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也曾是少年

　　消失的這段時間里，秦予總算是弄清楚了天道武學(xué)器的大概功能。

　　完成任務(wù)會獲得各式各樣的獎勵，獎勵包括系統(tǒng)經(jīng)驗，天緣幣，天道玉，或者功法、丹方碎片。

　　通過任務(wù)獲得經(jīng)驗，升級武學(xué)器，可以開啟更多的功能，而天緣幣，則是可以在系統(tǒng)商城里面購買東西，不過商城需要等到系統(tǒng)五級之后才會開始，接下來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而天道玉，則是可以換取技能樹上的主要功法技能，如果秦予沒有猜錯的，所謂技能樹，就是一套系統(tǒng)的訓(xùn)練方法，不管是刺客還是斥候，還是說護衛(wèi)之類的。

　　而功法、丹方碎片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只是雞肋，況且他現(xiàn)在依舊沒有摸見修行天地靈氣的法門。

　　但他現(xiàn)在有更加重要的任務(wù)要做。

　　他還是黑甲的時候，聽教官教官講過一句話，“西京的一只蝴蝶扇了扇翅膀，或許就會引發(fā)兩月后慕容山脈的一場雪崩”，對于這等有著抽象意味，以此警示著黑甲們完美無缺地執(zhí)行任務(wù)。

　　直到秦予回頭時，才猛然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卷進了那股駭人的洪流之中。

　　【任務(wù)人：葛虎】

　　“直到現(xiàn)在他遇到的最大危險，就是被那些冤魂找上門來嚇?biāo)??！?p>　　秦予低著頭倚在餛飩攤的角落里，眼神隨意地瞟著，目光似在游蕩，卻是飛快地掃過周遭所有人的形態(tài)，神色和工作，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他并不準(zhǔn)備改，他知道這不是個好習(xí)慣，但至少這個習(xí)慣救了他很多次。

　　看著第二次在街道上策馬奔騰而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

　　那些圍觀群眾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葛虎公子可真是了不起，想來起先真是誤會他了，不僅用計剿滅了青龍幫，為咱們出了一口惡氣，現(xiàn)在又開始收拾那些潑皮無賴，痛哉痛哉?！?p>　　“是啊，以往大家都以為葛虎公子不過是個紈绔子弟，只知道魚肉百姓，結(jié)果誰能想到居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那日說要丟進江里喂魚的小乞丐，不僅腿上的傷被治好了，葛虎公子還給他安排了個縣衙里做奴仆的差事兒，哎呀，我怎么就沒怎么好的福分呢？”

　　“對啊，還有那魚鋪子的韓立兄弟，本以為葛虎公子是謀害于他，好些日子沒見著兩人了，這不，這夫妻兩又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好不恩愛，而且還逢人對人說葛虎公子的好?！?p>　　“葛虎公子可是個大好人??！”

　　馬蹄聲第三次在街道上響起。

　　這一次還有一聲慘叫聲。

　　眾人側(cè)目望去，只見騎著高頭大馬的葛虎，策馬而過，身后拖著一個無賴，那無賴雙手雙腳被綁著，繩索掛在腰間，一經(jīng)馬匹拖行，整個身體都在地面上發(fā)出了摩擦聲，好不痛苦。

　　人群里自然有眼尖地認(rèn)得了那無賴的身份，立馬指著他激動地說道，“那不是王二狗嗎？之前幫著孔老二收租的那個混蛋！仗著有青龍幫在背后撐腰，欺壓咱，上次還調(diào)戲了黃老果家的閨女，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被侮辱，最后受不了跳河自盡了?。』熨~東西！殺了他！”

　　“殺了他！”

　　“為民除害！”

　　人群里激動了起來，雞蛋菜葉魚內(nèi)臟什么的，就往那叫做王二狗的身上丟去。

　　但是，沒有任何人敢真正地踏過那條線。

　　“愚民。”

