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看著虎,虎也看著狼,只是此時張烈更像是一尊雕塑立于主道上,背部還有一道因為劍傷而留下的創(chuàng)口。
“這憨虎!意識都沒了居然還是這樣一副惡相?!便懷涝趶埩业哪_下啐了口痰,又用爪子撥弄了下它垂下來的手臂,再又蹦起來敲了敲對方堅硬的腦袋。隨即又是一聲空嘆,“也是可惜。”
畢竟它們倆斗了那么多年,如今看見自己的對手落得如此田地,也是不免心中感慨。
“走吧,繼續(xù)向前。”銘牙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是不那么得意的,反而好像有些失落。
其實,在走到張烈身前的時候,狼群就已經(jīng)能夠看得見了,這松都城內(nèi)城城墻前的主道上,并沒有像銘牙之前預(yù)料的那樣,守備森嚴(yán),僅僅就只有一個身材瘦小的女孩杵在了那兒。而再往四周觀去,也找不到有其他大型部隊存在的跡象。
“嗷嗚!嗚哦!”忽然那人類女孩發(fā)出一聲慵懶的呼喊,卻讓所有狼妖都覺得有些驚奇。因為這小女孩說的是狼語,翻譯過來的意思是:你們不能再往前了,不然我就要吃掉你們了。
銘牙暗暗覺得有些好笑,“哪有人吃狼的道理?”
“嗷!”嗷嗚說:可狼吃狼不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嗎?
銘牙突然心下一驚,恍惚間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因為狼就是這樣自私的生物啊。在面臨沒有食物的困境之時,母狼甚至?xí)x擇吃掉自己的所有幼崽只留下最強壯的那只。就像銘牙自己也會為了族群的利益而選擇犧牲其他妖族一樣。
“殺了她?!币荒钪链耍矐械迷傧雱e的,甩手便叫身后的狼妖上前準(zhǔn)備干掉這個人類小女孩。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狼妖一只一只沖上去,可都只挨了那小女孩一拳,就倒地喘息,好像再難以站起。還有的直接被那女孩掐住了咽喉,一柄青銅符劍劈下,便身首分離。更讓狼群不寒而栗的是,那小女孩竟然真的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在殺死一只狼之后,竟直接從狼的身體中剜下肉來塞進自己嘴里,好像還吃得津津有味。
“停下!都回來!”見到如此場面,銘牙也不至于傻到像其他妖族首領(lǐng)那樣站出來與這女怪物單挑。它趕緊喚回了往前沖擊的狼群,并命令道:“撤退!發(fā)信號叫羊逸來支援,沒咽氣的都扛著一起走!”
有一股由靈力匯聚成的靈力球被一只狼妖往天空中拋去,隨即炸裂,在空中綻放起了一陣絢爛的靈力波動。
但看到這股靈力波動時,羊逸領(lǐng)著的六部妖族面前,卻出現(xiàn)了一個古怪的人擋住了它們想要往前進城支援的腳步。
這的確是人,因為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有半點的妖性,但這人身上的靈氣卻是不斷在溢出來的。并且,光是溢出來的這點兒靈氣,怕是就已經(jīng)比羊逸身后的那六部妖族要厲害了。
“敢問閣下是何人?”面對如此架勢,羊逸自然不敢懈怠,連忙拱手詢問了一句。
那人不答,只是面色沉重地說:“我希望你們可以回去?!?p> “這......”羊逸在心中斟詞酌句。
剛剛見著的那靈力波動明顯就是求援的信號,如果支援不及,那這余下的三大妖族說不定可是會像先前的虎族一樣的。并且,被委托以六部妖族,身負重任,如果不支援,江月長老那里如何說得過去?可是,眼前的這位,卻也絕對不是個好惹的,在有他擋住這城門的情況下,先不說能否突破他進入這城里,即便是僥幸進去了,那可真未必還出的來了。
“你不用為難,我跟你們江長老是認(rèn)識的,它若知道是我從中阻攔,想必也不會過多苛責(zé)于你等?!币妼Ψ矫媛都m結(jié)之色,男人又補充了一句,“聽我的,回去吧?!?p> 但羊逸聽到這話,情緒卻反而變得激動了起來,“不是問不問罪的事!此時這松都城內(nèi)三族受困,我豈能不救???”說罷,它也不再糾結(jié),反而面色堅定,“我雖不知閣下是何方神圣,也甚至閣下實力非凡,我等不是對手。但今日即便是豁出去這條性命,我也得進這松都城中!得罪了!”羊逸第一個向前沖去,也向身后的六部妖族命令道:“隨我進城!”
