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圓歷1483年,9月10日,晴
3年的時間,對一個幼童來說能做的不多。身體成長到8歲,已經(jīng)能夠進行一些體能訓(xùn)練,但僅此而已。
靈力的增長中規(guī)中矩,和上一輩子同年齡階段相比,并沒有明顯的提升。不過,在開始體能訓(xùn)練后,情況開始有所改善。
我曾經(jīng)研究過名為黑崎一護的樣本,提出過人類的肉體——不,應(yīng)該是擁有著生命的活體,對靈魂的成長有著加成,具體作用未知的猜想。出于種種原因,這項研究沒能進行下去。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而得到了這一份特地留下來資料的浦原喜助和涅繭利,會不會將手伸向現(xiàn)世那些天生有著靈力的人類呢?
在魂葬和凈化虛這兩個職權(quán)范圍之外,大幅度干涉生者的世界,尸魂界最終又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不得不說,我很好奇。
至于,他們會不會忍住,不去打開這個潘多拉的魔盒……
這個假設(shè)毫無意義。
不是他們,也會有后來人。即使他們第一時間銷毀了資料,只要重靈地還在,天生擁有靈力的人類還在,早晚有人會伸手。
黑崎一護這個在短短一年之內(nèi),靈力幾級跳,最終打敗了我的例子太扎眼了。
而人類貪婪的本質(zhì)卻永遠都不會變。
啊,我并沒有看輕欲望的意思。事實上,我很欣賞這一點。
貪婪的渴望是讓這個世界變得豐富多彩的原動力,只是絕大多數(shù)時候,事情的結(jié)局往往走向平庸,實在無趣。
真可惜,換了一個世界,再看不到尸魂界的結(jié)局。也不知道,黑崎一護是不是和浦原喜助那樣,最終甘愿選擇平凡。
答案顯而易見,簡直不用思考。
……算了。
扯得有點遠,也許是這個世界的科技樹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的緣故。
正如我曾經(jīng)做出的猜測,擁有生命的活體,或者,簡而言之——
生命力。
是的,生命是存在力量的。
一股完全不同于靈力的、充滿生機的力量。
沒有人能理解,但親身體驗過這種亙古存在,卻似乎從未被人解密的力量時,我心中的激動,以及失望。
這個世界的科技樹和尸魂界相比,差距太大。
我所居住的這個村莊隸屬于西海一個普通的小鎮(zhèn)。鎮(zhèn)子上并沒有學(xué)校,只有一家不知道開了多久的老舊書店。
無事可做又精力十足的小孩子們會被大人趕來修一郎的道場,有空閑的人會教他們一些基礎(chǔ)的文字。所有人都沒空的時候,就讓他們揮著竹刀隨便玩。
可想而知,這樣的教育方式是教不出什么人才的。
沒有基礎(chǔ)科學(xué)的支持,即便是我,也只能嘆一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懂研究,卻還不至于將科技發(fā)展需要的枝干全部照顧到。
而這個世界連通信都依賴于一種生物的生物波。
幸好,若是曾經(jīng)的記憶沒錯的話,海軍日后會迎來一個據(jù)說超越人類五百年智慧的天才。很難想象,在絕大地方連電(比如這個西海的小鎮(zhèn))都沒聽說過的情況下,會有那么一個專注發(fā)展機械的島嶼。
真是扭曲啊,這個世界。
仿佛被人硬生生打散,然后生拼硬湊,變成現(xiàn)在這個不倫不類的模樣。
……
…………
“惣右介,惣右介!你在房間里嗎?”
咄咄兩聲,來人一邊敲門,一邊扯著嗓子喊藍染的名字。聽得出來,他已經(jīng)盡量沒有用太大的手勁,但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藍染手中的筆一頓,反手放下。
“我在,稍等一下?!?p> 輕聲念了一句什么,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從指掌間憑空出現(xiàn),將還帶著新鮮墨水痕跡的紙張瞬間吞噬,只留下幾縷黑炎,一會兒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這些年來,他都是這么處理自己寫下的筆記的。
一勞永逸。
來人是道場上的幫工,大多數(shù)時候幫道場干一些雜活,偶爾也會幫著修一郎看著那些訓(xùn)練不用功的小崽子。
“德克大叔,你不是應(yīng)該在廚房……”
藍染上下打量了一下中年大叔熏上了煙黑色的臉,頓了頓,見怪不怪的問道:“是尤利婭?”
憨厚嘴笨,不善于解釋的大叔松了口氣,他倒不覺得這是藍染每每都能猜中他人想說些什么很奇怪,只是覺得這孩子特別聰明,和自家的笨蛋完全不一樣。
“可不是!”他一拍大腿,嗨了一聲,快步跟上已經(jīng)走在前頭的藍染,臉色擔(dān)心、夾雜著不滿。
“總之,你快去勸勸,尤利婭她、她也!”
