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音量不算響,但是聲音尖銳。很快就有看熱鬧的人將目光投射過來。
“今天打的菜太多了,我吃不下,要不就倒點給人家吧……省的人家吃白飯。你說呢?”
安寧故意說的很大聲,就是為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旁邊的林爽爽淡淡的撇了一眼,目光落在溫千玲嘴角的一粒白飯上,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好啊?!?p> 在眾人的注視下,林爽爽俏皮的點了點頭,兩個字回答的輕巧又干脆。
溫千玲面無表情的盯著林爽爽,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我就挑給你一些哦……關(guān)愛同學(xué),人人有責(zé)……你們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于是,在周圍人低低的驚呼聲中,安寧把自己餐盤傾斜著,只聽見呼啦啦一聲響,里面的菜連同米飯一起徑直倒在了溫千玲的餐盤里。
這個場面真可謂壯觀。
除了倒在餐盤里的一部分,還有一些倒在了餐桌上。
“這一下,總夠你吃的吧……”安寧拎起空了的餐盤,在空中旋了個圈,只聽“啪”的一聲響,餐盤被丟進(jìn)了籃子里。
“沒胃口了,咱們等會去吃什么?”見餐盤穩(wěn)穩(wěn)落到了眾多餐具里,安寧這才使勁拍了拍手,扭頭轉(zhuǎn)向林爽爽,一臉無辜的說道,“距離上課還有一個半小時,要不咱們?nèi)ラT口吃麻辣香鍋怎么樣?”
這時候,林爽爽的手上還端著剛盛好的飯菜,兩葷兩素,別說聞了,看起來都很香。
餐盤里甚至都有很多人搶不到的糖醋里脊,此刻那些搶不到的人正在旁邊看著流口水。
……如果出去吃麻辣香鍋的話,就只能把這些全部倒掉了。
真浪費啊!
林爽爽緊緊攥……著手里的餐盤,幾秒鐘之后就做了決定。
她抬起頭,笑的一臉燦爛:“好啊,我們一起去吃吧,我也好久沒吃了……”
就在林爽爽正準(zhǔn)備進(jìn)行下一步的動作時,溫千玲的聲音,緩緩在身后響起。
“什么?”
她的聲音有點輕,站在她身后的林爽爽沒聽清,于是轉(zhuǎn)過身去皺了皺眉心,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溫千玲這時候已經(jīng)站了起來,她的身高并不算很高,也許是從前一米八的大高個習(xí)慣了,看人都是垂著眸子看的。
“我說……你不吃這個了對不對?”
溫千玲故意把每個字拉的很長,說話的時候緊緊的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說的非常緩慢。
那神情……分明是在對著一個并不怎么聰明的人說話。
林爽爽一瞬間氣就不打一處來,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換:“是又怎么了?”
“那就給我吃吧?!?p> 說完,還沒等林爽爽反應(yīng)過來,溫千玲已經(jīng)一把奪過她手里的餐盤,開始吃了起來。
周圍的人忍不住瞪大眼睛:“這是什么操作?”
人滿為患的餐廳里,溫千玲被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包圍著,她低下頭,瘋狂的吃著餐盤里屬于別人的東西。
別說,還挺有滋有味。
至于站在溫千玲身邊的兩個人目光有些放空,林爽爽手里還保持著被拿掉餐盤之前的動作。
等到溫千玲以飛一般的速度吃完之后,這才終于把餐盤塞回了林爽爽手里。
過了幾秒鐘,溫千玲擺擺手:“你們現(xiàn)在可以去吃了……”
安寧下意識的想罵一句臟話,卻被林爽爽制止了。
于是,安寧適時的將這句臟話轉(zhuǎn)變成大大的白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就拉著林爽爽離開了。
從安寧牙縫里擠出來的幾個無聲的字,溫千玲看的很清楚。
“你給我等著。”
這頓飯,溫千玲吃的格外舒服,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已經(jīng)把晚上的飯一起給吃了。
除了最后人家反悔要給自己一點顏色看看,溫千玲今天也算是錦鯉附身,白白吃了一頓大家都沒吃到的飯。
然而,溫錦鯉卻也只能當(dāng)一天的錦鯉,第二天一大早,班里就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溫千玲據(jù)說從小就是繼夫繼母養(yǎng)大的,她爸媽早就死了,真可憐啊……”
“我還聽說她繼夫繼母家里條件不好,你看見沒有,昨天在食堂發(fā)生的事情……簡直是慘不忍睹啊,溫千玲竟然去撿人家餐盤里的東西吃……真的是餓瘋了……”
“所以說啊,別看我們學(xué)神成績這么好,還挺可憐的。我好像沒來沒有看到她去買過衣服,好像也從來沒有在學(xué)校外面的餐館里看到她……”
“你是不是傻?人家食堂都吃不起了,哪里還有錢去外面的餐館吃飯?不過這衣服倒是真的,好像從來沒有看她穿過新的,基本上都是些舊衣服……”
“真可憐啊,她是不是經(jīng)常在家里被繼夫繼母虐待啊,上一次我在廁所里看到她手臂上的傷,好像是被鞭子抽過的……應(yīng)該是被虐待了吧……要不要幫她報警?”
“人家自己都沒說,你在這里操心什么?說不定是人家自己不小心弄的呢?人家家里的事情,咱們就別管了……”
“……”
細(xì)細(xì)碎碎的話從溫千玲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見了。
然而,她幾乎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這么走了進(jìn)去。
像是被調(diào)低了音量一樣,閑聊聲拖著長長的尾音,沒多久就消失了。
下一秒,整個教室里響起了背誦課文的喃喃聲。
溫千玲似乎什么也沒有覺察到,拖著干凈利落的步子,徑直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花了一分鐘整理好今天上課所需要的全部東西之后,溫千玲拿出元素周期表開始背了起來。
坐在溫千玲后面的普通同學(xué)看到此類現(xiàn)象,驚訝的挑起一邊的眉毛,歪斜著眼看著同桌:“學(xué)神就是學(xué)神,竟然連這么可怕的東西都敢背……”
同樣想要緊跟學(xué)神步伐的同桌惋惜的搖了搖頭:“我們只能跟到這一步了,接下來的就靠自己吧……”
結(jié)束完對話之后,兩個人分別拿出抽屜里的九九乘法表開始背了起來。
前方的溫千玲忍住一個哈欠,背著早就已經(jīng)滾瓜爛熟的元素周期表。
她趁著打哈欠的空檔,撇了一眼窗外,沒想到這一撇,卻看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