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拾柒章
我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脾氣如此的好,簡直是人見人欺,從不還手,從一開始的我咬牙:罷了,不與刁民爭長短,到蜚語,空也。
對此,我稱之為修煉。
當(dāng)我每日在院里吸收日月精華時,總有些妖魔鬼怪來騷擾:
“就是她,那個狐貍精,整天坐在院子里勾引男人!瞎了也不安分!”
“那臉長得一看就不是個安分內(nèi),偏偏那群臭男人就喜歡這樣子的,個個來這里偷看她,魂都被勾了!”
“東貴多孝順的孩子,就被這狐貍精勾了魂,被挑撥得如今還敢和東大嬸吵架!真是造孽哦!”
我閉著眼,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成大能者必先苦其心智,我如此說服我自己。
當(dāng)眼睛開始恢復(fù),能在白日里窺得一絲光亮?xí)r,我看到了大成的希望,也看到了離開的曙光。
東貴說:“若你堅(jiān)持要走,我便帶你繞過后山谷,雖有些危險,卻是唯一能讓你到鎮(zhèn)上去的機(jī)會?!?p> 我感激他,解了隨身佩戴的玉佩送給他,即便他再三推脫不要。
晚上吃飯時,東貴便與他母親提了明日送我離開之事,老太太倒是沒啥意見,還一臉慈祥,特意給我盛了湯。
我以為老太太是高興我終于走了,未想人性的惡劣至此……
用完飯后我便回了房,將僅有的一點(diǎn)東西收拾好,坐在床邊感覺越發(fā)的悶熱,這屋外吹進(jìn)來的夜風(fēng)一點(diǎn)也不涼爽。
怎么突然這么熱……
我欲起身出了屋,那東貴便進(jìn)了屋,他還拎個水壺子:“闌姑娘,我娘親說你想喝茶?我們這邊這個茶,你看你喝得習(xí)慣嗎?”
我覺得莫名其妙:“我沒有要喝茶。”
剛說完話,便聽到咿呀一聲,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似乎還有落鎖的聲音?
“娘?娘!你干什么?”東貴轉(zhuǎn)身欲打開門,那門被鎖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他將門拍的砰砰作響:“娘!你鎖門做什么?”
“兒啊,娘親是為你好。”那老太太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苦口婆心:“今夜要是不把握機(jī)會,小闌就要走了!今夜就把生米煮成熟飯,她就跑不了?!?p> 我:“……”
“娘!你別亂來,快放我出去?!睎|貴一激動,便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熱得難受:“娘!你給我下藥!”
那老太太不回聲,已經(jīng)滿心歡喜的走了。
我坐在床邊,掏出手帕擦了擦滿是汗的額頭,一邊消化著眼前的事實(shí)。
那老太太是在晚飯里下了藥?欲強(qiáng)行將我留下來?好家伙,這是我皇姐姐聽了要連夜趕來看笑話的程度……
“闌姑娘,對不起……我娘她……”東貴不敢抬頭,只敢躲在門邊上。
他好熱,這屋里像個悶爐一般,讓他覺得難受。
“我一直惦記著給別人下藥,藥沒還下呢,這倒是被別人先下了藥?!蔽矣行┰鼓畹哪钸吨?。
“闌…姑娘,你在說什么?”東貴不解的問。
他的身體里在隱隱升起一股燥熱,讓他全身不得勁。
我望著他聲音傳來的方向,按捺下身體的不適,十分客氣的道:“東貴大哥,為避免我傷害你,你將自己撞暈吧?!?p> 東貴聲音開始有些模糊不清:“闌姑娘…嗯…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好熱啊…”
我聽到他扯拽衣服的聲音…
我可以用內(nèi)力壓下一些不適感,這東貴卻不行,他的喘息聲在這屋內(nèi)越發(fā)的明顯。
聽得我直皺眉,手里拿著手帕,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著帕子,心里琢磨著要不要過去直接打暈他。
“闌姑娘…”東貴一聲又一聲的喚:“闌姑娘…”
腳步聲也在一步一步接近,跌跌撞撞。
真的是……我握著盲棍往上一抵,盲棍抵上東貴胸膛,他再近不得前來。
我蹙眉:“若非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你有十條命都不夠死?!?p> “闌…姑娘…我…”
他話未完,盲棍一轉(zhuǎn)我直接敲暈了他。
再叫下去我要做噩夢了…這藥也著實(shí)厲害,讓人口干舌燥的,我繞過趟在地上的東貴,拿出紫鞭,抽向那緊閉的門,鞭子去得凌厲,落在門上砰里叭啦的響,連抽幾下,那門砰的一聲便裂摔開了。
飛塵間,那夜風(fēng)襲來吹散了不少燥熱,讓我喘了口氣…但緊接而來的便是驅(qū)使了內(nèi)力后引起的劇烈反應(yīng)。
呼吸急促得我心慌,不用摸也能感覺到自己全身在發(fā)燙,我收了鞭子,扶著門框走了出來。
“這是干什么!”老太太從旁邊的屋子跑了出來:“造孽哦,你做了什么!”
