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終于回來了?!笨粗矍巴涞某情T,以及兩邊高聳入云的梧桐樹,熟悉,親切的感覺席卷而來,其實(shí)以前,初見也沒少出去,只是那會她一人,無牽掛,如今卻是不一樣了。
鳳翔將手中的書放下,就著掀開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是啊,總算是回來了。”
“小見,一會我得去宮里復(fù)命,你就先回去吧。”
初見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尚叔叔說姨母最近身子不好,我想著先去一趟將軍府?!?p> “嗯,也好,我從宮里出來,直接去接你?!?p> “嗯?!?p> 站在護(hù)國將軍府的門口,看著那對威武的石獅子,初見突然有些感慨,或許是好久沒有來過了,如今,這里也陌生了很多。以往如同一家一樣的地方,如今也得等著通傳了,或許這世間就沒有始終如一的。
“初見?!?p> “姐姐?”初見抬頭,看向大門里走出來的人,自從那次禮親王府之后,初見一直就沒再見過尚青靄,如今見到,尤其是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驚訝的不得了。
尚青靄步子急匆匆的往外走,身邊的侍女生怕她摔了,連忙上前扶住她。
初見急急迎了上去:“姐姐,你小心點(diǎn)。”
微微喘息著,尚青靄眼框都紅了:“你這丫頭,膽子愈發(fā)的大了,金陵,那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跑了去,要不是爹爹來信告訴咱們,咱們都不知道你這么大膽?!?p> 讓侍女退開,初見伸手拖住尚青靄的手臂:“事情緊急,初見來不及告訴姐姐和姨母?!?p> 尚青靄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初見,你是真的和咱們生分了呢?不然,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來找我們,哥哥那里你不去,我可以理解,可是我呢,我們從小相伴著長大,就是親姐妹啊,有事情,你都不和姐姐說,真是太傷我心咯。”
“姐姐,對不起,你不要這樣,我就是怕你擔(dān)心不讓我去,我才偷偷跑了去的,我發(fā)誓,以后有什么事都第一個告訴姐姐,好不好?”
尚青靄抬手點(diǎn)了點(diǎn)初見的額頭:“你說的,下次要是再這樣,我覺對不在理你了?!?p> 拉著尚青靄的手像里面走:“嗯,我知道錯了,這不一回來,都沒回王府,直接來這里向姐姐請罪了?!?p> “你呀。”
初見抬手指了指尚青靄的肚子:“姐姐還說呢,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沒人告訴我?!?p> “之前胎像不穩(wěn),便沒有張揚(yáng),穩(wěn)定之后想要通知你,卻沒想你跑去金陵了?!?p> 初見自知理虧,討好似的看著尚青靄笑了笑:“好了,姐姐,我保證下次不再犯咯,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對了,姨母呢?”
初見問完,明顯感覺到了尚青靄身體一僵,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涌上心頭:“姐姐?”
尚青靄苦笑了一下:“母親已經(jīng)病了多日了。”
“什么,姨母病了么,什么病,站在怎么樣了?”
抬手拍了拍挽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尚青靄哽咽了一下,方才說道:“剛開始只是風(fēng)寒,本以為用些許藥便好了的,誰知卻越來越重,如今已是連起身都不能了。”
“怎么會這樣,那時候見姨母,還沒事呢,怎么突然間便病的這么重了,有沒有請大夫?”
“請了,連宮里的太醫(yī)都來了好幾次,卻都是束手無策?!?p> 走到院門口,尚青靄停住腳步:“娘的身子那樣,你的事情我就沒敢告訴她。”
“嗯,我知道了姐姐。”
當(dāng)初見走到屋里看到床上那個消瘦,蒼老了很多的人時,眼淚登時滑落了下來,以前溫柔秀麗的姨母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會的剛剛用過藥,沒什么力氣,昏昏沉沉的,耳邊傳來的哽咽聲,讓她睜開眼睛,當(dāng)看見眼前心心念念的小身影時,掙扎著就要坐起來:“初見?!?p> 初見忙走過去坐下,按住若如的身子:“姨母,你快躺好,我在這里?!?p> 還是初見出嫁時見過的,好幾個月沒見,若如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人:“好孩子,你怎么來了?”
俯身趴在若如的身邊,初見說話帶著鼻音:“都是我的錯,連姨母病了都不知道?!?p> 費(fèi)力的抬起手,放到初見的頭上揉了揉,若如眼里淚光閃動:“傻孩子,哭什么,姨母只是有些風(fēng)寒,過些日子就好了。”
“嗯?!?p> 看著沒說幾句話,便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的若如,初見不敢哭出聲,只坐在那里暗自垂淚,尚青靄交代了丫鬟們幾句,過來坐下。
“初見,你這一路也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的屋子娘還留著呢?!?p> 初見搖了搖頭:“姐姐,我不累,我想在這里陪陪姨母。”說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姐姐,雪姨呢,怎么一直沒見?”
聽到這話,尚青靄身體頓了一下,猶豫了好久,才開口道:“小見,如今的雪竹,已經(jīng)是側(cè)夫人了。”
初見震驚的抬起頭,看著尚青靄,似是沒聽明白:“姐姐?”
尚青靄苦笑了一下,看著床上的若如,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什么時候的事情?”
“兩個多月了?!?p> “怎么會這樣?”
“初見,都說人心難測,或許這世上最難懂得便是人心了吧?!?p> “那姨母生病,可是因?yàn)檫@個?”
尚青靄搖了搖頭:“她和父親在一起已經(jīng)很多年了,娘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都瞞著我們罷了,讓她過了明路也是娘的主意。”
尚青靄將若如的手握在手里,那雙纖細(xì)柔美的手,如今已是皮包骨了:“或許很久之前娘便已經(jīng)心死了,這些年她沒事人似的,不過是為了我們,如今沒了牽掛,她便不想活了?!?p> “姐姐,不會的,總會有辦法的?!?p> 將若如身上的被子拉了拉,尚青靄將臉上的淚擦干凈:“這些日子,我一直陪著娘,她說了很多話,我能感覺的出來,她已經(jīng)很累,很累了,可是,初見,我真的怕啊?!?p> 初見雙眼流淚,似是提醒自己:“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p> 這已經(jīng)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若是沒了,她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