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夕何夕?重回小鮮肉
藍星,2022年,平江駛向魔都的綠皮車上。
車廂內(nèi)很是喧鬧,游戲、打牌、喝茶,方言夾雜的聊天聲此起彼伏。
望著窗外黑夜,伴著影綽露出的星點,沈煒戴上耳機,點開網(wǎng)抑云,想用音樂隔開鄰座幾個老爺叔關(guān)于退休金拿多少熱火朝天的討論聲。
出差忙碌了一天,沈煒想小憩會兒,回家后還要照顧爸爸。
闔眼微瞇,歌聲通過耳機打中沈煒心尖柔軟處。
‘像我這樣優(yōu)秀的人,本該燦爛過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里浮沉..’
年少時在乎曲子是否好聽,年長有經(jīng)歷后卻更容易為歌詞動容。
沈煒自嘲的笑了下。
虛歲三十有四的我今天則么突然感性了,還沒被社會調(diào)教習慣嗎?
物流行業(yè)十余年,沈煒在船公司熬了個組長職位,月入到手10k出頭。普通本科,已經(jīng)遇到職場天花板,不躺平,升職也很難。每日奔忙只剩下生存的茍且。
有過幾段感情,因為幼稚,因為條件都沒抓住。喜歡的不想耽誤人家,不喜歡的也不想勉強自己。
生活就像條河,家境就像艘船,由財富,地位,健康拼成,每個人在一艘艘船上漂流。
沈煒家的小船這兩年被疾病的狂風,投資失敗的驟雨沖擊著。稍大的風浪就會讓生活這艘小船左搖右晃,別人又則么肯登船呢。
‘嗨,我多大了還幼稚,好好努力吧,則么可能重來。?!驘槆@息。
沈煒閑暇時愛看些重生小說,不免有時代入自己。
走到現(xiàn)在,有太多遺憾。
迷迷糊糊間,沈煒眼皮越來越沉,好困。
。。。
不知隔了多久,沈煒感覺‘醒了’,只是眼前一片黑暗,有水墨畫般不可名狀的虛影,重重疊疊深深淺淺的浮隱閃現(xiàn)。隨后漸漸發(fā)亮,形成一個隧道,隧道悠深又寂寥。
旁側(cè)掠過的畫面片段給沈煒一種熟悉感,似乎有似曾相識的場景,間或有多年不見,以為早忘卻的人和物。畫面跳躍,好似印象畫荒誕的結(jié)合,裹著沈煒從隧道呼嘯而過。
沈煒意識到又在做夢。
最近半年沈煒有了好幾次這種半夢半醒間的體驗。
之前的夢中光怪陸離,有夢幻科技的都市生活片段,也有殘酷的太空戰(zhàn),鐵血消融。
還有一個耄耋老人模模糊糊在授課的場景。
沈煒估計自己是太累了,睡不好容易做夢。
這次隧道觀光的夢境還是頭一回。
人沉沉的,沈煒感覺身體像被無形存在壓著,動彈不得。
時間沒有了標尺,久久,沈煒突然感覺手指能動了。繼而依次是口,舌,耳,鼻,眼。
奇怪的是火車嘈雜喧鬧的聲響和耳機的音樂聲都消失了,環(huán)境變得寂靜,只有噠,噠,噠的鐘表聲。
睜開眼簾,沈煒打量四周,無法置信。
瞳孔放大,心跳加快,喉嚨像被扼住,無法呼吸。
揉揉眼,閉上再睜開,還是一樣。
眼前出現(xiàn)的,赫然是應(yīng)早已經(jīng)消失不存于世的,動遷被拆除了數(shù)年的老房舊居。
沈煒人生的前28年的根在這,真再熟悉不過。
二十多平米的一室戶,墻上墻紙粗糲泛黃。環(huán)顧四周暌違已久的陳設(shè),爸媽的大床上掛著他們朋友贈送的油畫,21寸康佳電視,方正電腦。地板上翹起的木塊踩上去咯吱作響。
沈煒呆愕了,被迷暈后有電視臺掩藏攝像頭的惡搞節(jié)目?還是誰的惡作劇供富人取樂?
摸著墻邊的劃痕,那是小時候爸媽給自己劃量身高的線條。觸手可及的物件有些原本已經(jīng)損壞丟棄。這些都實在不是外人可以模擬的。
“我是死了,在夢中。。還是穿越,重生?”沈煒腦子很亂,閃過紛雜的想法。
沈煒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痛得真切。
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白嫩,褪去了生活打磨形成的老繭。手指握緊又松開,很真實。
重生還是平行空間,沈煒需要一個坐標。
三十多年,對沈煒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父母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有歸途。
家的定義不是房子,而是父母親人在的地方。
“媽!爸?你們在嗎?”
