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覺得自己在劫難逃,畢竟和女魔頭正面剛他是沒什么信心的,況且還有一個頌王,頌王本身不可怕,但暗伏在他身邊的勢力可怕啊,不過看到兩人似乎不對頭,頌王又沒有上來插一腳的意思,他隱約猜到也許頌王比他還巴不得女魔頭死呢,于是帶著惴惴不安地試探之心拼一把。
卻怎么都沒想到這人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武力不咋地!
此時黑衣人內(nèi)心震驚、慶幸、欣喜若狂——打敗女魔頭他可不得名聲大盛成為人人敬仰的大俠?在死亡邊緣試探到越來越飄十幾匹馬都拉不回來用來形容他的心境歷程再合適不過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在成名路上越來越堅定時,意外發(fā)生了。
那女魔頭竟然應(yīng)對自如了!
寧無妄眼睛劃過堅定之色,雖然沒有內(nèi)力招式間少了力量,可對付這個人似乎并不那么難······
見此,宋頌眼睛一沉,雖安心喝茶,可余光卻一直在關(guān)注著,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掀開一絲弧度。
很好。
再說寧無妄,見這番激烈打斗都沒有引來仆從護衛(wèi),她便明白今晚是心機boy設(shè)的局,故意的!
目的······
目的總不能是犧牲自己吧?心下一激靈,看到他氣定神閑地坐著,心中越發(fā)沒底,不行,不管他憋什么壞,她都得保命要緊!
寧無妄可不會自負地認為這三腳貓功夫能反敗為勝,這病號身體都不夠她使,沒幾下側(cè)腹便已沁血,一抽一抽地疼痛,大概是傷口撕裂了。
她唇瓣干澀發(fā)白,笑得凄冷艷麗:
“王爺,好戲看夠了吧?”她話里的威脅他不是沒聽懂,聞言,宋頌朗笑出聲,前一秒還優(yōu)哉游哉,下一秒已經(jīng)面沉如淵。
寒光一閃,軟劍和凜相擊。
“?!辈璞苯釉蚁蜍泟Γ谝氯酥挥X虎口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宋頌,接著眼中兇相畢露,一腳踹向?qū)師o妄,正中側(cè)腹傷口,而她直接在地上滾了好幾米撞到桌角才停下。
Shit!
忍不住在心中罵人,一股腥甜涌入喉頭,沒忍住直接噴了口老血。
真想哭——
寧無妄抬眸,看到這個冷情骷髏淡淡掃了她一眼,心中的恨意更是盛了幾分,卻沒有看到他藏在衣袖下的手驀地攥緊了,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
“木頭。”他在黑暗中道,字落,黑衣人的軟劍已經(jīng)朝他刺來。
他沒有絲毫慌張,氣定神閑地一個茶壺擲了過去,與此同時軟劍劈開,變成碎片,茶水撒落,透過琉璃般的光,黑衣人看到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的殺意,一下子攫住了他,將他攪碎。
宋頌垂著眼瞼,黑衣人卻看到了那樣淡淡一眼下的徹骨的寒意,心中一凜,總覺得那目光像毒蛇捕獵時靜待的目光,不知為何,他察覺到了危險!
逃!
不待思考,身體一輕,便要從窗口逃出去,可還沒來得及動作,身體已經(jīng)被從外面躍進來的人踢飛了!
正落在茶壺的碎片上!沾了滿背的茶水!
對他來說背后的疼無足輕重,來人實力不容小覷,不是他能應(yīng)付的,黑衣人很識時務(wù)地避開冷劍的鋒芒,躲閃間找機會破開這重重攻勢。
卻不想,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在四周響了起來。
瞳孔一縮,便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
蛇······
密密麻麻的蛇!
房梁上攀爬的,門口的,窗戶上扭頭晃腦的······
看到這情景的不單是黑衣人,就連寧無妄這個飼養(yǎng)毒蟲蛇蟻的主頭皮都麻渾身長雞皮疙瘩了。
倒不是怕蛇,而是······本能的密集恐懼癥,不可控的惡心感。
她勉強著,牟足著口氣要站起來,生怕那些不長眼的軟體動物碰到自己。
她動作雖小心翼翼,但卻被宋頌看在眼底,他面色劃過一道若有所思,不顯于色。
“滾開!”黑衣人胡亂揮舞著軟劍,那些蛇似乎嗅到了攻擊氣息,一股腦兒纏了上去,成段成段被砍,卻仍源源不絕地爬向獵物。
“滾開——!不要······”
“不要過來——”
“啊——”終是不覺,被鉆了空子,有了可乘之機。
緊緊咬住腳脖子不放的蛇縱是被看成幾段也沒有松開獠牙,蛇是無毒的,但是這種啃噬血肉的才是赤果果的折磨人心,折磨精神。
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尖叫聲,布料的撕扯聲,求饒聲,正常人聽了都會崩潰,但始終氣定神閑的人卻冷然鎮(zhèn)定地看著這一幕。
寧無妄捂著裂開的傷口,疼痛啃噬著自己。
血腥味如同夜半曇花開放,氣味分子異常活躍,充盈,四處蔓延。
那雙冷然的眸子對上她呆木的雙眼,寧無妄不自覺地心尖一顫,她竟有些害怕,而她確實表現(xiàn)出了恐懼感。
不是沒見過冷如冰霜的人,啐著堅冰永遠無法化開的眸子,風無情的便是不帶任何情感的,眼底從未裝過任何人任何事物,但這雙眼睛······
如同永久凍土層,深暗、堅不可摧,她甚至懷疑起之前看到的明亮如朝陽、絢爛如彩霞是她的幻想。
“王爺——!”
“王爺饒命!”
“王爺饒命!”
“啊——”
觸到她瑟縮的眸子,他站了起來,走向?qū)師o妄,她后退了半步,他眉頭一皺,眼底閃過如淵的暗色,唇角一勾,笑意不達眼底,而后腳步一頓,彎腰抱起了寧無妄。
“處理了。”冷冷丟下一句話,便抱著寧無妄離開,留下一室的嗜血與殘酷,攪渾著清澈如水,融銀般的月光,似著月華也染上臟污的血,凄慘的叫聲一陣接著一陣,一陣高過一陣,風卷過,殘葉吹進,落在一地的朱色,如同一葉扁舟緩緩蕩漾,沉浮、不斷沉浮。
銀月探進烏云里,世界又回歸冷寂和陰暗。
他將她放在床上,動作溫柔,看那腰間的血色,眸子微不可查一暗,氣息凜然。
喚人拿來洗漱用品,傷藥,整個過程寧無妄都一聲不吭,絲毫不敢表示出任何自我立場,生怕被拿去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