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誠迷糊了一會兒,馬上就懂了周有北什么意思。
打開手機,監(jiān)控被屏蔽了,頁面上什么都看不到。
他把手機給周有北看。
周有北按喇叭掉頭,拉普差點被甩出去。
他提檔換速,腦子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她昨天晚上陽臺上映著的光。
對!她昨天晚上沒開燈!
“查電表,看時宜最近一次用電是什么時候!”
熙攘的街道,出去更難,一路他的手就沒從喇叭上挪開過。
沈以誠低頭看了看:“十一點零三分,衛(wèi)生間的照明,現(xiàn)在還開著?!?p> 拉普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沈老板,不用這么小氣吧,雖然現(xiàn)在是中午,但是時宜姐姐可能就是忘記關(guān)燈了。”
周有北第一次覺得有點慌。
中午十二點多,只有衛(wèi)生間的燈開著,是忘記關(guān),還是根本來不及。
他很確定,在他離開之前,時宜是一直在她自己房間里的。
沈以誠趕緊跟廚師打了電話,沒人接。
他第一次看見周有北這個臉色,哈哈的打著圓場:“可能廚房比較吵,沒聽見聲音。”
周有北暗罵了一聲,來電鈴聲都聽不見,那時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幾乎沒有人會在意到。
昨天晚上還想,真他媽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還警告過周寧西的。
操。
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及。
趕回去的時候,他老遠(yuǎn)就看到。
時宜的窗簾拉開了,陽臺門敞開著。
還是沒趕上,還是出事了。
他想了想,上去時宜的房間看了看,東西亂糟糟的,有被翻過。
去拿了她的單反。卡還在里面。
下樓,查了查周寧西的車輛行駛軌跡。
沈以誠看見車子從他面前一下子過去跟飛機一樣的,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好像是他的車吧。
周有北你大爺,這樣很傷發(fā)動機的好不好,不把老子的車當(dāng)車使是吧。
這邊,時宜坐在車?yán)?,身上還有點發(fā)抖。
第一次被人拿槍抵著腦袋,金屬質(zhì)感挺明顯。
隔著頭發(fā)她還清醒了一下,估計是真的,他們這幫人,總不會去玩具店淘個假的就敢隨隨便便往人家頭上招呼吧。
一路上都沒碰見什么熟人,摔倒院子里的時候腳還有點崴了一下。
她低著頭不說話,在寬大的羽絨服下面偷偷活動了一下腳腕,還好,有點疼。
開了一段路,越來越繁華。
怎么,是向她示威嗎,真以為自己是能見得了光的買賣嗎。
她勾勾嘴角,馬上又收斂了表情。
最后車子在一家獨棟建筑面前停下來。
被人領(lǐng)著進了地下二樓,是一個類似于地下會所的地方。
門打開,她被推了進去。
最先說話的是一個老頭,笑起來有點刻薄,眉梢上挑,讓她坐。
她被人按著坐下來。
她認(rèn)得,老定嘛。余光里,還有好幾個不認(rèn)識的人,都略帶不屑的看著她,臉上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十一是吧?”老定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
“時宜?!彼恼f著。
“哦?哪兩個字?”老定還是笑,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不合時宜的時宜?!?p> 老定笑了兩聲,在安靜密閉的房間里尤為刺耳。
“還在考古隊嗎?”他問。
“被單位辭了?!睍r宜還是那個語氣,沒什么起伏。
“是個好苗子,可惜了?!崩隙ㄗテ鹚氖?,上面都是黃色的繭。
時宜迫使自己忽略掉自己手上粗糙濕涼的觸感,沒應(yīng)聲。
“干嘛來了?”老定放開手,撐著頭看她。
“過來玩,散散心?!?p> “是嗎。”老定站起來,“那你昨天干嘛去了?”
“睡覺?!睍r宜是打定了主意不承認(rèn)拖延時間。
不知道周有北能不能早點回來發(fā)現(xiàn)她被帶走了。
不過就算發(fā)現(xiàn)了又有什么用呢,這個地方,根本找不到。
但是還是免不了報些無謂的期望,有點寄托的時候好像就沒有那么害怕了。
“睡覺?我的監(jiān)控可是明明白白的拍到了你呢?!崩隙ɡ藗€凳子坐在她面前。
臉上的笑容有點扭曲。
“相機呢?”老定問她。
“什么相機?!睍r宜抬頭看他,決定裝傻到底。
老定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刀。
冷鐵的寒光閃進她眼睛里。
下一秒,刀刃貼上她的臉。
她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不要害怕,時宜,周有北馬上就來了。
周有北。
周有北。
周有北。
周有北。
老定看著她的眼睛,沒有一絲波瀾。
“我知道,學(xué)考古的,臟的累的沒少干。刀子劃在臉上啊,跟抹了泥巴長了濕疹一樣,沒什么區(qū)別。”
脖子上觸感消失了。
刀子掉了個方向抵上她的右手。
“那手呢,這手要是不聽使喚了,以后用手鏟,黏合文物,繪圖,可都不太方便了。”
時宜抬頭看他。
行內(nèi)人,或者,曾經(jīng)是行內(nèi)人。
老定又?jǐn)傞_她的左手,笑了笑:“左手用得多嗎?”
