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說親

　　李氏大壽那天可謂是出盡了風(fēng)頭，連李老頭之前的六十大壽都比不上。

　　村里的人都說李家藏富，原以為只是家境殷實，沒想到原來是稻草藏珍珠，有錢得很。

　　一些心思活絡(luò)的人就開始打探李家小輩的婚事，媒人都登了好幾次門，連阿福都居然有人來提親的。

　　但是每一次蘇氏都是笑意盈盈地迎著人進來，又依舊溫婉地送人出門。

　　晚上阿福洗完澡去倒水，蘇氏居然叫住了她。

　　“阿娘，你有什么事嗎？”阿福好奇地看著她，這人向來是人前功夫做到足，私下恨不得兩人是啞巴，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那種。

　　“阿福，你可怨過娘親？”

　　阿福一愣，今日蘇氏是怎么了，不過還是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

　　“沒有啊，怎么會怨阿娘呢。”

　　“那就好，那就好。當(dāng)初我進這個家門時，你也已經(jīng)大了，娘也猜不透你的心思，進來不久又懷了你弟弟，忽視了你，你要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娘說啊?！碧K氏一副情真意切對不起阿福的樣子。

　　比演技，阿福還真沒怕過。

　　瞬間阿福眼眶泛紅，有些哽咽?！霸趺磿?，娘親一直都待我這么好?！?p>　　蘇氏這番話，她是不信的，居然打感情牌，看來蘇氏肯定有什么事。

　　蘇氏見她似乎被感動了有些想哭，連忙上去摸摸阿福的頭。阿福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蘇氏一見很是受用，還拿出帕子給阿福細細地擦眼淚。

　　好一會，阿福才停住了眼淚，嗯，她的大腿好疼，她不想掐自己了，實在是太疼了。

　　還是個小姑娘啊，沒點心計，不過是說兩句話就感動哭了。蘇氏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

　　“哎，你如今也大了，也懂事了。這些日子進出我們家門的人，你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阿福乖巧地點點頭。

　　“那些媒人有幾個上門是想給你說親的。”

　　蘇氏看過來，阿福連忙作嬌羞狀，“阿娘，這些，這些怎么好跟我說呢。”

　　蘇氏笑了笑，還是個小姑娘嘛，平日里再怎么也只是小別扭，想著人去關(guān)注她。

　　“這些原來是不該和你講的，可我想著你也大了，就跟你說說。”

　　“娘，你真好?！卑⒏Ｒ荒樔婺健?p>　　阿福信賴的小眼神讓蘇氏很受用。

　　蘇氏拍拍阿福的手，笑著說，“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大伯娘想給你說一戶城里的人家，那戶人家家境殷實，是大伯娘心疼你，四處打探才給你尋來的。你親娘不在，我們要為多照顧照顧才行?！?p>　　瞧蘇氏那話，要是真的那么好，怎么不說給蘇青青。

　　怪不得，她說大伯娘那日怎么還送了她鐲子。說其中沒問題，她都不敢相信。那戶人家要是真的那么好，蘇氏會便宜她？

　　阿福笑著抽回手。

　　“可是青青姐在前頭，不如這戶人家先說給青青姐吧。”

　　想到她打探過那傻子的情況，蘇氏變了一下臉，把青青嫁去那個傻子的家里，就算他家財萬貫她也不愿把寶貝女兒嫁過去！

　　蘇氏還是耐住了性子，想要說服阿福。

　　“那是你大伯娘特意給你尋的好人家，怎么能說給青青呢?！?p>　　阿福搖了搖頭，一臉不認同。“不過青青姐還沒說親，我也不好搶在前頭，不然讓別人在背后怎么說咱家啊?！?p>　　這里的風(fēng)俗，要是前頭的兄弟姐妹還沒嫁娶的，后頭的是要等的。急著出門恐怕那些人還以為出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脊梁骨都能給你戳穿。

　　連帶著一個家族的姑娘都會被說的，到時候說親可就難了。

　　蘇氏臉色一僵，她就說不要跟阿福說，直接和李氏說就行，這婚姻嫁娶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知那個嫂子偏偏說要阿福知道。

　　這嫂子也真傻，以為這人會承她情？把人嫁給一個傻子，這不是把人推進火坑。嫁過去不把你當(dāng)仇人就好了，還想別人對她感恩愛戴。

　　她就知道這個阿福沒那么容易被說服的，要不是嫂子給那五兩銀子，她才不想和這人說這些鬼話。

　　“哦，那行吧，你收拾收拾回去睡覺吧。”蘇氏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阿福笑瞇瞇地看著蘇氏往回頭，忍不住道。“好，那阿娘慢走啊，剛剛倒水，小心石頭滑，回去摔斷了胳膊腿腳就不好了，畢竟老了嘛?！?p>　　蘇氏回頭冷冷地看了阿福一眼。