我未搭理她,盲棍點(diǎn)著路,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你想去哪里?你不能走!”
那老太太跑過來來拉扯我,拽住我的胳膊往里拉。
“滾開!”
我不耐煩的將人揮開,老太太一下摔了出去,摔了不輕。
“哎喲!我的腰啊……”老太太躺在地上誒叫著,聲音尖銳:“打人了打人了,你這個白眼狼…我兒怎么救了你這個白眼狼回來啊……”
老太太的哭喊聲在黑夜里極是刺耳,聽得我更加心煩意亂,腦子里亂糟糟的都快沒有辦法思考了。
我得找個地方盡快把那催情藥逼出來才行。
走了小一段路,便聽得有陌生的男聲靠近:“這不是闌姑娘嗎?大晚上的你怎么在這里?”
我避開他,呵斥他:“走開?!?p> 本該是憤怒的聲音,結(jié)果是那意欲還羞的嬌嗔聲。
“闌姑娘你這是叫我走開還是不走開?。磕憧瓷先ツ樅眉t啊…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啊?!?p> 那人說著便動手來碰我臉,活生嚇了我一跳,下意識的擒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折。
我咬牙:“找死!”
在那痛叫聲中,我屈起膝蓋,一下又一下便往他肚子上撞:“敢碰我!殺了你!”
直到那人沒了聲,我才撒開他,那死重的身體倒下腳邊,我也險些摔倒。
我死死掐住手心,指甲深入手心,滲著血,讓自己盡量保持著理智。
眼睛看不到,無法分辨路線,只能聽著聲往那沒有人煙的地方走。
踉踉蹌蹌的走了好一會,聽到那風(fēng)吹樹野的聲音,還有那不時的蟲鳴,我方松了口氣,卻也站不住了。
摸著棵樹靠著坐下時,隱約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有人……可我難受得緊,腦袋脹得厲害。
可以感覺到有人在我跟前,一只冰涼的手撫上我臉,我氣極,抬手欲拉下那只手,費(fèi)勁的扒拉卻沒得多少力氣。
“別…碰我?!蔽覇≈?。
“殿下……”
我聽到了闌筠的聲音,他大爺?shù)?,居然還產(chǎn)生了幻聽?若是能瞧見,豈不是得幻覺?
我又費(fèi)勁的扒拉了一下他的手:“騙子!闌筠…闌筠還沒有來?!?p> 語音剛落,便落入一個懷抱,那人將我摟入懷里,摟得有些緊,我推著他,卻推不開。
“放開我……我叫闌筠砍你頭?!?p> 他身上的味道是有些熟悉,可我一時想不起是誰。
“快放開…我?!?p> “殿下,是我。”他的聲音溫潤,帶著些哄人的意味:“我找到你了,別怕。”
我只是有些迷糊,才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你才不是…”我難受得很,使勁的推他。
“你抬眼看看我,我是闌筠,殿下。”
我往他脖間湊了湊,嗯?闌筠身上的味道好似就是這個?
“是你對嗎?”
“是的,是我?!?p> 我哼唧一聲,一股委屈涌上心頭,帶著哭腔往他冰涼涼的身上貼:“我好想你…你怎么才來?好難受,我好熱啊…”
他的身上好涼快,忍不住想往他身上索取更多。
“快救我~”我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脖間,難受得湊來湊去,唇也不時點(diǎn)在他的脖子上。
闌筠身子一僵,眸子深邃如這看不到底的黑夜。
“殿下…”
闌筠抓住我不停拉扯著他胸口衣衫的手,他的氣息在加重,與我的氣息纏繞。
“幫幫我~闌筠,左相大人?先生…”我紅著眼眶,眼淚止不住的流,帶著乞求的語氣:“闌筠……”
他垂眸,眼尾若有若無的堆了幾分情意,抬手輕柔的抹去我臉上的淚水,終是嘆了口氣。
而后抬手就將我劈暈……
失去意識前,我在心里罵娘:又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