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一早醒來時,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一件柔軟如絲的薄被,摸著輕盈卻十分暖和。床尾還放了一套銀絲軟甲,穿在里面也特別有御寒的效果。
這時,印霜端著早膳進來了。
“印霜姐姐,多謝你送來的被子與衣服,終于不用怕冷了!”我開心地笑道。
“這,這并非我所為?。 庇∷@詫道,“此乃金蠶絲所制,除卻仙老仙子們,我等身份是絕無可能享有此物?!?p> “嗯?不是你送的?那會是何人?”我怪道。
總不會是那些老仙腐突然大發(fā)慈悲了吧?不管了,有的用就好。
我照樣興高采烈地邊吃早膳,邊和印霜打趣聊天。后來,印霜說,她昨日已經(jīng)為我向那位仙主求情了。今日我就可以解除£禁閉了,不過仙規(guī)還是必須得繼續(xù)抄完。
只是,我那個“大無謂”的字帖哪里去了?
被陸陸續(xù)續(xù)關(guān)了兩個來月,感覺人都變慵懶了。能夠出去也挺好,第一件事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只是還沒找到那只聒噪的臭黃鶯,就被拉去干苦力了。
“喏,這是為青雨仙子備的茶,你速速送去,莫耽擱了!”
一仙長嬤嬤給我塞了一個茶盤,囑咐了一句,就催促著我到仙穹殿里送茶去了。
我真是快郁悶死了!肯定又是來找那個仙主獻殷勤了!可跟誰獻殷勤不好,找那塊大冰石不是凍自己一身傷嗎?
好吧,我太烏鴉嘴了!這才剛一進門,便被那個掩面遮£羞、匆匆逃離的青雨仙子給撞得潑自己一身茶水!
“……”我一時氣結(jié)。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再看看那個始作俑者,還一副風(fēng)輕云淡地坐著看書呢。
我盯著腳下那堆破碎的茶杯,只能憋著氣把它們都一一撿起來。
“嘶!”這么倒霉地就被割了個口子。
“莫臟了我的書房?!彼痪漭p飄飄的話,讓我騰一下的火氣就起來了!
“你……好!”我最后還是強壓下怒火,選擇遠離這塊大冰石。
“問候之時語氣需得溫和?!彼置俺鰜磉@句。
我直接被氣懵了,神子都是這樣不懂聊天的么?好吧,我來教教他。
“仙主大人,你看我這笑容甜美動人不?”我露出這個月以來學(xué)得最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問道,這回換他微愣住了。
“你看小女子我手受傷,您作為仙主大人,不該表示一下對下屬的關(guān)心么?”我故作可憐地嘟嘴道,“都說作為男子要懂得憐香惜玉,不然長得再傾國傾城也是娶不到妻子的哦!”
結(jié)果我演了半天,他就淡淡的一句:“出去。”完后,繼續(xù)看書。
哈!這么不受教?好,你等著!
我氣呼呼地出了仙穹殿,逮到了那只臭黃鶯,剛想把它烤了。忽然計上心頭,想到了如何教育教育那個大冰石!
他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么?那就讓他……嘗嘗我的拿手好菜!
這回我十分勤快地主動跑去膳食房幫忙。
晚上那個大冰石基本就只喝一碗湯而已,不過膳食房卻是要熬一整個下午才能算備好。
當(dāng)我把那份精心熬制而成的美味湯羹,放到蒼之岑面前時,他依舊旁若無人地看著書。
“仙主大人,”我尤其誠懇地對他軟聲說道,“我知道我早上不該惹您厭煩,我錯了。所以特地來向你致歉,這碗湯羹我看守了一下午才熬好的,您趕緊趁熱喝了,算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個小女子吧?”
他抬眸看了我一下,才放下手上的書,端起我給他盛好的湯,漫不經(jīng)心地喝了一口,卻忽然臉色大變道:“此為何物?”
“哈哈哈……”我見計謀得逞,便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黃鶯大£補£湯??!如何?味道是不是特別鮮美?”
“你!”他氣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完全沒了平時的冷靜從容。
我笑得更加開懷了:“仙主大人,如今你把戒律仙老的戒鶯給吃了,你要受何種處罰???罰抄仙規(guī),還是關(guān)禁£閉?。俊?p> 反正在這圣池山,罰來罰去就這兩樣!
“噗!”我看他一口鮮血吐到桌上的時候,立時驚呆了。他這氣性也太大了,不就是吃了口葷湯而已,怎么就氣吐血了?
