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今年已經六十四歲,因為保養(yǎng)的好,看起來只有五十出頭的樣子。
南陳北毛,這是全國兩位最有名的玉雕大師,他們因為出名早,所以牢牢霸占住了這個位置,其實還有不少實力不次于他們,又或者僅次于他們的大師。
胡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北方玉雕代表毛永輝的師弟,同時還是胡大師的堂弟,兩人有著很親近的血緣關系。
而他在玉雕上的水準,已經不次于毛永輝大師,只是他不注重名利,遠沒有毛永輝大師那么出名。
南陳北毛,雖有競爭,但關系不錯,相對比毛永輝,陳玉馳和胡子的關系更好,兩人年齡相仿,玉雕水平不相上下,胡子又那么的淡薄名利,就是陳玉馳對他都很佩服。
所以胡子一來,他立刻起身親自相迎。
“怎么,老陳你這里不歡迎我???”
胡子哈哈一笑,他嘴上這么說,但卻毫不在意的將背包卸下,交給了身后的年輕人,自己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剛坐下來,胡子的眼睛就落在了那兩個高冰黃陽綠的手鐲上。
葉余一直在觀察著他,注意到他的眼皮不自然的跳動了下,隨即看向了自己,看自己的時候,眼中似乎還帶著驚色和不解。
“老陳,這位小兄弟是?”
胡子主動詢問,他情商很高,沒說什么這個年輕人,又或者直接問葉余是不是這里的員工,而是用了小兄弟這個稱呼。
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一位前輩,對葉余這樣的年輕人如此稱呼,換成別人,心里肯定感激。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小兄弟可不了的,他是利達拍賣公司的葉余,這次高仿造假翡翠最先看出來的人就是他!”
陳玉馳笑呵呵給胡子介紹,他介紹葉余的時候,就好像介紹自己的同輩朋友。
“原來是你,怪不得,真是英雄出少年??!”
胡子眼中再次閃過道驚色,嘴上卻沒停,立刻恭維起了葉余,可他說話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眼桌子上擺的那兩副手鐲。
“老陳,這是你做的吧,這么好的料子,很不錯,從哪搞來的?”
胡子和葉余打過招呼,馬上問向了陳玉馳,可他問陳玉馳的時候,葉余明顯感覺到,他瞟了自己一眼。
葉余早已收了辯鼻,但又啟動了極眼,胡子所有的神情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之前的發(fā)現(xiàn)足以讓他斷定,制造家翡翠的人,就是胡子。
造假者居然是胡子,讓葉余很是吃驚,但似乎又能夠理解。
首先樸基書手上的假翡翠原形就是高冰黃陽綠,而胡子見過這樣的翡翠,還是他親手解出來的。
其次,胡子自身就是玉雕師,盡管此時的葉余還不知道胡子的水平,但只看他和陳玉馳這么親近的關系,就能猜到胡子的水平錯不到哪去。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過這樣一來又有些難以理解,像胡子這樣的大師本身不會缺錢,他為什么還要去造假?
“這不是我的,這些都是葉余的!”
陳玉馳根本不知道胡子問這話的意思,立刻回答,胡子聽到后只是點點頭,臉上似乎帶著驚色,可一直關注他的葉余很清楚,胡子的驚色是裝出來,他對這個結果早已猜到。
極眼可真是個好東西,不僅能辨別物品真假,還能看出細微的神情變化,簡直就是天生的測謊儀,有什么心理活動根本瞞不過葉余。
“葉小兄弟這么年輕,就有這么好的原料,自己賭出來的嗎?厲害,佩服!”
胡子再次問向葉余,可惜他裝的再像,也瞞不過葉余那變態(tài)的眼睛。
胡子已經認出了自己,時隔三十多年,他居然能把自己認出來,可見當初的事多么的讓他記憶深刻。
可惜胡子和他的董事長一樣,認出了葉余,卻猜測他們以前見過的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葉余,畢竟那個年代,葉余離出生都還早著呢。
所以胡子故意說是葉余賭出來的,這是在試探葉余。
“不是,我哪有這么厲害,這是我爸很早以前賭出來的,最近才傳給我,一共也只有兩塊手鐲料而已!”
葉余輕聲說著,胡子的眼中,立刻閃過道了然。
極眼繼續(xù),領悟辯鼻后,他的《太極》功法更進了一層,原本極眼只能維持五分鐘,如今至少能維持三十分鐘,時間增加了很多。
胡子的小變化,再次被葉余捕捉,這會葉余感覺自己化身成了心理專家,對方的一舉一動,一個小眼神,一個神情的變化,就能讓他猜出對方想的什么。
簡直就是讀心術。
這個被葉余剛剛發(fā)現(xiàn)的極眼新功能,十分讓他喜歡。
“原來如此,看來你爸對你很好,這兩塊手鐲料價值可不低,不過現(xiàn)在這樣的原料可不好出,花錢都找不到,你爸爸能找到就很厲害!”
