那個與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卻成了我討厭的人,我不知道當這種討厭上升到恨的程度時,我是否還能如此平靜地去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