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爸爸周三跟梁婷阿姨還有你妹妹就回南城了,你真的想好了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慕涼山輕嘆,因為通宵處理工作而略顯疲憊的雙眼帶有許期待地看著慕梔暖。
“嗯,這里挺好的,我不想離開?!?p> “爸爸以后會盡量多回來看你。你有任何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雖然我跟梁婷阿姨結婚了,但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p> “我知道了,爸爸?!?p> 聽出她語氣里的疏離,慕涼山眼底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悲涼。說到底,這都是他這個當父親的錯,但凡他過去給女兒多些耐心和關心,他們父女倆的關系也不至于鬧僵到如此地步。
“爸爸,你看我畫的好看嗎?”
“好看,我們家小暖最棒了?!?p> “我以后要成為一名很優(yōu)秀的畫家,然后賺很多很多的錢,帶爸爸一起去旅游?!?p> “小暖真乖。”
曾經,慕涼山對于她的所有期待都有回應,雖然她那時年紀很小,可是慕涼山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個有求必應的好父親。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她與慕涼山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糟糕了。有時候,她覺得自己跟自己父親的關系還比不上一個陌生人來得親切。他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估計他也已經忘記她曾有多熱愛繪畫。
管他呢,順其自然吧!
慕梔暖走到陽臺,看著盛開的梔子花,心情一瞬間變得晴朗。
慕涼山說慕梔暖這個名字是媽媽給她取的,有兩層寓意。
一層寓意是媽媽希望她將來可以遇到一個像太陽般溫暖她的人,她要讓自己活得坦蕩且熱烈;另一層寓意是媽媽希望她能夠明白理想與現實總是矛盾的,將來她可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與她的理想背道而馳的諸多現實問題,那個時候她難免會在迷茫、糾結、質疑和痛苦中受盡煎熬??杉幢闳绱?,她仍希望自己可以像梔子花一樣帶著獨屬于自己的那份純粹、勇敢、堅定和朝氣去跟違背自己意愿和信仰的人和事對抗。
慕梔暖嫣然一笑,抬手輕輕觸碰花瓣。
或許,那個人她已經遇見了。
莫白羞澀的模樣突然闖入腦海,他不知道自己所有心口不一的話,最終都會被他的耳朵出賣。明明就是一個孩子,卻總把自己裝扮成大人模樣。
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因為一個人,留在一座城。
“涼山,若是再給小暖找私教老師,可得花多少錢?她一個學期就沒上幾次課,我看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地學習,請私教也只不過是在浪費錢,我不同意!”自從他們回來蘇城后,梁婷發(fā)現慕涼山對慕梔暖逐漸上心。過去,慕涼山很少會主動跟她提慕梔暖,向來都是在她窮追不舍的追問下,他不耐煩了,才不情不愿地說幾句。
“既然她不喜歡上學,那我只能請私教來家里給她上課。人不能沒有學識,一旦沒有學識沒有文化,這一生基本就都被毀了。再說,既然她喜歡畫畫,那就請個美術老師過來教她一些技巧,我這兩天再跟她商量下看看怎么安排學習這一塊...”
“你現在是為她著想,可人家呢,壓根就不領情。涼山,我覺得吧,這么大的房子寫在一個孩子名下,會不會不太妥當?這要是被人知道,以后難免會被貼上富二代的標簽,而且說不定以后小暖依靠自己的能力干成什么大事都要被人在背后嚼舌根,造謠是背景的功勞?!?p> “你這就多慮了,這個房子是小暖的爺爺奶奶執(zhí)意要寫在她名下的,再說有能力走到哪里都能落腳,哪用理會這些閑言閑語?”
見慕涼山有意裝傻,梁婷即便再有意見和不甘,也知道自己該適可而止。
...
“老板,麻煩給我一斤栗子?!蹦綏d暖站在小攤前,濃郁的炒栗子香縈繞在鼻尖,不禁想起了在十里過年的那段日子。
在十里吃的炒栗子,是她吃過最香甜的栗子。
慕梔暖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栗子已經吃掉一大半了,卻仍未見莫白的身影。
他今天是不來了嗎?
斟酌須臾后,慕梔暖擔心莫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起身去了他居住的地方。
“莫白哥哥~”
“莫白哥哥,你在不在?”
汪汪汪~
“欸,慕小白?”
“慕小白,你爸爸在不在里面呀?”
敲了一會門,里面除了慕小白的狗叫聲和撞門聲,別無其他。
慕梔暖瞬間變得慌亂,正不知所措之際,身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怎么來了?”莫白挑眉,視線看似不經意地從她略帶凌亂的發(fā)絲移到她蒼白的小臉,聲音有些沙啞地問。
“莫白哥哥”見到莫白的那一刻,慕梔暖眼尾的淚珠劃過臉龐,轉身抱住了他勁瘦的腰,溫吞的聲音帶著溫軟的哭腔。
剛才,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他會遭遇像之前那樣的事,害怕他會被壞人欺負。
“你怎么了?”莫白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僵在原地,耳根泛紅,雙手無措地舉起又放下,任由她抱著。
“莫白哥哥,我還以為...以為...以為你遇到壞人了?!?p> “我沒事。不過你要是再這么抱下去,估計就有事了?!蹦状蟾琶靼琢怂丝坛霈F在這里的原因。他一邊輕聲地說著,一邊晃了晃手里的藥袋。
毒販那件事,對她來說應該造成了挺大陰影。
“莫白哥哥,你哪里不舒服?你真的讓人給揍了?”慕梔暖吸了吸鼻子,通紅的眼尾微翹,濕潤的羽睫微顫,收回了搭在他腰上的雙手,認真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對上她紅腫的雙眼,莫白深感觸動。
于是,他輕聲安慰:“我沒事,就是有點發(fā)燒而已。”
“而已?莫白哥哥,發(fā)燒得去醫(yī)院,不然燒壞腦子了怎么辦啊!我以前有個鄰居的女兒就是因為小時候發(fā)高燒不去看醫(yī)生,結果把腦子給燒壞了。”慕梔暖一臉嚴肅地說。雖然她很害怕去醫(yī)院,可是如果莫白哥哥需要,她還是很愿意陪他去的。
莫白不以為然地抿了抿唇,從容淡定地開口:“我沒事,吃點藥就好了,我們先進去吧。”
“嗯?我的栗子呢?”慕梔暖轉了一圈,沒看到那袋被她吃剩一半的栗子。只見她小嘴一癟,嘟噥道:“莫白哥哥,你得賠我栗子。”
莫白好氣又好笑地勾唇,沙啞的聲音透著幾分寵溺的無奈:“我可還生著病呢,就壓榨上了我了?”
“好吧,那等你痊愈后,就給我買栗子吃好不好?”
“行,等我病好了,你想吃什么都給你買!嗯?”
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就像一只被折去翅膀的蝴蝶,找不到方向,去不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