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日頭在初晨還沒有彰顯的那么熾熱,帶著些無措和懵懂微微探出頭來,瞅一瞅這個大地是否真的如同記憶里的那樣。
一個男子手里攥著一張圖紙,邊角都折了幾道裂痕,憤憤不平。
門被推開,他也不看一眼盯著面前的圖紙大約要看出個洞來。
“哎哎,都記住了嗎?”單勇看著苦大仇深的奉鑌辰笑笑“都快背了一個星期了,就是天書可也得刻在腦子里了吧”
“呵,單勇昂,那個是誰理論知識每次都不及格?”奉鑌辰掏掏耳朵覺得這人很聒噪,很有必要打壓一下他的積極性。
“你小子接我老短,說實在的”單勇低著頭拍拍他的肩膀,帶了幾分認真“若是你記得住,有人想見你”
奉鑌辰幾乎要跳起來,然后又落下,抓抓亂糟糟的頭發(fā)青衣這時候該是在云南呢,哪里會來找他,那又是誰?
“這還不簡單,老子過目不忘,這山谷山丘,哪里有幾條路都裝在這里頭了”
單勇看著那個拍著腦袋很得意的人咽了口唾沫,上學時就這廝看一遍就不帶錯的,而自己看著漢字一會扭扭一會換樣子,總是不及格。
新仇舊恨一起算,狠狠戳他奉鑌辰的腦門,帶著幾分解氣“你小子把這個當著營生做了?浪費老子時間”
“本來就是沒事,哪里用半年培訓?”奉鑌辰對于這個培訓的決定很不滿意,拖延背誦時間這就是他的反抗方式。
“快背”單勇不耐煩催促。
奉鑌辰嘆一口氣規(guī)規(guī)矩矩做好,一副好學生的樣子,聲音抑揚頓挫“云南普洱縣中側山谷里第一條巷子是……”
時間在這起伏的音調里一分一分的流逝,日頭漸漸偏西,余暉脈脈,只得幾分朦朧紅色。
終于單勇把紙一拋,將后面的門子一開,閃出個身影來。
“我超,淄川,你不在北方呆著,干嘛來了?”奉鑌辰樂開了花。
淄川笑笑,沉穩(wěn)少了幾分,詼諧多了些“這不想你了?來看看”
“滾你丫的,從畢業(yè)后你調走了可是沒個音信,這是從那個旮旯里出來想起老子了?”
淄川畢業(yè)后調任去了東北,常年低溫以及不熟風土人情使他快速成熟,已經比奉鑌辰高一個軍階。
“這不來了,現(xiàn)在可是戰(zhàn)友了,我”雙腿挺直,身子隨之一陣,做軍禮“報告,原東北野戰(zhàn)小隊隊長,現(xiàn)云南附屬警局局長淄川前來接受培訓”
“靠,你去云南了?”奉鑌辰有些驚訝,淄川的家庭情況是不太允許他從事過于危險的工作。
邊陲地帶歷來危險,云南如是。
淄川長嘆一口氣,苦笑“一年多了,得罪了不少了,怕是不好活著交差”
奉鑌辰莫名覺得,淄川在“捕南計劃”里扮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是仔細看他的神情,平常普通,微不足道一般。
“你過來陪我,什么狗屁培訓,真不想背這些理論的,沒個真槍實彈的打一架”他躍躍欲試,期待著在云南大展身手,初生牛犢不怕虎。
奉鑌辰頭上接著挨了一個拳頭,淄川沒好氣的說“這么大了還沒改了這毛病,熱愛和平,不能好戰(zhàn)”
奉鑌辰笑笑,推搡著他倆“走,哥仨去聚聚,這東邊一家館子,做菜老地道了”
勾肩搭背的走在一塊覺得天塌下來還有個人陪著你一起扛,甚好。
后面的路,誰人知曉,生活的樂趣恐怕就是在于不可知。
這一切也未嘗不可期待,是嗎?
?。?p> 寺里的鐘聲傳風而去,飄的極遠。
門口立著一個纖瘦的人影,有些躊躇,最后還是咬了咬牙,踏進門里。
“施主這么快就想明白了?”那在掃地的和尚看著青衣來了,手里的活放下,引著她來了一處僻靜的地方。
“我是愚鈍之人”她實在是熬不過好奇,雖然明知有蹊蹺,但是依舊來了。
“坐,先給施主說說我的來歷”他笑著,牙齒整潔,讓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好感。
青衣也喜歡他這種開門見山,“阿婆說過”
他無波無瀾的笑著,很漫不經心“旁人聽得幾分真?幾分假?算不清的,還是聽我和尚說道說道”
“我本來是孤兒,被休養(yǎng)院收養(yǎng),那里頭的孩子早熟,還不知道肚子飽的時候,就知道了要欺軟怕硬,我當時忍受不了就偷偷離開了,那時候我剛過十歲,就遇到了一位貴人”
“貴人生的書香氣質,一舉一動自帶一股氣場,給了幾頓飯,就推我在這寺里當個還俗小和尚,隔三差五來看看”
他清了清嗓子“可不知為什么,貴人在一個晚上被惡人追殺,逃了這寺里。偏偏更要命的是這貴人偏到了預產期,這一驚孩子早生了”
……
他住了口不再說什么似乎想起什么事情,眼里包含著痛苦。
“那夜沒有槍聲,但是所有人的身上都是一個窟窿一個窟窿的,潺潺流血,我趁亂跑出來,才僥幸躲過一劫”
青衣覺得似乎有些線索可以練連成一條線“那……你的貴人呢?”
“死了”他的臉開始麻木了,喪失了光彩。
青衣聽著“那和這鮫人蠟有什么關系?”
“世有鮫人,出淚為珠,周血為蠟,千年不滅”他突然露出了諷刺的笑容“只不過是人類亂編出來的”
“這鮫人蠟是貴人留給她的孩子的,一隊成雙”
青衣隱隱約約感觸到什么,自己的身世如何?怎么陰差陽錯去了奉家手里又轉到闞家,她因為不敢觸碰內心的傷痛,所以從來沒有過問南梵。
“那為何叫做鮫人蠟?”她有意岔開話題。
“這是貴人家里世傳的,傳說是老祖宗去東瀛時見過鮫人”
“你覺得可信?”
看著他輕蔑的態(tài)度就知道不可信啦,或許在他心里就是一派胡言。
不過……東瀛,那不就是日本嗎?
“那……那個幸存者呢?”她訥訥開口,聲音發(fā)著顫抖。
他也看出青衣的恐慌,不動聲色靜默了一分,然后出聲
“站在我面前,那孩子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