　　她可不管阿福愿不愿意，反正她現(xiàn)在是阿福娘親，李家正兒八經(jīng)抬進來的媳婦，衙門上說都有理的。

　　賣了阿福都可以，不過是把小賤人嫁給個傻子，怎么就做不了主。

　　蘇氏打定主意，不和李爹說，只和李氏商量。

　　那晚兩人鬧得不歡而散，蘇氏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夏天熱，不洗澡一身臭汗還睡不著。李家的人都愛干凈，每人都備有一個大木桶。

　　這木桶是李爹做的，原先只有一個桶，是前頭那個娘親用的，后來蘇氏來了，覺得晦氣就給了阿福。李爹又給蘇氏和蘇青青打了兩個新的木桶。

　　原先那個木桶就歸了阿福，也正好便宜了她。

　　李家用的水是挑回來的，一般都是李爹或者阿福去挑。

　　阿福自從那場風(fēng)寒之后就有意鍛煉自己的身體，如今能做到大冬天洗冷水澡都不怕了，所以她也懶得燒水，直接去河里挑了水。

　　去河里是因為蘇氏說家里用水太快了，明里暗里地說，而且明天李爹就要去城里干活了，所以要阿福挑水。

　　阿福先把廚房里的缸挑滿水才挑水洗澡。

　　洗完的水直接到門前的小水渠里。

　　聽著阿福的動靜，李爹躺在床上忍不住嘆息，要是寶材再大點就好了，就可以幫家里干活了。阿福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要是阿福知道，肯定翻白眼。心里憐惜她，怎么就沒有想過蘇青青比她大，也沒有想過蘇氏那么大的人，怎么就不能去挑水。

　　蘇氏哄睡了李寶材，轉(zhuǎn)身見到他那內(nèi)疚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煩。哪里不明白這人在想什么，那個阿福就是惹人厭。

　　李爹見她過來趕緊摟住她。

　　“干嘛呢，干嘛呢，都老夫老妻了。”蘇氏心里不爽，對于他的動作有些抗拒，忍不住推開。

　　“嘿嘿，娘子，明天我就要去城里打工了，你就不想我？”對于蘇氏的抗拒李爹反而有些稀罕。

　　平日見她溫柔小意，沒想到鬧起脾氣來另有一番風(fēng)情。

　　“不想，愛去哪里就去哪里！”

　　“別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的?！崩畹ё∷褪怯H。

　　蘇氏連忙推開，想起女兒今日和她說的話，蘇氏心里一片火熱，要是真成了，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走開走開，我跟你說正事呢！”蘇氏推開他，扒拉扒拉弄亂的頭發(fā)。

　　李爹見她臉色正經(jīng)，不似作假便道，“好好好，你說你說。”

　　“今天我在街角遇到黃村的那個媒婆芳，她見了青青就忍不住說要給青青說門好親事呢。”

　　李爹有些不以為意，他記得那個媒婆芳可不是什么好人，暗地里做人販子買賣的，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家的閨女了。

　　蘇氏見他不上心，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李爹吃痛。

　　“那說給誰？”

　　“鎮(zhèn)上的那個楊家呢，開藥材鋪的那個，前些日子不是來收過藥材嗎？”

　　李爹細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有點記得。

　　“是那個來收金銀花那個嗎？”

　　“是啊，媒婆芳說的就是他家的二公子。”蘇氏的語氣忍不住有點嘚瑟，楊家可是數(shù)得上名的好人家。

　　聽到這，李爹也有些興趣。那楊家開的藥材鋪可是老店，在十里八鄉(xiāng)都是有名得很。

　　“那怎么就看上了青青呢？”

　　“怎么就看上了青青？我們青青很差嗎？那是人家楊二公子來收藥材見過青青后覺得我們青青好才叫的媒人來探探我們意思的！”

　　蘇氏有些氣惱，怎么就不能呢！她的女兒她不知道，配官家公子哥都是配得上的。

　　“哪里哪里，我們青青當(dāng)然是好的，我就是感嘆一下而已，那這樣要存多點錢啊，進這樣的人家，嫁妝少了可是不好看?！?p>　　自從青青來了之后，他就感覺到不一樣，阿福打小就不和他親近。青青就不一樣，雖然是帶過來的女兒，但噓寒問暖，真把自己當(dāng)?shù)话?，出嫁可不能虧了她?p>　　蘇氏一聽也不計較李爹剛剛說的話，女兒出嫁不就指望他出錢給嫁妝嘛。最好能在李氏手里拿些錢。

　　想到這，蘇氏就猛吹枕頭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