　　秦予沒由來響起葛虎曾經(jīng)說過那兩個字，屬實貼切。

　　對于葛虎公子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的舉動，秦予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而對于人群響起的歡呼聲，叫好聲，也在他的預(yù)料之中，葛虎公子如何大快人心，又如何立威都與他無關(guān)。

　　他的余光，若有若無地盯著人群里那個面色黝黑的漢子。

　　他挑著扁擔(dān)，輕輕仰著頭，似乎是在好奇地觀望著里面。

　　但秦予看見的，卻是他的目光，遙遙盯著葛虎，扁擔(dān)里，仿佛有些東西。

　　他靜悄悄地穿過人群的縫隙，緩慢向著那個男人靠近。

　　手里一根長繩略微扭緊，兩只手上都纏繞了兩圈。

　　十五息。

　　這是秦予給自己定下的最低標(biāo)準(zhǔn)。

　　第一腳踢在左腳膝蓋窩處，他會下意識地往前跪去，第二擊是腰椎部的命門穴，人體三十六死穴之一，當(dāng)腎間動氣處，為元氣之根本，一旦受到重?fù)?，整個腰椎會直接發(fā)麻，腰部完全無力，直接徹底摧毀他反身反打的可能性，與此同時，長繩直接鎖住其咽喉，以斗笠遮掩，喉間被重力壓迫，聲帶發(fā)麻，無法出聲，呼吸受阻，心臟跳動變快，第三擊是將他雙手后剪，繼續(xù)縮進草繩，最后喉骨斷裂，心臟驟停。

　　三個步驟，十五息是最低標(biāo)準(zhǔn)，因為每個人都會在一個固定的周期里觀察一下周圍，而這個周期，正好是十五息。

　　步伐一步步緊逼，就在秦予準(zhǔn)備出手的那一瞬間……

　　一抹寒光閃過，站在黝黑漢子周圍的兩人默不作聲地轉(zhuǎn)過身來，一人提刀，直接捅入他漢子的咽喉，另外一人用斗笠掩住血跡，身后那看似圍觀群眾的人，卻十分有默契地拿出一個巨大的簍子和蓑衣，將漢子的尸體直接拖開離去。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息。

　　秦予微微瞇起了眼睛。

　　看來，盯著葛虎，清除威脅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啊。

　　那些人，下手果斷，狠辣，有組織，有紀(jì)律，雖然行事略微有瑕疵，但是從下手的速度來看，絕非等閑之輩，而且，絕非官家身份。

　　這葛虎，不簡單啊。

　　這個把月來，秦予倒是跟蹤過他不少時間。

　　不得不說，以這小子的囂張程度，一個月來三次精心策劃的刺殺確實不算什么。

　　但是讓秦予驚奇的是，別看他行事放縱，一副無腦模樣，可是心底確實清晰無比，四次刺殺，包括這一次在內(nèi)，有三次刺殺都在殺手還未動手之前，就已經(jīng)將威脅消除。

　　就算是數(shù)日前的百花樓，秦予覺得自己不出手，估計他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在葛虎身前半步的地板之下，秦予分明察覺到了一絲極其平穩(wěn)的氣息，其劍意之盛，連秦予都不能打包票說自己一定是對手。

　　畢竟他的強項，只是跟蹤和暗殺而已，計謀偏多。

　　莫要說那大漢是沖破墻壁朝著葛虎殺去，秦予感覺，就算是那混進去的女人突然出手，葛虎也有所準(zhǔn)備。

　　那日秦予出手，保護算不上，實際上趁機逃走偏多。

　　刺殺的事情發(fā)生后，百花樓里肯定會戒嚴(yán)，然后嚴(yán)查樓里的所有角落，秦予必被發(fā)現(xiàn)，若是被那藏在下面一層樓的人發(fā)現(xiàn)了，被當(dāng)做刺客的同謀，恐怕他也兇多吉少。

　　那晚，被葛虎認(rèn)出身份，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想了一陣，秦予緩緩戴上了斗笠，穿上了蓑衣，看著面前的滔滔江水，朝著岸邊的一艘漁船走過去。

