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原本候在偏廳外,有王妃在輪不到她伺候軒轅玨更衣。
這會子見王妃捂著流血的鼻子跑了出來,她杵在原地,視線木訥地粘在風有琴身上隨之移動。
他們都圓房過了,王妃幫王爺換個衣服就激動得支撐不住流鼻血?
她立馬上前去關(guān)懷:“主子?您沒事兒吧?爺?shù)囊路Q好了?”
“沒……沒事……”風有琴眼冒金星,癡傻地勉強站穩(wěn),一張臉紅撲撲的,艱難地以手扶墻,美男子裸身的沖擊力太大了,她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這么丟面子。
“青竹!進來!”軒轅玨的聲音突地從偏廳傳出,青竹一臉茫然地看了看風有琴,又轉(zhuǎn)頭瞧了瞧偏廳里,很是不解。
直到風有琴朝她擺手:“你去吧,你去?!?p> 青竹狐疑著跨進門,軒轅玨已經(jīng)換上了淡青色廣袖長袍,里衣雪白,衣袂竹葉輕飄,看上去極俊極雅,她眼珠打轉(zhuǎn),幾步踱過去,小心翼翼問:“爺?”
俊雅的軒轅玨唇角帶著無奈的一抹笑,轉(zhuǎn)過身指了指自己的后衣領(lǐng):“很緊,她扣錯了?!?p> 噗——
青竹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原來他們家王妃,連幫男人穿衣都不會呢。
這上京第一才女當?shù)?,太出人意料了吧?p>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估計又要被人充作笑料。
青竹不堪多想,上前一步,從新幫軒轅玨扣好了衣扣。
軒轅玨跟青竹出去尋人的時候,風有琴正蹲在回廊邊上以手指就著圓柱頭畫圈圈。
他屏退青竹,兀自過去在她身邊跟著蹲下,側(cè)著頭笑看風有琴:“王妃,害羞了?”
風有琴此刻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突地拔高,轉(zhuǎn)頭慌張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整個人往后仰了仰脖子,緊張道:“我不是!我我我沒有!”
軒轅玨看她還口吃了下,心中趣味橫生,立即欺身湊近,笑道:“既知這個距離會引起不適,之前王妃對蘇先生……”
他話方說至此,風有琴跟著他的動作整個人接著往后挪動,心臟撲通撲通撲通——
隨后她一個不小心,雙腿支撐不住徑直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她當下腦子里全是軒轅玨那白花花的身影,根本無暇去思考軒轅玨所說的對蘇先生如何,只是“啊”地一聲,倉皇爬了起來往后猛退了一步,然后伸手指向軒轅玨身后呼道:“老侯爺來了!”
軒轅玨聽她如此說,也不好再繼續(xù)逗她,跟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立即轉(zhuǎn)過身抱拳行禮。
他道:“玨拜見老侯爺。”
方行完禮,并未聽聞前方有動靜,反而是身后的風有琴拔腿就跑。
軒轅玨這才醒過神來,這丫頭,捉弄他呢!
他立即憤然轉(zhuǎn)過身,風有琴腳底抹油已經(jīng)跑出去幾步,徒留青竹在偏廳門口看著她家主子戲耍她家爺,很不厚道的哂笑。
軒轅玨跨了幾步便追上了風有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lǐng),佯裝怒道:“王妃要去哪?”
“嘿嘿嘿,你容我自己呆會兒成嗎?”她尷尬笑著,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難為情。
軒轅玨并未打算這樣輕易就放過她,只道:“一會兒老侯爺真的來了,王妃要留本王一人在此么?”
他這話說得極通情達理,風有琴一時竟找不出任何話去反駁他,只能硬生生頓住腳步,停了下來。
剛巧在這會兒,定西侯府的大丫鬟趕了過來,匆匆拜了二人,說是怠慢了,老侯爺請瑾王夫婦去前廳。
風有琴適才松了口氣,她現(xiàn)在實在不好意思和軒轅玨單獨相處。
兩人并肩一路去往前廳,李姨娘和睿王夫婦已經(jīng)不在,廳中只有老侯爺一人,兩邊相互見禮后,軒轅玨帶著風有琴客客氣氣坐在了右側(cè)客座。
老侯爺心疼嫡孫女,風有琴剛落座,他邊一手撫胡須,一手朝風有琴招了招:“靈兒,到爺爺跟前來,這幾日在瑾王府可還習慣?”
風有琴愣了一瞬適才想起,原主閨名單字一個靈,這“靈兒”二字是家中長輩愛稱,她立即站起來走過去在老侯爺跟前欠了身,答道:“習慣還是習慣的,都挺好的,爺爺不要擔心我?!?p> 風老侯爺慈祥地摸了摸她的頭,這才想起軒轅玨來,布滿皺紋的臉抬起來,深陷的雙眼瞇成一條縫,對軒轅玨言道:“老夫這嫡孫女自小嬌慣,給瑾王殿下添麻煩了。”
這番話不過客套客套,軒轅玨聽出其中意味,心道,風有琴那性格,的確有些麻煩,但明面上卻答:“得有琴為妻,乃玨三生之幸。若定西侯府無人生事,那便不算麻煩?!?p> 前半句話十分中聽受用,老侯爺邊聽邊闔眼點頭,哪知后半句竟是意有所指,年邁的臉上瞬間一片陰霾,風老侯爺語氣不善道:“殿下此乃何意?定西侯府如何生事了?”
風有琴霍然想起,軒轅玨在于猜測暗害她的真兇一事上,曾說過,回門日會給她驚喜,難道,是說此事?此刻她定了定神,認真看向軒轅玨等其后話。
就是此時,軒轅玨雙手在空氣中合拍了兩下:“來人?!?p> 他話音一落,風有琴和老侯爺便見伺候丫鬟青竹雙手揖在胸前,半躬著身疾步入了內(nèi),跪到廳內(nèi),屈膝下去:“奴才青竹,拜見老侯爺?!?p> 風老侯爺端要看軒轅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立即朝青竹一揮手:“起來回話。”
青竹乖巧答是,然后站起來從袖中掏出一卷絲帛,低著頭呈了上去。
風有琴歪著脖子去看,老侯爺將那絲帛展開,一目十行很快看完,隨即臉色突變,極其憤怒道:“混賬東西!”
他雖年邁,到底是兵魯子出身,這一吼中氣十足,火氣大的風有琴嚇得肩膀一抖。
看來,這是軒轅玨找到了什么證據(jù)啊!
她急急忙忙湊到老侯爺面前:“爺爺,是什么?”
“無甚,靈兒今日回門,自當高高興興的,坐了馬車也累了吧?用過午飯陪爺爺說會子話再走?”風老侯爺收起那絲帛,轉(zhuǎn)頭臉色一變,朝風有琴露出了一個極其和藹的笑容。
既然老爺子不明說,那看來此事還相當嚴重,而且以風有琴憑借原主記憶對老爺子的映象來看,這事可能很丟定西侯府的臉。
風有琴只好作罷,乖巧地朝老爺子點了點頭。
她轉(zhuǎn)頭去看軒轅玨,對方正好在看她,目光柔和,嘴角帶笑,很是得意的模樣。
嗯……
像什么呢?
像考試考了一百分的小孩子求表揚的眼神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