不會背后說人的大叔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半個字。不過也不用他解釋了,站在廚房門口的藍染已經(jīng)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況。
挺著孕肚的紅發(fā)女子,左手一把鹽,右手一把糖,姿態(tài)豪放、大開大合,能供給整個道場的巨大鐵鍋中,原材料不明的黑色不規(guī)則物體散發(fā)著不祥的氣味,叫他的胃不由自主地一陣陣抽疼。
“……尤利婭,你身體不方便,這里油煙味那么重,還是我來吧?”修一郎扎著手,站在邊上陪著笑說。
瞧著那副準(zhǔn)爸爸的慫樣,藍染只覺自己的腦仁和胃一塊兒抽搐起來。
“油煙味怎么了,我就喜歡油煙味?!闭f著還陶醉地深呼吸,完了尤利婭轉(zhuǎn)頭對藍染笑道,“惣右介想吃點什么,姐姐給你做?!?p> 無論從那種角度來說,他都不怎么想再一次親口品嘗你做的飯菜。藍染努力維持溫和的微笑,無視了修一郎師父看過來的、滿是哀求的可憐巴巴的目光,覺得自己的好耐心都快被這一對笨蛋夫婦給耗了個一干二凈。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時候你應(yīng)該躺在床上待產(chǎn)?!本退闶乔笆滥切┍牒返呐运郎褚矝]有神經(jīng)粗悍到這種地步的,仗著孩子還沒出來,生產(chǎn)半途中跑來廚房作妖……況且,這么做出來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一整個道場的人都在四處找你,尤利婭??丛谛抟焕蓭煾杆娴目炜蘖说姆萆?,要是他說錯了什么話,等你生完再好好教訓(xùn)他吧?”藍染按了按自己持續(xù)抽痛的眉心,穩(wěn)住聲音接著勸道,“放心,我絕對看著他把這些……東西全都吃完。”
所以,要生產(chǎn)的、要陪產(chǎn)的,都給他該干什么干什么去!想到這里,絲絲殺氣終于忍不住沖破理智的壓制冒出頭來。
三年前的他當(dāng)初是多想不開,才覺得在這里安穩(wěn)度過積蓄力量的童年期是個好主意?
面對黑氣四溢的藍染,平時自詡大姐頭的尤利婭終于歇了折騰的心,安安分分地被丈夫抱著回了產(chǎn)房。其實,她這時候的確快撐不住了。
……才不是因為惣右介看起來超可怕。
等藍染幫著德克大叔略略地收拾過慘不忍睹的廚房;一一安撫好道場中不見了產(chǎn)婦而驚慌地四下尋找的眾人;把聽見外頭聲響而蠢蠢欲動的熊孩子們趕回羊圈、咳、道場中,吩咐大叔看好;最后趕到產(chǎn)房外頭的時候,他已經(jīng)能聽見嬰兒稚嫩的哭泣聲。真是難為這小子,被當(dāng)媽的這么折騰過后,依舊中氣十足。
至于為什么偌大一個道場,如今卻被他一個八歲大的孩子(至少外表如此)指揮若定。除了他被道場的主人修一郎收養(yǎng)之外,更重要的,應(yīng)該是智商上的差距吧。
藍染面無表情地想,至少,他不想在成長的過程中,因為經(jīng)營不善這種愚蠢的原因而平生波折。
以及感謝人類短暫的成長期,讓他不用像曾經(jīng)在流魂街的時候,不得不依靠各種手段才安全地度過了漫長的童年期。
雖說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日子別有一種意趣。但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還是不希望這個過程重來一次。經(jīng)歷過的事情再來一遍,就算耐心不錯如他,也覺得沒有意義。
“惣、惣右介?!币黄鸬仍凇⒒蚴强词卦诋a(chǎn)房外頭的修一郎哆嗦著嗓子將藍染從漫無邊際的思考中拉回現(xiàn)實,準(zhǔn)爸爸雙目無神,完全一副神魂已然遠去的呆滯模樣。
藍染拍開收養(yǎng)了他的道場主人尋求安慰的手掌,口氣卻是溫和的:“不去看看嗎?”
關(guān)鍵時刻從心的新晉父親把頭搖得跟個傻子一樣:“我,我去吃飯?!闭f完就同手同腳地走遠了。
藍染:“……”
算了,就算是尤利婭煮出來的東西,也不過讓人拉幾天肚子而已,吃不死人。
藍染站了站,一一招呼過來幫忙的村里大嬸們,并送上說好的錢財之后,這才慢慢地走進殘留著刺鼻血氣的房間。
“那個呆子去廚房了?”雖然是笨蛋,但終歸是夫婦,尤利婭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了修一郎這時候在干什么蠢事。她將笨蛋丈夫拋在腦后,欣喜地招呼著藍染,滿腔憐愛地看向自己的臂彎,“瞧,我兒子,多可愛!”
藍染垂目看去,閉著眼睛睡覺的小嬰兒一身皮膚皺巴巴的,和他母親一般鮮艷的紅頭發(fā)遠比別的初生嬰孩濃密得多,尤其搶眼。
“有名字了嗎?”這個引起了這對笨蛋夫婦爭吵的話題,顯然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
尤利婭揚起一抹得意的燦爛笑容:“香克斯,他叫香克斯。怎么樣,這個名字不錯吧!”
“……的確?!?p> 藍染托著嬰兒幼嫩的脖子,將他放進準(zhǔn)備好的搖籃中,笑道,“很不錯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