　　現(xiàn)在的他，扮演著一個普通漁夫的身份，看熱鬧完了之后，總得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情。

　　他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后，有幾道目光，在刻意盯著自己。

　　……

　　魚蕩縣城南。

　　破落的小巷里。

　　一個身穿素袍的女子面色驚慌地看著幾個圍過來的大漢，嚇得連聲叫喊。

　　那女子年齡不大，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模樣，身體還未完全長開，卻生的有模有樣，一雙眸子如秋水，驚惶間眼神帶淚，如果小獸一般，惹人垂憐。

　　她生在平常人家，一家六口平日里以買些果品為生，日子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魚蕩縣資源富足，也算是過得去，可那好景不長，兩年前突然有個叫做青龍幫的幫派興起，每月要找他們收三成的稅金，揚言不交就砸了他們的店。

　　這果品點乃是爺爺一生的心血，豈能如此就拱手讓人？

　　可那三成的稅金，對于一家人都必須要依靠果品店生活的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嚴(yán)苛了一點。

　　自己的爹爹本想著去報官，可誰料途中卻竄出了幾個潑皮無賴，將他爹爹揍得鼻青面腫，還威脅說再敢去報官，非得將店給燒了，還要把她買到青樓去。

　　就這樣，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潑皮無賴肆無忌憚。

　　如果就是這樣就好了，可誰料那日負(fù)責(zé)收稅金的潑皮王二狗醉了酒，不僅跑到他們店里來大吃大喝，還蠻橫無理地強迫她去侍寢。

　　若不是她爹拼死攔住，恐怕她已經(jīng)被那等人渣玷污。

　　本以為前些日子葛虎公子剿滅了青龍幫，還收拾了王二狗，這一切的噩夢就結(jié)束了。

　　可誰又能想到葛虎這浪蕩子，見著她的第一面，居然是，“這小娘長得甚是端正，深得我喜歡，帶到府上做個小妾也好?！?p>　　可憐黃老果那孫女，才出虎口，又進狼窩。

　　她爹當(dāng)年可是希望她此生不被愁苦困擾，取了個酸酸甜甜的名字，喚作黃梅。

　　可誰能想，這個美好的名字并沒有保佑她，她這輩子，反而是凄苦。

　　“嘖，這小娘們可真能跑啊，哎呀我說了你也別掙扎了，我們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總比你被那個叫啥來著？王二狗的潑皮好吧？況且我家公子又是縣令之子，還生得一副好皮囊，前些日子又剿滅了青龍幫，名聲大噪，這魚蕩縣里，不知道有多少少女，想要嫁給公子呢！我說你到底是哪里看不上我家公子?。俊?p>　　小巷門口堵著的大漢也是無奈，這小娘們可是公子的心頭肉，千叮萬囑他們別傷著她，也不知道這娘們是犯了什么倔，飛不同意。

　　黃梅倔強地一扭頭，冷哼了一聲，“可別把我和那等輕佻女子做比較，我的意中人，一定是個大俠，能救人于水火之中，行俠仗義，而看看你家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算他長得再生俊俏，我也不喜歡！”

　　“哎呀，等你到府上過活幾天，自然就知道公子的好了，真是的，抓住她?！贝鬂h惱火了，大手一揮，身邊的幾個人立馬包圍了過去。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住手！”

　　一聲厲喝，一道身影自墻頭躍下。

　　那是一個眉眼如畫的少年，面龐通紅。

　　他的手里握著一根長棍，一身白衣好似書生。

　　手身前幾個大漢愣了一下，便圍了上去，巷子的中心，少女一身素衣楚楚可憐。

　　少年手里拖著一根長棍，微微發(fā)燙，眼神赤紅，只將她護在身后，咬牙說一會兒你先走。

　　他胡亂揮棍，就以他那長年蹦跶的三腳貓功夫，哪里會是這些久經(jīng)械斗的大漢對手，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十分危險，可他就是氣不過這群人仗著人多勢眾，欺負(fù)人家女孩，男孩家總是喜歡在女孩面前逞逞英雄氣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揮著長棍沖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