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嫤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正巧碰上了在一樓取藥窗口的陳曦,陳曦難得陰著一張小臉,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一場了。
周郁嫤,“陳曦?”
“阿嫤!”
陳曦像是打過一場架,長及肩胛的紅棕色頭發(fā)胡亂揉成一團,淺藍色連衣裙腰腹處被一團血漬浸染,周郁嫤捏了捏手里剛才出租車司機找的零錢,心提到了半空中。
“林楠已經(jīng)從急救室出來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了,孩子沒事,但需要在醫(yī)院住幾天?!?p> 周郁嫤點點頭,咽下一口唾液,半天才啞著嗓子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話音剛落,陳曦的眼眶又紅了,恨恨的咬著牙淬道,“蔣申就是個人渣,他家暴林楠,孩子都險些打沒了!”
周郁嫤捏著的一團零錢快要被擰出水來,她整個人都燥得慌,想要找個人揍一頓出出氣。
“我中午去吃了飯就去逛街,給林楠孩子買了些小毯子準(zhǔn)備去她公司接她下班,然后和她一起吃晚飯,等到快七點了還沒等到人,進去一問才知道她這兩天都沒上班,我打她電話她也不接,我怕出事就去了她家。”
陳曦揉著眼睛,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嗓子里像是裝了炸彈一樣的恨然。
“我去的的時候就看見蔣申那個人渣把林楠一腳踢出了門,他們好幾個男人在那屋子里喝酒抽煙打牌?!?p> 陳曦擤了一把鼻涕才接著說,“剛才大夫說林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好幾處,都是不同時間留下的。”
周郁嫤沉默著半天沒有說話,她想咽一口吐沫穩(wěn)穩(wěn)心神,卻發(fā)現(xiàn)嗓子里干的在冒煙,她忍著又忍,可腦子里卻止不住的想象著陳曦描繪的畫面。
“你先去看著林楠,叫她好好在醫(yī)院呆著,我去給她買點飯,拿點生活用品,晚上過來換你。”
“好?!标愱亓?xí)慣性的沒有多想,拿了藥就回了七樓病房。
——
周郁嫤站在林楠家門口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安靜了,沒有像陳曦說的那樣吵鬧,她立著墻站著,想用這片刻的安靜讓她變得理智。
她沒有買飯,也沒有回去收拾東西,這個時候她只想收拾一頓蔣申。
“哎呦,小姑娘,你都站在這大半天了!”
對門出來了一個老阿婆,顫顫巍巍的扶著墻站著。
“你也不把這燈拍亮,不嫌黑哦!”
樓道里是聲控?zé)?,已?jīng)黑了許久。
周郁嫤眨眨眼,捏了捏手指。
“阿婆,這戶人家最近總有很多客人過來嗎?”
“哪是什么客人呦!這家那個小祖宗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群小混混,又是劃拳又是打牌,一晚上都不睡覺,吵得我老婆子都聽見了。我孫子都被嚇醒了好幾次?!?p> 周郁嫤眸色掩蓋在頭頂昏黃的燈光中,不辨喜怒。她低頭看了眼墻角橫七豎八躺著的酒瓶,半天沒有挪開視線。
阿婆自顧自的說了半天話發(fā)現(xiàn)沒反應(yīng),就進去了,周郁嫤空著腦子站了會,手伸進兜里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鑰匙是上一次過來林楠給她的,當(dāng)做備用,以備不時之需,周郁嫤就串在了自己鑰匙扣上,隨身帶著。
屋里的煙味還沒有散盡,一地的煙頭還有沒有及時拿出去的酒瓶,周郁嫤看著沙發(fā)上躺著的男男女女,沒有理睬,開了燈直接進了臥室。
蔣申還在床上睡死著,床頭的便當(dāng)盒被掀翻,米飯粒滾在了床上。
周郁嫤回過身進了衛(wèi)生間,拿起一個不知道是洗臉還是泡腳或是干什么用的盆子,接了一盆涼水,夏天的溫度高,連水似乎都不怎么冰冷,周郁嫤木著一張冰臉又轉(zhuǎn)身去了廚房,從冰柜下面拿出幾塊冰丟到盆里,等冰化的差不多才端起盆子毫不猶豫的回了臥室,對著床上睡死的男人淋頭潑過去。
——
一個小時后,六個人都在警察局了。
周郁嫤渾身沒半點傷,其余幾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掛了彩,蔣申最嚴(yán)重,兩個鼻孔里插著紙巾,臉頰也烏青著一大塊,胳膊剛才被警察正位,到現(xiàn)在還在疼,還有衣服下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青紫。
六個人都沉默著不說話,辦事的民警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用中性筆敲了敲桌面,大開著嗓門。
“還不承認?”
“警察叔叔真的冤枉,你怎么不聽我們的,就是那個女人打的我們!”
警察眼角掃過椅子上瘦弱的姑娘,鼻子冷哼一聲,“打量著我是你們啊,沒腦子?她一個小丫頭,把你們六個人揍成這樣了?一挑六,你們六個里面還有四個大男人?。 ?p> 辦事民警看了眼幾個男人身上的紋身,又看看他們?nèi)镜幕鹨粯拥念^發(fā),皺皺眉,轉(zhuǎn)過頭。
“你叫周郁嫤是吧,你說!”
“我朋友住院了,我過來給她收拾點東西,一進門這幾個人就抱在一起打架,我看里面還有我朋友的老公,怕打出事來,就接了涼水潑了過去,想著酒醒了也就沒事了。后來他們還是吵,我就直接報了警?!?p> “你他媽放什么狗臭屁?”里面的一個黃毛鬼忍不住從椅子上蹦起來,又被警察呵斥了回去。
“你說是我打了你們,那我問你們,我為什么要打你們,作案動機是什么?”
黃毛鬼嘴張了張,又看了眼一直陰著臉不說話的蔣申,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暫且不論被警察知道了家暴孕婦會坐幾天牢的后果,萬一被外面混著的兄弟知道蔣申打了自己大著肚子的女人,這都丟臉。他不敢開口。
“怎么,還不承認嗎?要不讓警察去在屋子里好好搜一搜,說不準(zhǔn)能找到什么其他證據(jù)?!?p> 周郁嫤冷著臉看著坐在離她最遠的女人身上,女人察覺到在注意她,把自己縮的更緊了。
周郁嫤對她印象深刻,一個月前還在馬路上碰見過,出口教訓(xùn)了幾句,沒想到還沒過多久就又和蔣申在一起了。
“你說呢,坐最外面的的那位女士?”
周郁嫤冷淡的眸子淡淡看著她,分明沒有半點異色,卻還是讓她渾身一抖。
“警察叔叔,我們承認,是我們在打架,和她沒關(guān)系?!?p> ——
做完筆錄出來時已經(jīng)快十點了,幾個人都安靜的不說話,蔣申一伙是不敢說,被周郁嫤揍了一頓,又被警察叔叔批評了一小時,這時候都有些蔫蔫的,周郁嫤是完全不想說話,揍過一頓人并沒有讓她心情好上多少。
走到馬路上,幾個黃毛鬼商量著要怎么回去,周郁嫤撇了幾眼蔣申,開口,“今天的事情就當(dāng)是給你個教訓(xùn),以后如果再讓我聽見你領(lǐng)了這些流氓到家里騷擾她,我就直接送你進監(jiān)獄?!?p> 蔣申抬眼看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周郁嫤沒有耽擱,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還傳來幾個男人的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