沒有回應(yīng)。
狹長的衛(wèi)生間一覽無余,沒人。爬樓梯上閣樓,那是沈煒的臥室私人空間,沒人。
回二樓打開房門,陽臺里還是沒人。
“喵嗚~”
一只胖橘貓,脖頸被項圈繩拴在陽臺桌腿上,估計是左旋右繞的把自己纏在桌椅上了,朝著沈煒發(fā)出可憐的嗚嗚聲。
“阿咪!”沈煒呼喚出聲。
“小笨貓”
沈煒感覺臉逐漸發(fā)燙,手心發(fā)熱。
這只從自己初中時進入沈家的幼貓,陪伴了沈煒9年多,大學快畢業(yè)時在家去世。
沈煒趕忙過去為它松綁,抱在懷里,輕輕的摸了摸它的腦殼和下巴??吹桨⑦湎硎艿奈⒉[眼,沈煒也開心的笑出了聲。
又重做了次鏟屎官,添水加貓糧后,看向窗外。
陽臺窗外景象是一條逼仄的弄堂,沈煒的家就在這片破舊的里弄,旁側(cè)分布層次錯落,高矮不一的私房。有些屋頂青瓦遮掩,有的則是木板修釘。
放眼望,遠處有菜場,學校,遙遙有人聲傳來。只是很多高樓不見了。
真實的世界,正在用極特別的景致向沈煒問好。
有所確認后,退回房間,看著一切的陳設(shè)都仿如昨日,記憶又重新被上色。
這時,沈煒注意到飯桌上蓋著有餐具,和一張被壓著的紙條。
打開菜罩,桌上擺著紅燒雞翅,番茄炒蛋,都是沈煒愛吃的。
紙條寫著,“煒煒,我們?nèi)ベI蝦。菜記得熱一下再吃?!?p> 拿起紙條,看著媽媽熟悉的筆跡,沈煒的心一下落定了下來,吐了口氣,手攥緊又松開。
他最怕的,就是到一個全新的世界,陌生而無助,孑然一生。
是重生再來吧(??????)??,沈煒開心的想到。
為了確認,沈煒抄起座機,不用思考的輸入媽媽的手機號。
‘嘟。。嘟。。嘟。?!娫捖曄袂迷谏驘樀男募馍?。
<玉皇大帝耶穌猶大圣母瑪利亞,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拜托,拜托>,沈煒祈禱著。
“煒煒睡醒了?我們在路上快回來了,出什么事嗎?”沈煒?gòu)寢尩穆曇魝鱽怼?p> 在聽到聲音后,沈煒整個人都松弛了,
“媽媽,我沒事,就醒過來找不到你們,你們路上當心?!?,沈煒不想被媽媽聽出自己的異樣,但已經(jīng)熱淚盈眶。
四年后的一天,沈煒早上起來,媽媽就說腦袋刺痛不舒服,頭頸板著,休息了一會后,囔囔著想上廁所,但走不動了。
沈煒爸爸扶著她去衛(wèi)生間,沒一會,就說惡心想吐,接著就噴射性嘔吐了出來。
沈煒只記得自己嚇得手足無措,手忙腳亂打電話給120,然后無奈又無力等待的感覺。
接下去記憶就是一些殘缺的畫面,救護車,走醫(yī)院的流程,熬人的等待,等待檢查,是動脈瘤破裂出血。然后記憶跳到等待專家,等待手術(shù)。
這輩子寫過很多名字,但手術(shù)知情同意協(xié)議書和醫(yī)患溝通記錄上簽字可能是最艱難的。
因為寫著有很高可能開刀后醒了偏癱,生活不能自理,以及其他的并發(fā)癥,后遺癥。
還好媽媽因為大舅的事沒有亂動,沈煒也沒有移動媽媽,等到救護車醫(yī)生來,避免腦出血太多導致腦疝。
手術(shù)中那晚的記憶是壓抑,焦慮和無助的,盤根交錯,難分彼此。手術(shù)成功了,但還是影響了媽媽的表達和活動能力。聽到媽媽流暢的表達,沈煒才會難抑心情。
等心跳緩緩平靜下來后,這時沈煒才有心情去關(guān)注一下自己。
貼著房門放置的略顯老舊的全身鏡前,沈煒打量起了鏡中的自己。
熟悉又陌生的樣子。
單眼皮,過耳散亂的頭發(fā),穿著泛白的睡衣,臉型上圓下尖,有嬰兒肥。唇上保有柔細的胡須,記得是怕太早刮變硬留著的。
平平無奇的臉上幾顆痣消失了,比回來前微矮了一些,離鏡子頂部還有三厘米的樣子,估計身高170。摸摸身上,手臂的肉軟軟的,白白嫩嫩。沒有了健身房鍛煉的痕跡了。
臉上有兩粒青春痘,紅亮的很有精神。
看著掛歷,2007.6.28,整個世界就像回檔了,只是留著沈煒的意識。
“系統(tǒng)?老爺爺?”沈煒各種呼喚了一通。
沒有,很安靜,只有阿咪門外奇怪的看了眼沈煒。
沈煒也只是嘗試。像所有讀者老爺一樣,他讀得網(wǎng)文多,網(wǎng)文本就集合了成百上千作者的智慧。
也好,沒有系統(tǒng)至少不用擔心被系統(tǒng)操縱或者抹殺。
接下來該怎么做?
作為深度網(wǎng)絡(luò)沖浪用戶,微博熱搜頭條掌握者,大事件吃瓜國家二級運動員,沈煒對房價,金融危機,美國大選,一些著名暴漲股票,最重要的是暴雷的坑,都是大致清楚。
活到重生前,只要大勢不改,手握眾多的財富密碼,是沈煒最大的底氣。
沈煒相信這輩子只要自己不作死,財富自由指日可待。
有了錢后,那要做的改變是什么?
就是要讓遺憾消失,讓自己的生命更有意義。
希望那些我愛的,愛我的,讓他們幸福。
子能養(yǎng)而親尚在,人生最幸??v不能逆轉(zhuǎn)乾坤陰陽,也希望只手挽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