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不過······
宋頌瀲滟的眉眼一下子深幽起來,瘦得脫相的臉仍舊難看,可篝火橙紅的光芒給他鍍上一層鬼魅的瑰麗色彩,竟有一絲風(fēng)華絕代的妖孽。
寧無妄,寧無妄······
無災(zāi)無妄么?
國之將亂,這天下,又有誰能保證誰無災(zāi)無妄?
是鳳凰涅槃還是隕落毀滅,誰又說得定呢。
墨藍色的遠空和沉睡著的灰黑色世界,在銀灰色的月光下,彼此映襯,篝火裊娜搖曳,夜深時分的冰涼讓兩人不自覺地靠近那唯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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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將破曉,旭日尚未從地平線升起,而灰橙色的霞光已經(jīng)爛漫在地平線之上的天邊,四野一片溟溟,安靜祥和。
寧無妄在一陣冰冷中醒來,夢里她有如墜入冰窟般,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如同一場刺激的冒險之旅,光怪陸離的景,沒有臉和表情的人,吊詭的故事情節(jié),她不停地奔跑,可卻仿佛站在原地做無用功,緊張與害怕不停地折磨著她,這夢做得十分疲憊。
她盯著眼前已經(jīng)變成灰燼的火堆,眼睛無神了好一會,直到聽到燕子在頭頂盤旋的啼叫聲才如夢驚醒,雙眼重新聚焦。
晨霧環(huán)繞的遠山,從墨綠到群青、灰綠、依次黯淡了顏色,而四周的芳草和樹木均沐浴在太陽將出未出時的暖橙的光中。
她試圖站起來,但是還未有動作已經(jīng)四肢僵硬麻木疼痛,直接跌在地上,吃了一口土。
“呸呸呸——”
“哈哈哈——”她以為沒有人看到自己的窘境,卻聽到背后傳來一串十分不客氣的笑聲。
“你······你不是走了嗎?”她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道。
男人似是一夜未歸,披了一身的寒霜和晨露,瘦削的肩膀上還沾了草屑,衣角被露水打濕,染了幾處土漬。
“本王怎么舍得丟下小妄妄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呢,”他手上串著兩條魚,個頭挺大的草魚,看起來還活蹦亂跳,應(yīng)該是剛捕回來的,“會處理嗎?”
寧無妄剛開始還不覺得肚子餓,看到那兩條活蹦亂跳的魚竟不自覺地吞起口水來。
“呵——”對上他低笑的眸,寧無妄覺得耳朵有些發(fā)熱。
真是太沒出息了!
她可不是自來熟的什么人都相信的傻白甜!
“我······我不餓?!彼仓^皮道。誰知道這病死鬼安的什么心,她不是原主那等單細胞生物,這王爺不會像她了解的這般簡單。
不過,是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他們不是對立面便行。
宋頌略帶譏諷的目光上下逡巡著她,寧無妄肚子不客氣地唱起空城計。
呃——
“這里離城門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你確定要餓著肚子拖著這副身體走去?”他云淡風(fēng)輕地架起烤魚架子,動作熟練,似是經(jīng)常做般。寧無妄擰眉深思著,這貨身上都是秘密,她自認不是好奇心重之人,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
“······”在某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寧無妄還是干笑著走了過去。
是他硬是求她烤的,嗯,可不是她厚臉皮。
火燒起,兩人無聲地看著火堆,魚身上的汁液和魚油滴落,不時響起呲呲聲。
“那個——”她率先打破沉默,視線雖然仍落在烤魚上,可還是留了幾分神隨時注意身邊人,不知他有沒有聽她說話,依然是之前凝神注視火光的認真姿態(tài),“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見他不語,她繼續(xù)自作主張地說了下去。
“那夜我在梨花院被人偷襲,是你不顧一切力排眾議救出我吧?”她在不顧一切和力排眾議上加重了語氣。
她不清楚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不管是什么目的,她都想知道梨花院截殺一事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她的行程一向是透明化,原主雖遭人嫉恨無比,人人得而誅之,卻非什么阿貓阿狗都配得上做她的對手,不說她自己的實力,還有鬼聽樓高手暗中保護。
如果不是出了內(nèi)鬼,梨花院一事也許就不可能發(fā)生。
她要排除。
“你想找出內(nèi)鬼?”他直接道。
寧無妄沒想到他知道自己內(nèi)心所想,一下子愣了幾秒,才抿了抿干巴巴的唇瓣:
“是?!?p> “所以,你懷疑本王?”他終于直視她的目光。
如此銳利、幽邃如寒潭、逼迫性強的目光讓她一下子說不出話,遍體生寒。
不過,下一秒,那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的銳利目光已經(jīng)被無奈與無辜替代。
“我······”寧無妄咬牙,“雖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難兄難弟,不過這件事······”
“難兄難弟?”對方嗤笑,“你這么理解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嗯?”他語氣上揚,最后的一個音節(jié)竟低沉得有些性感,魅惑有如妖精。
······不然呢?不是難兄難弟還能是什么?寧無妄艱難地連吞口水,試圖趕走堵在嗓子眼的干澀難受。
“小妄妄,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無情無義之人······”他委屈地看著她,仿佛控訴自己是什么拋家棄子之人般。
“所以······我們之間除了難兄難弟還有什么關(guān)系?”她搜刮盡原主的記憶,但是總有一些片段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似乎是原主故意封存、遺忘的。
難道真的是什么見不得人事?
宋頌嘆了口氣,在寧無妄如臨大敵屏息的表情下極力掩飾將要溢出的笑意,他突然有些好奇這個“寧無妄”了。
“小妄妄,你見過有那么多次肌膚之親的難兄難弟嗎?”
轟隆一聲,寧無妄覺得自己有如五雷轟頂,腦袋瞬間空白。
肌······肌膚之親?
不······不會吧?
在疑問提出的同時寧無妄又有些不確定,因為按照原主的尿性來說,這個確實不無可能!
可······
“那個,不是我不相信你,”寧無妄皮笑肉不笑,“王爺這身體,能行嗎?”她毫不客氣地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