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賈勤自報家門,李公甫不由呆滯了一下。
片刻后干笑一聲,違心地夸贊道:“好名字,委實令人過目難忘?!?p> 賈勤臉露得意之色,故作謙虛地擺了擺手:“過獎,過獎?!?p> 是不是真心夸你心里難道就沒有一點逼數(shù)嗎?
李公甫有些無語,對方的無恥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果然不是一般人!
其實賈勤也覺得李公甫有點古怪,看起來應(yīng)該是個貧民,但身上卻沒有普通貧民的那種小心翼翼的卑微感覺,反倒有種說不出來的莫名氣質(zhì)。而且目光清澈靈動,說話條理清晰,如果不是看那一身寒酸的衣著,說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他也相信。
只是當(dāng)目光落到黃大千的身上時這個想法又產(chǎn)生了動搖。他自然認(rèn)得對方,畢竟模樣這么奇葩的胖子整個錢塘縣也是蝎子粑粑獨一份。那么既然能夠跟首富之子為伍的人,怎么猜都不會是什么普通人吧?莫非真是個吃飽了撐的玩什么白龍魚服的富家少爺?
打量了一下高小碗秀麗的面容,愈發(fā)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好一個微服逑女的戲碼!
自以為猜到對方心思的賈勤頓時露出了然的笑容,丟給李公甫一個“你真秀”的眼神,然后沖他點了點頭,表示你的戲碼哥們已經(jīng)看穿了,不過盡管放心,哥們不會不知好歹的拆穿你的,大膽上吧,爭取早日抱得美人歸,我看好你呦!
李公甫被他看的一頭霧水,說話就說話,你莫名其妙拋個媚眼給我干嘛?心中頓時忍不住一陣惡寒,這丫不會是個喜歡男人的死變態(tài)吧?
他感到心很累,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覬覦他?姿色過人是他的錯嗎!
感受到李公甫充滿譴責(zé)意味的異樣目光,賈勤同樣摸不著頭腦,啥意思?都說了不會拆穿你了干嘛還這么看我?真不友好!
兩個心思各異的家伙虛偽的寒暄了幾句,賈勤客氣的提出邀請:“吾觀李兄器宇軒昂,雖衣著簡樸然氣度不凡,在下誠心相交。若不嫌棄,不妨去往吾醫(yī)館一坐如何?”
有眼光!
李公甫很滿意他對自己的修辭,同時對其眼光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哥就喜歡跟誠實的人交朋友。
面上則露出一抹訝然:“不想賈兄竟是坐館大夫?妙手仁心,失敬失敬?!边€真沒叫錯名字,賈壯憲,你丫怕不是內(nèi)分泌科大夫吧!
“李兄過獎了?!辟Z勤呵呵一笑,笑容矜持而謙虛:“不過擅看一些婦科疾病,實難登大雅之堂。”
原來是個婦科大夫。
李公甫恍然,眼神不由隱晦的變了變。
果然是個死變態(tài)!
賈勤自然不知道李公甫心里的想法,再次邀請他去醫(yī)館坐坐。
見高小碗等人還忙的過來,醫(yī)館也不遠(yuǎn),加之他也有心跟賈勤多接觸一下,將來萬一有病……呸,那也不會找一個婦科大夫看!
不過李公甫還是應(yīng)承了下來。交代了幾句后,跟著賈勤離開。
賈勤的醫(yī)館并不遠(yuǎn),距離他們擺攤的地方不過十?dāng)?shù)米,只是剛好被一個轉(zhuǎn)角擋住了。
拐過轉(zhuǎn)角,便看到了醫(yī)館的大門。李公甫仰首看去,只見牌匾上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保安堂!
納尼?!
李公甫登時一驚,旋即心中瘋狂吐槽,李公甫、保安堂,要不要這么巧,那自己是不是將來還會有個小舅子叫許仙?
玩蛋呢!你當(dāng)演《白蛇傳》?。±献哟┰降目墒钦?jīng)大宋……吧?
李公甫覺得腦仁疼的厲害,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心中轉(zhuǎn)著糟心的念頭,臉上表情卻是沒有什么變化,故而賈勤一無所覺。
多想無益,李公甫深吸口氣,按下了紛亂的心思,在賈勤的帶領(lǐng)下走進(jìn)保安堂。
舉目環(huán)顧,地方不大,外面是大堂,布置與其它醫(yī)館無甚差別,最醒目的就是占了滿滿一面墻的藥材柜子,里頭則是一個二進(jìn)的院子。
堂中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在認(rèn)真地?fù)v著藥材,看打扮應(yīng)該是醫(yī)館的學(xué)徒,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君寶,沏茶?!辟Z勤吩咐了一句。
“是,師傅?!毙⊥苁嵌碌膽?yīng)了一聲,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去倒茶。
“李兄請?!辟Z勤招呼李公甫上座。
“賈兄客氣。”
兩人落座。
小童端上茶水。李公甫打量他了一下,倒是長得眉清目秀,渾身透露著一股子機(jī)靈勁。不由贊道:“賈兄好福氣,令徒一看便是敏而好學(xué),聰慧過人之輩。”
“李兄過譽了。”賈勤謙虛的擺了擺手,“劣徒頑劣不堪,資質(zhì)魯鈍,著實氣人也。”
國人似乎已經(jīng)將“謙虛”兩個字刻進(jìn)了骨子里,崇尚中庸,凡事歷來都講究一個恭謹(jǐn)謙遜。比如師傅對外喜歡叫徒弟“劣徒”,丈夫叫妻子“賤內(nèi)”,老子叫兒子“犬子”。一般人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多正常啊。
但李公甫不是一般人,別人習(xí)以為常的事他卻不認(rèn)同,在他的腦回路里犬子不就是狗崽子嘛?他很想向那些講禮貌的老子們問一句:如果你兒子是狗崽子,那么你是個啥?
這大概就是自黑的最高境界了吧。
此刻聽到賈勤的話,這家伙摸了摸下巴,贊同的點點頭:“那倒確實挺氣人的?!?p> 賈勤眼角跳了跳,老子隨便謙虛一下你還當(dāng)真???
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得干笑道:“其實也沒那么頑劣……”
李公甫拍了拍他的肩頭,一副你不用解釋,我都理解的樣子。
理解個毛啊!
賈勤無語,這混球不按套路出牌啊,有你這么聊天的嘛!
感覺這天有點聊不下去了,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對著徒弟介紹道:“君寶,這位是為師新交之友李公子,快來拜見?!?p> 君寶是個老實的好孩子,聞言恭恭敬敬地向著李公甫行了個大禮:“張君寶見過李公子?!?p> 李公甫嘴角抽搐了一下,難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轉(zhuǎn)頭向賈勤再次確認(rèn)道:“你徒弟說他叫什么?”
賈勤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這位李兄不光腦回路清奇,耳朵也不太好使。不過還是答道:“劣徒,張君寶!”
呵呵。
李公甫表情木然。
我有橘麻麥皮不知當(dāng)槳不當(dāng)槳……
ps:此處的張君寶并非張三豐,也不是本書的主要人物,開個小小的玩笑,讀者老爺們一笑而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