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樣描述這站在末日邊緣的場景,穆纖阿覺得自己不會愛上任何自然景觀,但這破碎湮滅的美感,實實在在的擊中了他腦海中,對于美的藝術認知。
慵懶地享受著黃赤光芒,側臉上露出少女該有的純真與古靈精怪,她像只小貓一樣坐在岸的邊緣,給人溫暖的感覺。
穆纖阿緩緩走近,站在了她的身旁,臉色怪異。
“哪怕埃及能種出水稻,也許可以自圓其說,用巖漿泡腳是不是過分了點?!?p> 穆纖阿小心翼翼的躲閃著迸濺的猩紅水漿泡泡。
看清了她,微卷的黑色短發(fā),披肩粉色紗裙,粉薄的嘴唇證明著英國人的血統(tǒng),可愛漂亮英氣極了,最后一位魔女,如同凝望著人生,她凝望著深淵。
“這并不是巖漿,是異域神明生陳代謝產生的體液,溫度在38度到43度之間恒定,非常適合泡腳,你可以試試?!?p> 女孩靦腆的笑了笑,年齡看上去只有十四歲,十五歲左右。
憤怒魔女的高中畢業(yè)舞會。
欲望魔女審視人生寂寞之夜。
傲慢魔女貪婪自私攝取自由。
她呢,在這人生最美好的年紀,為何會出現(xiàn)在末日之下。
“希望不是玩笑。”
穆纖阿脫了鞋襪,沒有猶豫地坐在岸邊,把腳泡在巖漿之中,現(xiàn)在的人啊,生活節(jié)奏快啊,壓力大,泡泡腳是好事。
“呼,舒服。”
與水不同,這種特殊的巖漿,就像自帶按摩一樣,讓人眼皮都不自覺耷LS布麗娜是開端,我是結束,為什么不叫出我的名字?”
女孩晃著腳丫,她仿佛沒有一刻不是快樂的。
“因為我想聽故事,如果有份爆米花,就更棒了?!?p> 穆纖阿正色。
“你好無聊啊?!?p> “恰恰相反,我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p> 穆纖阿搖頭否認。
“連不良嗜好都沒有,你說自己熱愛生活。老兄,這種搭訕在八十年代會被逼著跳霹靂舞的?!?p> 女孩笑的很開心。
或許,太久沒有人陪她說話了吧。
笑著笑著,她停了下來,仿佛帶著世間所有的美好,遙望著面前如同瀑布破碎了裂痕的黃色幕布。
她抬起手輕指。
“那就是我的故事?!?p> “有漏洞。”
穆纖阿捏著下巴思考。
“沒人告訴過你,獲得答案的最佳辦法,就是直接詢問嗎?”
女孩的聲音很俏皮。
“你的年紀有問題?!?p> 穆纖阿很篤定。
“確實,遇到嘉莉的那年,我都十七了,但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最輝煌,最絢爛的樣子,少年郎,沒看過別人的靈魂吧,恐怖片其實都是假的,在靈體的世界,每個人都是一生中最美的樣子?!?p> 女孩揮舞著手,肢體語言豐富極了。
“那沒事了?!?p> 人家的解釋有理有據(jù)。
抿了抿嘴唇,穆纖阿也沐浴在“陽光”之下,很溫暖。
一道淡黃色的光芒順著無處不在,猶如管道雜亂不堪電線的橙白色圓固體,只閃爍了一瞬間,便消逝在眼前。
“神經突觸,還是生物電信號?”
穆纖阿秉承了她所說的不懂就問。
女孩手臂停滯了,她啞然的看向穆纖阿。
“薩布麗娜說你并不特別聰明,只是有一些特殊的腦回路和捕捉力,以及恐怖的透析人心的能力,但我覺得你已經足夠聰明了?!?p> 她毫不吝嗇的在夸獎。
“結合畫面還是挺好猜測的,空間與時間的位移,太不可思議了些,所以只能想象這一切都只是幻覺,可我有些特殊,幻覺是影響不了我的,所以……既然能看到,能體會,那它們就一定在發(fā)生。
最開始我本以為這是夢,現(xiàn)在看來,我從未移動過,只是進入了更深層的防護區(qū),魔女小姐,這是你的大腦,由足以撼動世界的念所構建的精神世界?!?p> “足以撼動世界?世界很大的,年輕人。”
她說的慢慢的,就像她在此間的生活。
不足以嗎?
穆纖阿凝望遠方,天空在燃燒,永遠不會變化的單調,這里是世界的盡頭,越過邊緣看著瀑布那頭的永夜,無時無刻不令人恐懼。
似乎看到了影子。
隱約帶有人的輪廓,卻長著一個像八爪魚似的有眾多觸須的腦袋,身體像是覆著鱗片的膠狀物,長著巨型的腳爪,身后還有一對狹長的翅膀......它有著臃腫肥胖的身體.......淌著粘液,巨大的綠色身軀蹣跚著從那黑暗的開口中擁擠而出。
穆纖阿知道這是錯覺,那窄小的裂縫,大概連祂的一根最小觸手都裝不下。
耳邊重復著聲音,就像某些巨大,黏稠濕潤的軀體,在撞擊,在不可名狀的低語。
她就是在凝望深淵本身。
超越了時間,超越了空間。
黃橙色的瀑布后,裂縫中,想要潛入令人頭昏腦漲的東西,無法描述,無法言喻,卻沒法突破她設下的關隘,這是囚籠。
她的囚籠。
祂的囚籠!
穆纖阿從一開始就聽到了設定,瑞金娜說有人被偷走了心,亞當?shù)男慕o了約翰,約翰的心給了母親,尼德的心給了茉莉安,而薩布麗娜的心,自然給了她。
給了這個獨自一人,固守在世界盡頭,以生命為代價,一己之力阻擋邪神入侵的魔女。
“魔女的壽命很長,別看我老邁又呆傻,那東西想進來,再等個幾百年吧?!?p> 魔女悠哉的說道。
她有這個自信。
曾幾何時,她也當世無敵。
哪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
在綠出奇跡的現(xiàn)代段子中,穆纖阿看過太多次這句話。
然而此刻,才是這句話真正值得崇敬的地方。
她所守護的并非其他,而是穆纖阿腳下踏著的星球,這片凈土的存在,只因她一人在孤獨的遙望,在黑暗中等待。
“我們的世界斷絕了一段時間超自然?!?p> 穆纖阿當然知道除開神明還有什么人可以在無奇跡世界,帶來繽紛,憤怒魔女,欲望魔女,傲慢魔女,如同此時的魔力復蘇一般,她們從來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我在這,自然是這里的,人與怪物的區(qū)別,是心。我是魔女,我是人?!?p> 她渾噩前的軀體,可不比那瀑布后張牙舞爪,期待永恒的家伙來的漂亮。
努力過,痛苦過,泥濘過。
走過很多很多的路。
最終,她毅然選擇了在此鎮(zhèn)守。
心疼。
穆纖阿很難過。
他討厭這個,非常討厭。
“少年郎,叫出我的名字吧?!?p> 她催促道。
“救贖魔女……”
真的要說嗎?留她在此一人。
繼續(xù)下去?
穆纖阿抬眸,他該冷血,犧牲小我,拯救大我。
但是……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