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葉紅緒,你開門!”
任羿穹羨在房外面叫喊半天,我仍然氣嘟嘟地不予理會。
哼,這個家伙,居然胡言亂語壞我的名聲!早知道當初就不救他了!
“為何世人總愛口是心非?”小撫疑惑道。
“小撫!”我氣嚷道。干嘛戳穿我!
“天色已晚,我該歇息了?!?p> 我頓時滿臉黑線:“你又不是人,怎么還需要睡覺!”
突然,砰一聲,身旁的窗戶一下子碎成兩半,掉落下來。
羿穹羨從窗外一躍而進,滿臉陰沉地逼上來問道:“小福是何人!你與何人說話?”
“你!我為何要告訴你!”我賭氣道。
這人怎么動不動就跳窗!
“葉紅緒!”
“怎么,你聲音大我就怕你啊!哎,你做什……”
“葉紅緒,你為何總記不住我的話?”他在我耳邊輕嘆道。
“嗯?”我整個人還沉浸在云里霧里的,沒聽清楚他說了什么。
“為何你總招惹別人!”
“小福是何人?”他又再次逼問道。
“小撫它不是人啊。”我下意識道。
“不是人?難不成他是鬼?”羿穹羨滿眼猶疑地望著我道,“你將他藏于何處?”
說完,他的手竟然往我懷里摸去。
“你,你住手!你先起來!”
我用盡力氣去推開他,可他卻紋絲未動。他摸了半天,只搜出了裝有古琴的乾坤錦囊。
“小撫不是人也不是鬼,它是我的法器‘扶云玉笄’!”我氣惱捶他,“你以為我在身邊藏了個人?你將我當什么呢!”
“我……”他一時語塞。
“難道在你的眼里,我便是如小十九所說那般‘不知廉恥”的女人么?”我不由地心酸道,“你們全都這樣看我!小十九這樣,太后皇后這樣,你也一樣……”
說著說著,我便傷心地哭了起來。
“葉紅緒……”
他慌亂地起身,而后掏出絲帕一邊為我擦淚,一邊后悔道:“我,我從未如此輕視你!是我不該質疑你,你……你莫再哭了!”
道歉完,他又把我抱在懷里哄:“我只是不喜其他男子望著你的眼神,不愿你與他們談笑風生……”
“我何時和其他男子談笑風生?”我不滿地反駁道。
“瞿云晟,葉青岫,木昔覺……我皆不喜?!?p> “你!”我險些被氣笑了“云晟師兄猶如哥哥一般地保護我,葉大哥他的真實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木昔覺……我跟他又不熟!”
“如此說來,你只鐘情我一人,是么?”他低頭眼神熱切地詢問道。
“我……”我羞赧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是南鳶公主和她的婢女。她們聽到了窗戶破碎的聲音和我的喊聲,還以為我們兩個打起來了。
進來后,見我們都安然無恙,南鳶公主才松了口氣,責怪道:“皇兄,你怎可如此粗魯,萬一驚嚇了小小七,那如何了得?”
我一聽到“小小七”三個字,立時朝羿穹羨瞪過去。
他對此無動于衷,甚至還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壞笑道:“不妨不妨,你皇嫂和皇侄并非那般嬌氣!”
“羿穹羨,你……”
我氣極想抬手打他,他一個閃身就逃了出去。
南鳶公主滿臉仰慕道:“紅緒姐姐,能讓我皇兄如此懼怕的女子惟你一人!你果真英勇!”
我無力地扶額,幾個宮婢卻在掩嘴偷笑。
是夜,我按照羿穹羨給我畫的路線,躲開了巡邏的侍衛(wèi),找到了御花園花園的一片假山,見到了同樣一身簡裝的他。
而后,他便帶著我從假山里一條隱秘的地道出了后宮,直奔秋國師所在的冷玄閣。
這兩日,羿穹羨都在冷玄閣接受秋國師的作法“驅魔除祟”。雖然他在秋國師面前試探了幾次,但那位秋國師卻戒心很重,一點也沒有露出端倪。越是表現(xiàn)得沒問題,就越反常!
所以,我們打算夜探冷玄閣,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站在皇宮后山冷玄閣的一處墻外,我讓小撫稍微地查探一下里面是否有異常。
小撫化身的櫻花戒微光閃現(xiàn)了一下,提醒道:“內有不少機關陷阱,不宜進入?!?p> 我將小撫的話轉告給羿穹羨,他用疑惑地目光盯著櫻花戒道:“此為何等法器,竟能與你意念相通?”
