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夫妻在房里說話。
“瞧著陳家娘子的態(tài)度模棱兩可，我以為有得談，誰料后來府里來人，賞了臉面。必定那位置內(nèi)定好了，還是爹爹說的是，我們早不必蹚渾水。”
“都是為了我，娘子唉?，F(xiàn)在兩面不是人，今天偶遇岳丈對我橫眉冷豎的，有勞夫人替我周旋一二?！?p> “我明天就回娘家，順便帶上小九，上次娘告訴我給你謀了個差事，既然這邊左右不成事，干脆從了父親意愿，無論去哪兒我跟著你?！?p> 戚舉人抱著自己夫人，感嘆：“夫人于我，勞心盡力，辛苦了?！比缓?，拉黑燈，兒童不宜。
九九得到親娘授意，一進(jìn)門就左一句右一句姥爺姥姥，樂得兩個老人合不攏嘴，周爺子對著自己女兒沒有好臉色，被老太婆好一頓嫌棄，又讓寶貝九九哄得找不著北，這才逐漸對自己小女兒嘮叨幾句。
戚夫人見狀，順著階梯往上爬，真心實(shí)意賠罪，口里喊著女兒不孝順，暗地里拍著老爺子馬屁，順帶裝著可憐，把昨日的人情冷暖細(xì)細(xì)講訴。
數(shù)盞茶后，周爺子表示不屑于陳家往來，這個學(xué)生心野，他老人家提點(diǎn)過的忠告，都給他拋之腦后。九九靜靜聽著，感嘆親娘這風(fēng)吹得，火燒的，噼哩吧啦的響。
“小九九，想什么呢？”姥姥摸著孫女的小臉蛋兒。慈愛極了，這孩子怕是發(fā)呆發(fā)的懵，居然還說話了。“女子難養(yǎng)也。”惹得戚夫人瞪眼，得！這女兒怕不是親生的，這么調(diào)侃自己親娘。
周老頭兒破功，露出一排白牙。“快讓你姥姥帶你們吃些糕點(diǎn)去，有鎮(zhèn)湖送來的棗糕。”嘴巴說嫌棄，結(jié)果滿桌子都是戚夫人愛吃的糕點(diǎn)，小九表示，姥爺可愛。
姥姥不樂意：“老頭子，怎么沒有小九兒最喜歡的梅花糕？”周爺爺吹起胡子，瞪眼問道：“你就給我一顆銀子，咋還能有錢買？”瞧著這兩老小孩鬧，小九被母親抱在懷里笑的好開心。
一頓茶話扯過去，老爺子正襟危坐，提點(diǎn)：“我給志遠(yuǎn)安排書院教習(xí)，你去跟他說，不要好高騖遠(yuǎn)，多多修習(xí)?！崩舷壬f的硬邦邦的，戚家娘子可不怕他，當(dāng)下就應(yīng)好?！澳銈?nèi)チ耍莺阋灿袀€照應(yīng)?！笨粗畠捍饝?yīng)下，老頭子才接著說開。
“爹說的是逐鹿書院的教習(xí)？”戚夫人驚訝了，這逐鹿書院里頭的夫子都是忠義之士，知識淵博，再者就是家族顯赫。
周老頭瞪眼：“你這樣子，難不成我推薦的人還不能進(jìn)逐鹿書院當(dāng)個教習(xí)？別高興太早，誰知道是修花剪草的還是看書庫得，趁著這段時間，多多學(xué)習(xí)。”看著九九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老爺子嘟囔一句，我也是三十多歲才中的進(jìn)士。
是夜，小九留宿在周家，跟姥姥和娘一起睡。
她們以為，小九睡著了，說起悄悄話。
姥姥不認(rèn)字，卻也就姥爺?shù)脑捊忉屜氯?，無非是情勢不好，前線緊張。
小九尷尬地聽著四十多歲的老娘跟姥姥撒嬌。
“女兒都知道的呢。爹娘都說得對，我回去就說服志遠(yuǎn)隨我走，只是有一事娘親你要幫我。九九，只有托付給二老了。”戚九僵住，她并非未想到分離，只是爹娘這般就要丟下她？
“娘你聽我說，書院是什么地方？里邊是些學(xué)習(xí)的仕子，男女三歲不同席，九九跟我們?nèi)胱〔缓线m，再者女兒這番去不定歸期，若是九九留在二老身邊，我也有個安慰?！蹦峭恚齻冋f了很多，并沒有發(fā)現(xiàn)默默流淚的戚九。第二日，瞧著九九紅腫的眼眶，面對父母的詢問下，戚夫人狠狠心告訴兩位老人，水喝多了。
她的女兒她怎地不了解呢，怕是哭了一晚。
九九一夜未曾睡好，她做娘親是一樣的?；厝サ穆飞稀Ｄ概]說話。九九心想，這是鐵了心要留她在此地。
母女鬧起來這事根本瞞不住，戚舉人就一個女兒，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即刻就察覺了，九九是他手心里的珍寶，是天天瞧著，就是蒙上一顆塵埃，他也是難受的。
這對恩愛夫妻就九九辯論幾句。爹爹是絕不可能說得過娘親，自然就覺善解人意的妻子變了，無趣會揮袖離去。戚夫人哪里受過此等鳥氣只覺得丈夫不體貼，女兒不聽話。
父母冷戰(zhàn)的威力，九九體味到了，她以為她是委屈的，難受的，卻有比這更難受的事兒。“九九，今天街上可熱鬧，爹爹帶你去游玩，總拘在家里，性子都沉悶許多?！?p> “好。”爹爹對九九十分寵溺，所以有些事情，并不用誰提點(diǎn)，她便是想通了。
“九九要什么，爹爹都買下來?！币皇桥畠洪L大了，戚舉人是很想要抱著她走路的。
湖面是翠綠色的，好有些小舟飄蕩著，兩父女給了些銅板，游湖。
“爹爹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九九嗎？“見到女兒久違的小梨渦，戚某人心都蘇了，沒料到忽然就聽到這么一句，自然是要拍著胸膛點(diǎn)頭的?！暗蝗ギ?dāng)教習(xí)了，我們的九九不合適去那里，爹爹就留在這里，陪著九九，你想要什么爹爹就想辦法都給你弄來！”
“我好開心呀，只是爹爹的好意小九心領(lǐng)，我想要娘親可以開心，所以爹爹能夠哄哄娘親嗎？爹爹問我要什么，我想讓爹娘去逐鹿書院，幫我照顧恒哥哥，爹爹愿意去做嗎？”
戚志遠(yuǎn)只覺得他的心都要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