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刺骨,血肉翻飛。
兇尸如潮水般起伏的嘶吼聲中摻雜著洛枳的狂笑。
許染輕燕般敏捷的配合著墨邢的招式,躲閃的同時,順帶以掌氣擊退不少來襲的兇尸。因為有墨邢的保護,這次反倒輕松了不少,甚至還有時間思忖:
洛枳雖然行事很少顧忌后果,但是玄門世家的面子還是得給的。那日樹林偶遇,因為有墨邢在,他才沒有繼續(xù)調戲我,可知他那會對玄門世族還有所顧忌,如今才過了幾日,一到暗城,便可說殺就殺,看樣子,這暗城早已成了洛家的囊中之物。他追查的那股邪氣,莫不是他們達成某事的最后一步?今日來此,便是抱著十足的信心,否則怎么會如此膽大妄為。
某事一成,連世族百家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他們這幾人,估計只是被他當成了開葷前的小菜。
正思考著,腳下忽然一緊,一只爬行的兇尸正緊緊的抓住許染的腳踝。由于剛剛身體一直在躲閃舞動,再加上又分心想著別的事情,腳下這么一拌,身體猛的向前倒去。
墨邢快速的察覺到異樣,一手擁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斬斷了那兇尸的手臂??伤@么一動作,氣息亂了幾分,身后無法防備,露了破綻。一群兇尸趁機涌上,向他背部襲去。
許染見此,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猛地劃破手掌,一抹血光劃出,電光火石間,那群兇尸被擊退了幾十里。
暗城的兇尸,只可擊退,壓根殺不死。他們的兇性,比平常死尸高出了好幾十倍。殺一具,就要費更多的力氣。
陰風勁吹。
站在漫思閣樓上的洛枳依然捕捉到了空氣里不一樣的血腥味。
這里面,混有血族之人?
他嘴角扯出了不明意味的笑。
實在是......驚訝至極。
正廝殺間,許染忽然瞥見漫思樓那破爛的大門旁立著一個白衫女孩,表情木訥,手上捧著黑紅的木盒子,兇尸對她繞道而行。
是洛凡嗎?
洛枳與洛凡是洛家兄妹。有洛枳處必有洛凡,二人形影不離,只是這洛家妹妹實在奇怪,無論是性格還是神態(tài),都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如今十年過去了,她竟依舊是個小女孩的樣子。
內心忽生一計?,F(xiàn)如今暗城兇尸皆被洛枳操控,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誰都懂,只是這洛枳又豈是好近身的......二人形影不離的話,那彼此應該都是對方很重要的人吧。
容不得猶豫,許染擲出劍光,猛然擊向洛凡的左肩。
她這一擊是拿捏好方寸了的,不輕不重,致傷不致死。
墨邢也立即明白了過來,迅速將扶影放入劍鞘。
許染只覺得身邊那人放開了自己,同時一陣疾風掠過,再反應過來時,墨邢又再次在自己身邊站定,并將受傷的洛凡鉗制在他右手下。
速度,真的是速度!許染暗暗驚嘆。
那些兇尸一聞到洛凡的氣息紛紛停止了攻擊,茫然的看著前方。
本來一副看戲樣子的洛枳忽然臉色陰沉起來,雙眸頓時迸裂出陰狠的光芒。
“許染,你果真沒死?!彼@句話說得咬牙徹齒。
許染腦子漲得越發(fā)厲害,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墨邢將她擋在身后。
“我說堂堂墨家三公子怎么會如此維護一個籍籍無名之徒,原來是他的小娘子回來了。”洛枳嘴角上揚,再次露出他標志性的笑,“既然回來了,怎么也不去找你哥哥我敘敘舊?”
呵,怕是有去無回。
“既然你都說了我是他小娘子,那第一要事自然是陪伴夫君了。況且......哥哥您今日待我如此厚重,當真是讓許染覺得受寵若驚。”許染從墨邢身后探出身子,笑道。
論說浪話這一點,許染與洛枳絕對不分上下。
洛枳用手指輕扣著木欄桿,嘴邊邪笑不變,眼睛緊緊盯著她,余光卻在留意洛凡左肩的傷勢。
“洛凡的命,你還想不想要了?”許染微笑著,笑意可以用陰森來形容。
洛枳朗聲道:“一條賤命罷了,你若是真能拿,便拿。”
這么狠心?
許染余光瞥了一眼洛凡,發(fā)現(xiàn)她左肩傷口卻只是黑乎乎的一團,并未流血,內心暗奇,再看她面上依舊一派汪水,雙眼呆呆的看著樓上的洛枳。
不覺得疼嗎?這家伙到底是不是個人。不過是不是人都無所謂,許染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怨氣,只要有怨氣,就是個好東西。
隨即眉毛一挑:“誰說我要殺她的?我不過是......”張開手掌覆在洛凡的頭頂上,笑得異常陰森可怖。
“借她來用用。”
“許染......”
“許染!”
“許染?”
三種不同的聲音在耳畔想起。墨邢的擔憂,洛枳的怒意,秦宣的不明所以。
許染覺得渾身燥熱,有異常的力量在身體脈絡中涌動,似要噴薄而出。雙眼變得猩紅,模糊的視線里看見自己的血劍砍殺出的兇尸血肉在縱橫翻飛,以及與洛枳刀劍相向時迸射出的強烈光芒。
腦海里有個女子的聲音在不斷回響。
“照顧好他......”
“別讓他一個人......”
“拜托了......”
“拜托了,洛凡。”
真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