“此乃遠古神器,十分厲害!你可別小瞧它!”我有些得意地炫耀道。
“莫怪,以你如此低微的修為和靈力,卻回回皆能化險為夷?!彼腥坏?。
隨即,又問:“它是男是女?”
小撫:“……”
“羿穹羨!”我受不了地警告道,“你別沒事找事!”
他訕訕地笑道:“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我們又繞到另一處地方,里面正是冷玄閣的后花園。小撫將墻內的一個符咒解除后,我們便翻墻而入。
沒想到,這冷玄閣的后花園也沒比皇宮的御花園規(guī)模小。涼亭、假山、碧湖、綠植……一樣也沒少。
小撫說,它感應到了在地下有頗為強烈的靈力波動??晌覀冃⌒囊硪淼乇荛_了陷阱,在后花園查探了一番,卻沒有找到任何入口。
“難道入口是在湖底?”我猜測道。
“甚有道理!”羿穹羨贊同道。
“可是,我不會游水!”我發(fā)愁道。
“我獨自下去查探一番……”
“不行,萬一你一個人在里面有危險怎么辦?”我反對道。
“葉紅緒……”
就在我們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有人來了。我們趕緊躲進假山里。
來的人正是秋若璇。只見她走到湖邊涼亭處,手在石柱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騰。隨后,那湖水竟然慢慢地流向旁邊,中間出現(xiàn)了一條通道。
秋若璇環(huán)顧下四周后,徑直走了下去。沒多久,通道口關閉,湖水又恢復了原樣。
我和羿穹羨面面相覷,原來機關在這里。幸好,小撫記得秋若璇畫的圖騰樣式。
沒多久,秋若璇又從湖底通道出來了。等她走后,我們也效仿她的辦法,進入了湖底通道。
在通道的盡頭,是一個類似藏書室的地方。里面不止擺放許多書籍,還有一些法器和煉丹爐之類。
我們在里面稍微粗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些書籍多數(shù)是記載一些古老的法陣和符咒,甚至還有邪術的古籍。也不知道這個秋國師是從哪里搜羅來的!
我最感興趣的是那些法器當中的一個,那是一小枚碧青色的古玉吊墜,上面帶著水藍色的流蘇。我撫摸著光潔的古玉,心想,如果掛在羿穹羨的青塵上,一定很好看。
正思量著,通道里傳來了腳步聲。
情急之下,羿穹羨拉著我躲進了最后一排書架后面的一個柜子里。里面懸掛著一些華貴的袍服,看著還有些價值不菲。
我們兩個擠在狹窄的空間里面,不得不靠在一起,才不會摔出去。羿穹羨溫熱的氣息吹在我臉上,酥酥癢癢的,可是聽著外面人已經進來,我只有忍著不敢動彈。
“秋師姐,上回我明明將那邪譜放回此處,你適才怎會尋不到?”一個稍顯秀氣稚嫩的聲音道,貌似是一位少年。
“呵,竟在此處,是我疏忽了。”這個聲音是秋若璇的,只是怎么聽起來有些刻意的嫵媚?
“既已找到,我便回去。師父囑咐我與柯師兄,今夜值守丹爐?!鄙倌暾f道。
“既已取到,我便回去了,師父囑咐我與柯師兄今夜值守丹爐?!鄙倌暾f道。
“覃師弟,你急什么?”秋若璇嬌笑道,“今夜師父外出,丹爐尚有柯師兄看守,何需你再過去。不若,你來與我研習如何練這邪譜上的陰.陽.雙.修,如何?”
“???師姐?這,萬萬不可……”少年語氣里透著慌亂。
“……”這秋若璇看似孤傲,沒想到竟然如此荒誕!
我心里咒罵著。后來,總算那少年尋機跑出了藏書室,秋若璇也追了出去。
我不由得輕呼了口氣,抬眼卻望進一潭漆黑深邃的漩渦里。就在我感覺快要被那漩渦席卷進去的時候,小撫猛地閃現(xiàn)了一下。
“何事?”羿穹羨問道,暗啞的聲音里透著一絲古怪。
“小撫說,它又感受到那股強烈的靈力波動,便在這柜子后面!”
他在柜子背面一陣摸索,忽然一道暗門開啟,一間畫滿奇異圖騰的密室出現(xiàn)在眼前。在密室的正中央的地上,儼然就是之前曾經見過的血陣。
我頓時覺得一陣寒意從頭直達全身!這國師,果然就是那位幕后黑手!
羿穹羨走進密室,在一處桌案上,找到了一個玄機盒。當他打開玄機盒時,里面滿滿都是閃耀奪目的好似魚鱗的金片。
我好奇地剛伸手去摸,卻好像觸電般地疼得瑟縮了一下。
“葉紅緒?”羿穹羨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樣,“你可無事?”
