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低喃一聲“臭鳳凰”后，低頭答道：
“我再不濟也是初神之一，臭鳳凰?！?p> 這倒是。
天地初開之際，是幾位初神憑借他們各自的神力，開創(chuàng)六界繁華萬物。
他們的神力不可估量，不是自己這些后輩可以比擬的。
想到這里夜闌挽住旁邊人的胳膊，緊張道：
“那耀耀豈不是很辛苦？”
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辛苦？
“臭鳳凰，你以為支撐君耀的那股神力是什么？”
相柳停下腳步，“現(xiàn)下因為君耀能掌控這股神力，我才可以這樣自由出入?！?p> 一旦失控，誰也不知道那位初神會再做出什么來。
“前輩放心，這三年內(nèi)我一定會讓耀耀完完全全掌握住那股神力?！?p> “你想的太簡單了?！?p> 這一次，相柳沒有罵她臭鳳凰，而是拉著她進入了另一層迷霧中。
“小鳳凰，你來了?！?p> 這是燭龍的聲音，而他旁邊的好像是黑龍。
這三位神界中的大前輩，好像正等著她入這里一般。
為什么？
明明白日里可以出來跟她談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慮，黑龍開口了。
“只有在這里，君耀便是開了共識也不會知道我們的談話?！?p> 原來是不想耀耀知道。
“臭鳳凰，你知道君耀為何會答應你來碧海閣修煉么？”
“為了控制這股神力，也是為了小陸?！?p> 她告訴耀耀小陸很有仙根，憑這一點他就不會拒絕自己。
“你說的很對，但說的太輕巧?！?p> 燭龍略帶嘆息的聲音讓夜闌揪起一顆心來，她想靠近聽得更清楚一些，可無論走多少步，始終離他們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那時他之所以失控，是因為太想控制這股神力而走了捷徑，最終魂不歸位，軀體反而成了那位的傀儡?！?p> 夜闌抿緊唇，她猜的沒錯，當初攻上天界的根本不是耀耀。
“那他想要什么？”
夜闌問向那三道身影，耀耀究竟是想要什么才會心急到走了捷徑？
“他想要的太多了！”
這時相柳上前一步幾分激動，可迷霧卻將她的神情全部遮掩。
“他想要我們有血有肉，想要我們不再困束，想要我們重活過來……”
可他們早已是死靈，君耀想要的，全都是逆天改命，悖于天道！
“小鳳凰，你應該發(fā)現(xiàn)了吧，我們慢慢在具化，用不了多久便會和生前一樣，長出鱗片生出骨肉，我們現(xiàn)在可以離開他體內(nèi)一日了。”
夜闌楞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該說什么。
燭龍說出來的話明明很美好。
“可君耀覺得還不夠。”
一直沉默的黑龍這時開口，沙啞的嗓音讓夜闌的神識一顫。
“他想要我們能離開他的身體更久，久到能自由自在地過屬于我們自己的生活。還真是個貪心不足的毛頭小子。”
“也許，是可以努力一下的?！?p> 夜闌扯唇笑道。
如果耀耀心脈的神力是那位初神的，興許是可以實現(xiàn)的。
耀耀的心愿能實現(xiàn)，他們也可以得到最大的自由仿若重生，不是很好嗎？
“所以說你想的太簡單了?！?p> 迷霧里夜闌隱約看到相柳伸手指著正上方：
“我、燭龍、黑龍，全是死于那位初神之手。臭鳳凰，你以為那位的神力，僅僅只有君耀心脈的這一點兒么？”
夜闌杏眼睜大，她不太明白相柳這句話的意思。
可莞爾她似乎又明白了。
那可是創(chuàng)世之神，這世間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殘余那位初神的神力。
“還有多少？耀耀天賦很高的，只要他再努力一些……”
“你以為那時君耀為何會急？因為他知道那位初神不過是一時憐憫。君耀本在八歲時便會命隕，可在那股神力庇佑下可以多活數(shù)十年。”
那位初神又如何不知道君耀以人族之軀無論如何也撐不下去，她許的，也只是君耀多賺的那數(shù)十年。
“臭鳳凰，那支撐天地的不周山，連接神冥兩界的不周山，便是她的神力凝結(jié)啊?！?p> 那位初神肉身雖隕，可神靈不滅，天上地下，碧落黃泉，全賴她寄在不周山的神力支撐。
“如今她已寄居君耀心脈，這副身軀便是她的肉身，不周山的神力便能為君耀所用。”
“小鳳凰，去冥界時君耀便發(fā)現(xiàn)了，從那時起他就一直不動聲色地在渡入不周山的靈力，再這樣下去，一旦不周山認他為主，全部神力都將歸于他心脈之中?！?p> 可哪怕君耀再有天賦，哪怕他再修煉一百年，也撐不起這不周山的全部神力。
燭龍的話仿佛一陣徹骨寒風透進夜闌的心扉。
讓她來不及多想多思，只是怔怔地看著越來越濃的迷霧。
良久，她才開口道：
“耀耀只是想你們更自在些。”
就算知道這一切，她又憑什么去阻止？
“小鳳凰，我們都已經(jīng)活過一生了，可君耀還沒有。他上一次的十六載，你能接受么？”
當然不能！
夜闌緊咬下唇控制住自己快要動搖的神識。
那樣淺短、又濃重的十六載……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哪怕只是看客，她就如被利刃剜心般，想一次便痛一次。
“耀耀命鄖，你們也會消失吧？”
這就是那位初神把萬靈封入耀耀體內(nèi)的目的。
她想把這世間的不滅怨靈全部抹消掉。不愧是創(chuàng)世之神，好大的擔當！
“是?！?p> 黑龍化為龍形慢慢游到夜闌面前，迷霧中，她還能隱約看到它那一雙翠綠的雙瞳，如初春新葉。
“如今的日子可比關在百獸鼎舒服多了。白日里君耀會跟我們共識，入夜還會讓我們?nèi)雺簟８钪鴷r也沒什么兩樣。所以小鳳凰，你讓他活久些?！?p> 一條龍須穿過迷霧，往夜闌的臉頰上蹭了蹭。
“我聽燭龍那老東西說，君耀可是因你之故才被困在亂葬崗，成了這困萬靈的容器?！?p> 話落，夜闌臉龐的龍須消失不見，而迷霧中的三個影子也沒了蹤影。
很快，迷霧散去，四周全是空洞洞的白，映在那雙杏眸里也變得空空的。
夜闌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不知盡頭，不知時間。
直到她又穿過一片迷霧。
這又是誰的夢？
抬眸望去，她看到前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紅衫墨發(fā)，發(fā)間簡簡單單系著一根紅綢，一個背影足以撩動心魄。
“耀耀?！?p> 他這是困住其它靈的夢境中，還是他也生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