胡子哈哈一笑,看樣子是在夸葉余父親,只有葉余心里明白,他依然是在試探,只是這人說話滴水不漏,不主動去詢問。
若不是葉余有辯鼻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有極眼看透了這一切,恐怕真的會被他唬過去。
葉余很配合他,立刻回道:“這是我爸年輕的時候買的賭石切出來的,好久以前了,那時候還沒有我,我記得他說過好像是在京城買的,一個很小的玉器店,后來他還賣了一些原料給了那玉器店老板,上次他還對我說他很后悔,要知道翡翠現(xiàn)在這么值錢,就不賣了!”
果然,胡子有了‘我沒猜錯’的神色,雖然很短,依然沒逃脫葉余那變態(tài)的極眼。這也讓葉余更加確定,他認出了自己,只是把當初的自己,認作了他的父親。
葉余父親,再次為他背鍋。
“早先誰能料到翡翠會有今天這么高的價值,不過你爸的眼光還是厲害,留下了最值錢的部分,有這些,可以知足了!”
胡大師可不知道這些,還以為是真的,上前笑呵呵的說了句,胡子則和陳玉馳在那聊起了天。
葉余收了極眼,和胡大師簡單聊著,但卻一直注意著身旁的胡子,胡子和陳玉馳所說的話,他一個字不漏的都聽到了。
這陳玉馳,居然是為了造假翡翠而來,他這個理由,陳玉馳和胡大師都沒有任何懷疑。
最近造假翡翠鬧的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怕自己買了贗品,不敢去買,珠寶店、玉器店也擔心自己的貨源中有這樣的東西,萬一賣出去,砸了自己的招牌。
短短幾天,整個滬海高端翡翠市場的銷量下降了三四成,京城和其他大城市也下降了一兩成,可見贗品帶來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我?guī)熜譀]空,所以我特意跑來一趟!”
胡子說起他的師兄,陳玉馳和胡大師都忍不住點頭,毛永輝大師雖然不像陳玉馳這樣收了那么多徒弟教導,但他卻開了四家玉雕廠,不僅京城有,佛山,揭陽和昆明還各有一家,規(guī)模都不小。
有這四個廠子在,他能有空才怪。
“我是因為收徒弟而耽誤,他就是因為太貪錢了,讓我們都無緣宗師,胡子,看來只有你們最有希望了!”
陳玉馳嘆了口氣,他在批評毛永輝,但同時也在批判自己,而且能看出,他居然對胡子有很高的期望。
只要努力,有一定的天賦,都能達到玉雕大師的水平,可想再上一層樓,讓同行尊稱為宗師的,那就寥寥無幾了。
數(shù)百年,都不見的能出一個。
玉雕界已經好幾百年都沒有宗師出現(xiàn),上一位公認的宗師還是明朝的時候,一代宗師陸子岡,至今還有不少玉雕師,將其視作祖師爺。
陸子岡就是南方人,陳玉馳也是如今南方的代表,但他明白,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陸子岡的高度,只能寄希望于他人。
而目前全國有希望的,也不過三人而已,胡子是其中之一,可惜他們也僅僅是有希望,而且希望還不高,很一般。
“老陳,你太高看我了,我也不能!”胡子苦笑一聲,他這次倒是說的心里話。
“你當然不能!”
葉余突然站起來,而此時,外面則傳來了警笛聲,由遠而近,很快就到了廠子里面。
胡子跟著站了起來,臉上驚疑不定,陳大師和胡大師都很震驚,不知道之前一直表現(xiàn)很懂事,又很尊敬前輩的葉余,怎么突然說這樣不客氣的話來。
“心術不正,造假騙人,是你自己斷了成為宗師的路,怪不得別人!”
葉余轉過頭,看向胡子,陳玉馳的工作室就在一樓,警車已經到了門口,來了足足三輛警車,下來了十幾個警察。
葉余是看到警察后,才轉身對胡子說的這些話。
在他確定胡子是造假者之后,他就以去衛(wèi)生間的名義去報了警,他是以自己的名字報的警,聲稱找到了最近很火的高仿贗品翡翠的制造者。
葉余還特意說明,他就是最先發(fā)現(xiàn)這些假翡翠的人。
假翡翠可是最近的一個大案子,加上葉余的身份,接到報警后警察局很重視,立刻從最近的派出所抽調警力,讓他們先來,這個案子要是真能破了,他們也是大功一件。
“葉余,你這是什么意思?是你叫的警察?為什么叫他們來?”
陳玉馳也看到了警察,立刻問向了葉余,胡大師的目光則不斷在葉余和胡子兩人身上轉換,臉上更是布滿了驚色。
其實兩位大師都已經猜到了葉余的意思,只是沒敢相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