“這是何物?”我心有余悸地問道,“猶如魚鱗一般。”
“此乃水妖身上的鱗片?!毙峄氐?。
“水妖的鱗片?上面有什么禁咒么?為何碰到了會那么疼?”我又問小撫。
可是,當羿穹羨去觸摸的時候,卻一點事情也沒有。
“秋國師從何處尋得這些鱗片,他意欲何為?”羿穹羨也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無論他想做什么,我們都不能讓他得逞。所以,我們就把那個裝有水妖鱗片的玄機盒帶走了,順便也讓小撫把這血陣給毀壞了。
沒想到,出了地下藏書室,卻打不開通道了。
“難道被秋若璇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擔憂道。
“再另尋出路試試?!?p> 于是,我們就到處翻找起來,終于在藏書室的頂上,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機關。
“紅緒,頂上即是碧湖,若開啟,此處將為一片水域?!毙崽嵝训馈?p> 雖然聽到這里會被水淹沒會覺得恐怖,可是如果能夠把所有的古籍邪譜都毀滅,那對國師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所以我沒有阻止羿穹羨。
當機關一啟動,暗門打開,洶涌寒冷的湖水便一灌而入。眼看著四周極速升高的湖水,我只覺得渾身像被無形的絲線纏住一般,無法動彈。
羿穹羨連忙將我抱住,帶著我一起隨湖水往上升。即將沒頂?shù)臅r候,他叮囑我深吸一口氣。當整個藏書室被淹滿之后,他就帶著我一起從暗門游了出去。
剛游出暗門,忽然從底下竄出幾條金綠色的藤條,纏住了羿穹羨的雙腳。無論他怎樣掙扎都掙脫不開,而我卻感覺快要憋窒息了。
他用靈力將我推了出去,自己卻被拽進了藏書室。我被推出湖面站定后,才發(fā)現(xiàn)整個湖水已經下降到了胸口位置而已。
“羿穹羨!”我驚恐地呼喊著,可湖水底下一片平靜。
“小撫,怎么辦?”我慌亂地幾乎要哭了,“他還能出得來么?”
“紅緒,冷靜!你先到岸上尋一安全之處,再離魂下水查探。”小撫提醒道。
“對!”
我剛要上岸,卻看到羿穹羨猛然浮出了水面。
我欣喜萬分地過去拉住他,此時他已經昏迷過去了。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了岸。
“羿穹羨,醒醒!”
我顫抖著拍打他的臉頰,可他卻毫無反應。
我趕緊給他做起了心肺復蘇,他咳嗽了兩聲又沒了動靜。我立即給他做人工呼吸,可剛做了兩下,后腦勺卻被一只手扣緊。
“唔唔……”我扭動了幾下,卻連身體也被按住了。
等被松開了鉗制,我又氣又惱地捶打了他兩下:“羿穹羨,你這個混蛋!”
“呃,葉紅緒,你若再動手,我便真的要受傷了!”他痛呼道。
“你!我這么擔心你,你卻如此戲耍我……”
我簡直要氣暈了,起身就想甩手走人了。他立馬追了上來,攔住哄道:“是我不該,你莫生氣了,嗯?”
“哼!”
我剛想發(fā)作,遠處傳來不少腳步聲。羿穹羨隨即帶著我躍過圍墻,一路飛奔離開了冷玄閣。
等我們順原路回宮后,卻發(fā)現(xiàn)宮里也一陣混亂,到處都是在抓人的侍衛(wèi)。
聽著他們的嚷嚷聲,據(jù)說是有人行刺了皇帝,被國師擊退了,現(xiàn)在正在宮里四處搜捕嫌犯。
“這可如何回去?”我問道。
雖然身上有御寒甲,也奔跑了一路,可是依然冷得直打顫。
羿穹羨當機立斷道:“換另一去處!”
說完,他便拉著我又進了假山的密道,但選了另一條路。
兜兜轉轉了好一會兒,我們才從密道的另一個方向出來。我一見到眼前這氤氳繚繞的地方,瞬時怔愣住了。
“這里是溫泉?”
“此處原是我母妃寢宮里的一處湯池?!濒囫妨w說道,“你先進去取暖,我去尋些衣物?!?p> 說完,他便匆匆離開。
我將冰冷的身體全部浸入溫熱的泉水里,片刻后才感覺身子逐漸暖和起來。
暖和過后,便開始覺得疲累不已。我靠在溫泉邊上,一邊歇息,一邊等羿穹羨拿衣服過來。慢慢地,身體越泡越燙,眼皮越來越重,身體也越來越無力地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