時宜猛地低下頭。有點微微的顫抖。
她左手的繭子比右手稍微厚一點,一般人看不出來。
她的確左手更習(xí)慣一點。
老定拿刀子比劃了一下,故意問她:“你說,先割哪邊比較合適一點?”
時宜笑了,直接上手把刀子按在脖子上,指了指自己的勁動脈:“先割這邊比較合適。”
老定愣了,第一次碰見這么不要命的,想把手移開。
時宜使了力氣壓著他的手,刀子貼著脖子:“魏長生,知道嗎?”
老定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手上往外使勁。
時宜手背上之前的傷口裂開了,早上沒來得及上藥包扎,昨天晚上洗了澡又凍了一天。她還是沒松開。
刀子逼近一分,刺痛襲來,她更加清醒,死盯著老定,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后面兩個彪形大漢用力把她拉開,她背狠狠撞到椅子的木質(zhì)靠背上,疼得蜷縮了一下。
老定一個耳光扇過來,沒來得及躲,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下了。
一聲脆響,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她頭發(fā)半邊散下來,嘴角出血,臉上手指印清晰可見。
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流到她米色毛衣上,積累成血珠,又滾下去。
老定也是氣得不行,第一次見這么狂的,要不是周寧西特意囑咐這個人不能動,他剛才就讓她交代在這兒。
時宜兩手被綁起來,眼睛還是死死盯著他。
老定笑了:“怪不得是魏長生帶出來的,這個傻腦子真是一模一樣?!?p> 時宜眼睛里突然就有淚光。魏長生。連名帶姓。
果然是他。
老定抓著她的頭發(fā),時宜被迫仰起頭,聽見他說:“魏長生不怕死,你呢,你怕不怕?”
她眼淚掉下來,攢足了勁曲腿往前踢,老定沒有防備,后退幾步摔在茶幾上。
馬上又被人拽回來,第二個巴掌迎著臉劈下來。
她也不躲。
脖子上青筋爆出來,整個眼睛都是紅的。
門開了,進來的是周寧西。
老定收了手,所有人站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叫了聲西姐。
周寧西把單反整個扔給老定。
時宜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屋子里只剩下周寧西和時宜。
周寧西點了根煙,站在她面前。
“周有北好像挺喜歡你的,說你是他女朋友?嗯?”
時宜眼睛動了動,沒說話。
“還是勸一句,查到這兒差不多就成了。不是所有人都能這么陪你玩下去。這次是周有北跟著我的車過來,讓我進來給你收場子。下一次,要是晚來一步,別說是周有北女朋友,你就是天王老子都不知道怎么個死法?!?p> “我是他妹妹,不是他媽?!?p> “這些人啊,你也知道,沒什么法律意識的。要是真逼急眼了,沒有什么是他們做不出來的?!?p> 她還準(zhǔn)備再說什么,周有北在門口叫她。
“周寧西。”
周寧西熄了煙,走出去。
聽見他的聲音了。
他來了。
時宜有點想笑。
她睜開眼睛。
周有北站在她背后,幫她解手上的繩子。
她笑,眼淚混著流下來。
好像每次見到他,她都是一副亂七八糟的樣子。
“周有北?!边@次她沒有叫周隊。
“周寧西剛剛說,你說我是你女朋友?!?p> 周有北停了一下,“說什么你都當(dāng)真?!?p> 時宜不說話了。
是啊,她什么都當(dāng)真。只要是關(guān)于他的,不論是誰說的什么,她都敢信。
繩子解開了,手上的傷口七七八八全都裂開了,手心里還有劃傷。
周有北拉她起來,時宜淡淡的把他的手拂下去。剛一動,背上火辣辣的疼。
腳下一軟,差點歪著又坐回去。
哦,剛才踹老定那一腳,她使了全力,本來有點崴的腳踝,崴徹底了。
周有北扶她,她又推開。
一瘸一拐的挪到車上。
她系上安全帶,臉朝著窗外,閉上眼睛。
想起之前,她還會使點小心眼,故意不系安全帶,還盼望著周有北會像電視劇里一樣突然靠近幫她系上。但是結(jié)局走向明顯不太一樣,周有北完全不會猜測她冒著粉紅色泡泡的小心思。一個警告的眼風(fēng)掃過來,她馬上就慫的恨不能哆哆嗦嗦的跪下唱征服。
奇怪,感覺也沒有過去很久。
車子啟動,周有北帶著她去附近的診所包扎。
她沒說話,全程一聲不吭,疼得一腦門子冷汗。
上了車,她還是不讓他扶。
周有北啟動車子,有點想發(fā)火。
時宜開了窗戶,輕飄飄的聲音傳過來。
她說:“周有北,你在我這里,信用清零了?!?
方琯
好不容易出來的感情線 周隊一夜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