身后數(shù)千余眾的六部妖族頓時轟動了起來,邁著步子揮著刀刃向前而去。
觀此情景,男人不由搖頭嘆息了一聲,隨即揮手釋放出靈力,竟就在城內(nèi)憑空造出了一支數(shù)量與形象都與這六部妖族相當(dāng)?shù)谋褴婈牎?p> 然后他又一躍數(shù)十丈高,跳上了城樓,指揮著那只冰雕軍隊居高臨下地向著地下沖鋒的六部妖族說:“我得告訴你們兩件事情:第一:我不想殺你們,所以這些冰雕它們不會攻擊你們的要害;第二,這些冰雕是我靈力所化,而召喚這只軍隊,只用了我靈力的十分之一不到,即便你們能夠突破它們的防守,那時,我的靈力也應(yīng)該恢復(fù)滿了。也就是說,你們在打敗這支軍隊之后,還會有另一支這樣的軍隊出現(xiàn),是源源不斷的。我希望你們能早點意識到這是白費力氣的事情,然后盡早離開這里。”
城門地下充斥著六部妖族的喊殺聲,而城內(nèi)的天空中,再次綻開了一陣靈力波動。
“羊逸那小子怎么還沒動靜?”指揮狼族撤退的過程中,銘牙忍不住罵了一句。
它本來以為自己想跑是很簡單的事情,但讓它沒想到的是,撤退的路被堵住了。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擋住它去路的僅僅只是五個最高才持鐵吏魁級別的康伯府吏員,加上后面那個會說狼語的女怪物,也就六個人。可讓這六個人也沒想到的是,在那擋住銘牙它們的五個人身后,竟憑空多出了一道冰墻。
這讓銘牙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它不禁想:區(qū)區(qū)五個康伯府吏員,竟也會使用狐族的秘法?
于是它使部隊停在了原地,只敢派一兩只族里的吊車尾上前試探。
結(jié)果不言而喻,這兩只最弱的狼妖甚至都沒讓持鐵制符劍的王定出手,僅跟孟堅與閻盛二人交手不過五回合就拼命逃回了部隊中來。
但這些都不算是多大的麻煩了,任他再怎么神通,區(qū)區(qū)六個人,也是不至于將上千只狼妖趕盡殺絕的。真正讓銘牙覺得自己陷入了困境中的是——它們貌似,現(xiàn)在正處在松都城內(nèi)城墻上的那些禁衛(wèi)們的射程之內(nèi)。
“放箭!”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漫天的箭雨傾瀉而下。一時之間只聽得見慘叫聲與喊罵。
銘牙卻突然狂笑起來。
這是一種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笑,因為它對這種局面并沒有想到任何有用的解決方法。
此時的它,就站在了那位已經(jīng)宛如雕塑的虎族族長身邊。狼看著虎,虎也看著狼,銘牙突然想到,那天張烈率虎族攻松都城之時,是否也是這樣的一副景象呢?
銘牙凝望著身邊的這位虎族族長,心中感慨萬千?;秀遍g,它好像有種錯覺。它感覺張烈好像動起來了。
但它又猛然發(fā)現(xiàn),這好像不是錯覺,張烈是真的動起來了!
可它的這份發(fā)現(xiàn)為時已晚,那位虎族族長的爪子已經(jīng)緊緊握住了它的腦袋,同時也掐住了它的脖子,使它呼吸不得。再用力一掀,便只看到這位狼族族長的頭顱被虎族族長握在了手中舉過頭頂捏得稀碎,而它的身子也被緊隨而來的箭雨射得滿是創(chuàng)口,然后和眾多狼妖的尸體一起倒在了這主道上的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