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沉心中涌起狂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維持著自己端莊的儀態(tài),微微福了福身道:“回陛下,臣女從無熏香的習(xí)慣,想來可能是自小使用百花花瓣沐浴,身上沾染了花香吧?!?p> “原來如此……”秦承曜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忍不住又聞了幾下。
姜清嵐站在一側(cè),看不清秦承曜的臉,只能看到他身體傾向姜暮沉。直覺不對,她反手打出一顆小彈珠,不輕不重地砸在秦承曜腰側(cè)。
腰上傳來的疼痛讓秦承曜忽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后,他耳朵發(fā)紅,連忙后退了幾步,“朕還要去御書房處理一些事情,神女自便吧。”
話畢,也不待姜暮沉做出任何反應(yīng),秦承曜便先行離去,那背影竟有一絲落荒而逃之感。
反觀姜暮沉,卻顯得十分愉悅,她的臉上還浮起了一層薄紅,裝作不經(jīng)意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襟。
看著她的動作和表情,姜清嵐在面具下皺起了眉頭,現(xiàn)在星玖是姜暮沉的貼身大婢女,可以說在一眾婢女中地位已是極高,因而總是站在姜暮沉身后一步之地,奇怪的是,她卻從來沒有聞到任何香味。
想到這兒,姜清嵐又偷偷向前挪了幾寸,幾乎貼住了姜暮沉的后背,好在姜暮沉被一叢從未見過的花吸引了目光,對背后的一切都毫無察覺。
姜清嵐佯裝好奇地探頭看花,實則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后,低下頭仔細地嗅著。
可姜暮沉的身上依然沒有任何香氣傳來。
姜清嵐再三確認后,眉頭皺的死緊。姜暮沉平日里的確是用花瓣沐浴,可花瓣的香氣效果畢竟有限,不可能長時間維持,更不可能只讓秦承曜一人聞到。
姜清嵐?jié)M懷心思地與姜暮沉一行人在御花園中游覽至暮色四合,心中有個想法終于模模糊糊成了形。
服侍著姜暮沉回到殿中用膳就寢,所有婢女都離開了大殿,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碌。姜清嵐裝作與其他人一樣,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房間,草草洗漱一番便熄燈睡下了。
可當(dāng)最后一盞燈也被吹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時,姜清嵐忽然睜開雙眼,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
她脫掉淡粉色的宮女裙裝,露出里面黑色的勁裝,又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塊面罩帶好,借著夜色的掩飾躍上房檐,向御書房的方向潛去。
在宮中潛行完全不比其他,這里的守衛(wèi)之森嚴,簡直令人寸步難行。因此姜清嵐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小心,費了很大的功夫才終于來到御書房的屋頂。
姜清嵐的腳剛一踩上御書房的琉璃瓦,心里忽然一動,頭皮頓時發(fā)麻,可是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八個同樣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仿佛憑空出現(xiàn),剎那間便將她團團圍住。
暗道一聲糟糕,姜清嵐看著他們古井一般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睛,捏緊拳頭準(zhǔn)備迎來一場硬仗。
誰知自己對面的暗衛(wèi)卻忽然開口道:“老實放下武器,跟我們?nèi)ヒ姳菹?,還能讓你多留一會兒?!?p> 恩?正合我意啊。
姜清嵐聞言大喜,連忙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扔到地上,“我跟你們走,留我一命?!?p> 八個人架著姜清嵐從屋頂躍下,沒有直接來到御書房,而是轉(zhuǎn)向御書房背面的小院子中。他們來到一座假山旁,一個暗衛(wèi)走上前去,不見他有什么動作,假山上便有一道暗門豁然洞開。
幾人魚貫而入,把姜清嵐擠在中間。這條暗道非常窄,只能容納一個人通行,連火把都無處安放,整條暗道黑暗一片。
好在他們并沒走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已經(jīng)來到了御書房中。
黑衣人將姜清嵐推到秦承曜面前跪下,一人前去稟告道:“臣等在屋頂抓到此人,不敢妄殺,請陛下定奪?!?p> 秦承曜帶著一副琉璃鏡,正在看一本史書模樣的東西,聞言站起來向下看去,姜清嵐不欲在這么多人面前摘下面罩,只好拼命給秦承曜打著眼色。
“你們先退下吧?!彪m然還不知道下面的人是誰,秦承曜不動聲色地想了想,揮手遣退了暗衛(wèi)。
暗衛(wèi)剛一離開,姜清嵐便一把扯下臉上的面罩,“是我?!?p> 秦承曜明顯吃了一驚,道:“我還以為是鴻明派來的人,你怎么來了?”
“你身上有沒有東西?”時間緊迫,姜清嵐把自己的懷疑草草對秦承曜講了一遍,可秦承曜卻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我的衣物都是由親信準(zhǔn)備,絕不可能藏任何東西?!?p> 話雖如此,秦承曜還是將身上的所有配飾摘下來,讓姜清嵐一件一件地檢查。
可檢查結(jié)果卻令人失望,秦承曜在御花園時所攜帶的所有東西都是沒有問題的,包括衣物。
姜清嵐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絞盡腦汁想著有沒有被自己遺漏的部分,秦承曜則把東西一件件收好,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依你的經(jīng)驗,究竟是什么東西會導(dǎo)致這種情況?”想到那種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聞到的香味,秦承曜忽然覺得有些后背發(fā)涼。
姜清嵐緩緩地搖了搖頭,“我本以為是你身上被放了某種藥物,與姜暮沉身上的另一種藥物混合,產(chǎn)生香氣,可一來氣味只要產(chǎn)生,便不可能只被你一個人聞到,二來方才也檢查過了,你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說實話,這種情況我也沒有遇到過?!?p> 秦承曜將所有東西收拾完畢,抵著額頭坐在了椅子上,仔細回憶著御花園中所發(fā)生的一切。
“當(dāng)時你究竟在想什么?為什么要忽然去聞姜暮沉身上的香味?”與他一同回想的姜清嵐終于忍不住問道。
秦承曜試圖抓住之前做出如此舉動的動機,卻感覺模模糊糊,不甚清楚,“我也不知道,只覺得那味道真的非常好聞,你打斷我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是非常不情愿的?!?p> “我雖然沒有看清你的臉,但你的動作卻是非常急切的,”姜清嵐想起他傾身的動作,忽然一拍桌子道:“有一種可能,但是很荒謬……”
見她話說了一半便陷入沉思,還喃喃自語,秦承曜有些著急了,“什么可能?”
“如果咱們方才說的都對,那就證明確實姜暮沉的身上沒有香味,”姜清嵐咬了咬嘴唇,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種難以啟齒的表情,“排除了這種,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就是你覺得自己聞到了香味?!?p> 她遲疑著說完,兩人面面相覷,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