結(jié)果,我又被關(guān)禁閉了。不過這回可不是在舒服的屋子里,而是在天寒地凍的琉晶洞里!原因是,犯殺戒,試圖謀害仙主。
可真是太冤枉了!我怎么知道就一只小小的黃鶯,也能害了他?
后來印霜氣極了跑來罵我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戒鶯屬于仙物,同享仙家禮遇。蒼之岑飲食仙物,便是觸犯仙規(guī)戒律,受禁咒反噬,輕者傷重者死。
……好吧,這回我是真錯了!
等我被赦免出來時,早就在里面凍得奄奄一息了。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緩過來,以后再也不敢去招惹那個人了!
當(dāng)然,也學(xué)乖了不少。至少把所有的仙規(guī)都抄完了!還“有幸”地被挑去當(dāng)了舞£姬…十幾天下來,我又學(xué)了個浣洗、晾曬、縫制衣物的本事。
“哎呀,印霜姐姐,疼、疼、疼……”我委屈巴巴地捂著被針戳得千瘡百孔的手指叫道。
“該你疼!你若無犯上回那罪過,舞翎姐姐又怎會將你選去?她分明要懲處你!”印霜恨鐵不成鋼地訓(xùn)道,“如今你尚且有的受!”
聽她提到上次的事,我就滿腹心虛,連忙討好道:“印霜姐姐,你如今去近身伺£候仙主大人了,那便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啦!”
“你莫胡言亂語!”
她一副嬌羞的樣子,看得我直笑:“你不挺喜歡那個大冰……額,仙主大人么?都說患難見真情,他如今身體虛弱著,心里肯定也很脆弱,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你、你……”印霜膽怯得舌頭都打結(jié)了,“仙主乃神子,非我等身份的女子可褻瀆!”
“切,你們仙山老講究那些虛無的門第、身份。愛情哪里有高低貴賤之分!你情我愿、情投意合,不就行了么?”我不屑道。
“我……我說不過你!”印霜顯然被我驚世駭俗的觀念給嚇到了,“你莫再胡言,此等妄語可非只是禁閉而已。若被眾仙老知曉,便是妖£言£惑£眾之罪!”
“額,這么嚴(yán)重?那不說了?!蔽亿s緊閉嘴。
印霜見我不再嬉笑后,她反而輕嘆了口氣,落寞地說道:“前日尹仙老曾向仙主提起,霧汐海龍主有意將龍三公主許與仙主,而今只等仙主點頭應(yīng)允?!?p> “什么?”我頓時驚跳起來,“那個跋扈公主要嫁過來?”
那不是狼進羊圈嗎?不行,她來了我可更沒好日子過了!
“眾仙老極力促成,仙主又已至成婚之齡,勢必難以推脫?!庇∷终f道。
她說的挺在理,那個龍三公主雖然驕橫,可是人家的家世背景就是好啊!不過,與她相處一段時間,我也了解了一些她的脾性。她最善妒了!
“印霜姐姐,”我諂媚地笑道,“那龍三公主能不能嫁過來且不好說呢!再說,她哪有你溫柔嫻惠呀!仙主要喜歡也是喜歡你這樣的啊!”
“你……你又胡言!”印霜羞赧道。
“我沒胡說!”我繼續(xù)蠱惑道,“你雖是仙主的近身侍女,可你的家世也不差,一樣是仙家背景,就算不及龍三公主,可仙主大人未必稀罕他們龍宮的家世!”
“……”她被我說得暈頭轉(zhuǎn)向的。
“你家仙主大人如此優(yōu)秀的神子,又何需龍宮來為他撐身份!娶妻當(dāng)娶賢!若我是仙主大人,肯定是選你不選她!”
印霜開始有些心動,但又猶豫:“仙老們必不會輕易應(yīng)允……”
我立刻詭笑道:“若生米煮成熟飯……額,不,若你和仙主大人私下定了終身,那群仙……老又能奈何?”
“這,這……”印霜又驚又羞,“你……你……”
“印霜姐姐,女追男隔層紗。那些個仙子個個自詡清高、傲嬌矜持,哪里能成功撩到那個大冰石呢!倒追肯定要臉皮厚才行!”那些話本子上,不都這樣寫的嘛。
“……”印霜這時候已經(jīng)云里霧里了。
我趁機再下猛藥:“印霜姐姐,你沒見那舞翎和其他舞£姬,現(xiàn)在可是對仙主大人虎視眈眈著呢!她們最近都在勤學(xué)苦練一支魅£惑£至£極的舞蹈,準(zhǔn)備要對你家仙主大人下手了!”
“???舞翎姐姐果真……”印霜不可置信道,“可,可她是螢妖……”
“是啊,她是妖都敢追仙主大人,你還猶豫什么!”
我把她拉到院子里,讓她站定,再慫恿說:“我現(xiàn)在就把她們跳的舞蹈教給你,你用心看、用心學(xué),到時候提前先把仙主大人拿下!”
“可,可我……”
她還畏畏縮縮的,不敢下決定。
我卻已經(jīng)開始把輕紗披上,強裝妖£嬈地朝她一拋£媚眼,青澀地學(xué)著舞姬們的舞姿,再配上一首《女兒情》: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郎君,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說什么王權(quán)富貴
怕什么戒律清規(guī),只愿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愛戀伊愛戀伊
愿今生常相隨,……”
唱罷舞罷,印霜一時瞠目結(jié)舌地佇立不動。
“印霜姐姐,如何?你可都看清楚了?”我嬌喘連連地問道,“這曲子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定會事半功倍?!?p> 可是我問了半天,她卻依舊沒有反應(yīng)。我趕緊寬慰她道:“你是覺得難么?沒事,我這么笨的人都學(xué)得會,你肯定跳得比我好……”
突然,她跪地顫聲道:“仙,仙主……”
“納尼?”我瞬間石化了。噢,天,這下丟人丟到仙山來了!
身后一陣離去的腳步聲。
“仙主!”印霜急急地追了上去。
我則趕緊躲進屋子里,一天沒敢出來!
“亓訴兒!”
一聲嬌斥,來的人是螢妖舞翎和她的一眾跟班。
她怒氣沖沖地直接踹門而進:“你與仙主進了何讒言?為何他竟下令不再排舞?”
“額……可能他覺得不好看吧。”我吱吱唔唔地回道。
“一派胡言!”
她惱怒地直接揮著舞袖朝我襲來,我連忙避開??伤齾s還不罷休,繼續(xù)對我展開攻擊。
“螢妖!”我一邊躲閃,一邊警告道,“你若再苦苦相逼,休怪我不客氣!”
“諒你這妖姬亦無本事傷我!”她囂張道,“今日,我要教訓(xùn)教訓(xùn)你這無人管教的野£路£妖精!”
哈!我這暴脾氣!從霧汐海一直忍到仙山,都忍了大半年了!想當(dāng)初,我穿越到靈域三年,何人敢這么欺負我這個“鏡湖小魔女”!
龍三公主仗著高貴的身份,天天找我麻煩,我不能忍也得忍過去;可是來這里照樣被這群仙山的仙老仙子們壓著,現(xiàn)在連個小蟲妖也敢隨意來招惹我!
“這是你自找的!”我一聲冷哼,立即狠狠回擊。
她一個平時只懂得搔£首£弄£姿的舞姬,哪里是我這個經(jīng)常在打架斗毆無所不做的野£路£妖精的對手。沒幾下,就反過來被我犀利的水箭打得驚叫連連、四處逃竄。
這圣池山何曾有過這樣的場面,個個都傻愣呆看著,不知道該如何勸架!
直到戒律仙長趕來,一捆戒懲索才讓我束手作罷。
“亓訴兒!你,你,你……”戒律仙長氣得胡子都歪了,“你屢次犯戒,卻不思悔改!今日竟在我仙山當(dāng)眾大打出手,果真是囂張至極!”
“是她招惹我在先!為何只綁我不綁她!”我忿忿不平地質(zhì)問道。
戒律仙長見我不服管,更加氣惱:“舞翎乃我仙山舞姬,怎會與你這野£路£妖精一般目無仙規(guī)!”
“你這分明是包庇護短!”我忍無可忍地叫道,“同樣是妖,你們仙山的便比較高貴?這便是你們仙山那些仙規(guī)教導(dǎo)的眾生平等?你們只會欺壓管束我們這些靈力低微的小妖,你們自己才是真正的目無仙規(guī)!”
“啪!”一道戒鞭狠抽到我后背,我吃痛地跪了下來。
“罰再多,打再多,也掩蓋不了你們的不£恥£之£舉!”
我倔強地反抗,卻只招來更多的鞭笞。
不知多少鞭下來,我終是承受不住地暈倒過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