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荀彧神色匆忙,不復先前風雅從容,快步而出,手捧簡牘,目光灼灼的盯著呂布,急聲道,“你寫的這些,可有根據?可是屬實?可能實現(xiàn)?”
“若不能實現(xiàn),若不是屬實,你們一去便知,若是假的,到時盡管離去,我絕不阻攔?!眳尾甲孕呕氐馈?p> 緊隨其后的沮授陳登,哆哆嗦嗦的看著呂布,目露震驚之色,良久不語。
“雜……對,雜交水稻,真的能倍增產糧?將軍,您只寫了三言兩句,敢問其具體如何實施?”陳登當先問道。
這雜交水稻,好則好矣,可惜,并州真的沒法大面積耕種,所以呂布只寫了其大概。
“恩,這件事三言兩語難以解釋,而且因為過程復雜很難研發(fā)成功,其中選穗,整穗,去雄,授粉,工具,我只知道技巧和其中精髓,需要有經驗的老農才能配出,就算如此,成功率也太低,沒個三五年是不可能配出來的,不過我能保證,這種雜交水稻,如果在徐州種植,一定會產糧大增?!眳尾碱D了頓,看向陳登的目光帶了些不善,冷聲補充道,“此事乃機密,你又非我部下,卻不能與你細說?!?p> “這……待我與父親商議,才能定論,小子卻是做不了主,請將軍見諒……”
“將軍,敢問將軍,何為占城稻,何為土豆?”荀彧目露精光,他對這兩個很在意,光是這兩種植物,若呂布所說不假,就可以讓全天下的百姓,不愁吃喝。
因為其播種的出處便是占城國,也就是林邑國,地處境內與交州相臨近,故而稱為占城稻,在宋朝時大肆引進,名滿歷史。
呂布淡然道,“占城稻,粒大而飽滿,高產而且耐旱,生長周期短,五十余日可以收割。至于位置,在交州附近,待我平定徐州,或可一試。至于土豆,不說也罷,這是西域物品,恐怕還沒有引入我朝,我只是隨手一提?!?p> 呂布肯定不能說他剛想起來,土豆是外國在明朝時期才引入中國的…
“敢問將軍,鮮魚出海,不過旬日,就會腐爛敗壞,如何儲存?”沮授問道,“另外,敢問將軍,銅礦金礦之事……”
忽然,一股凜冽的殺意撲面而來,呂布面容凝重,深深看了眼三人道,“這些話,出我口,入你等耳,自無外人知曉,諸位都是智謀聰穎之士,我也就不多隱瞞,布欲易鼎江山,須三位相助。這些政策,乃國之大事,布不敢造假,亦無法造假,只是希望三位,能為我保密,若是露了怯,哪怕身隔萬里,家族重大,布亦有辦法,滅爾滿戶,不信但可一試!”
這些話,是叛逆的話,卻也是真正交心的話,若是只有沮授一人,呂布也就坦言,加上荀彧,呂布也能坦言,可獨獨,不放心陳登,此子如今雖年紀尚小,可他日,卻是能將劉備和呂布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物,不容小覷,也…不容信賴。
“謹記將軍教誨?!比俗匀粦Z。
見呂布點頭不語,一時間,三人的心情復雜莫名,內心無比糾結,一時間難以下決斷。聽呂布的話,言之鑿鑿,恐怕這簡牘上所寫制魚干,挖掘鹽礦都是真的。再加上呂布最后的這句話,其心意,已經表達的再明顯不過。
鹽礦是真不假,只是徐州之地方才有,倒是山西北部的蕎麥,山西中部的玉米,山西全部地區(qū)的大棗,以及晉中平原的谷子黍子和大豆高粱,腌制魚干,才是并州發(fā)展民生的重中之重。
晉中盆地是汾河谷地的一部分,汾河谷地位于山西省中、南部。南與渭河平原相接,北與滹沱河谷地相連,后經汾河等河流沖積形成為河谷平原。適合種植大豆高粱,產糧不少。
其中翻車、筒車、牛轉翻車、龍骨水車、馬蹄鐵、敞臂式拱橋等諸多在這個時代可以稱之為新穎的農具科技,估計令三人有些懵懂,才引發(fā)了沮授與陳登的議論。
空氣漸漸凝重焦灼。
四人就這么對視著。
“將軍若所言不虛,不出數十年,人人飽食,不復蕭條,乃千載難逢的清平盛世,荀某,愿為將軍賬下一小吏,為這清平盛世,獻出一分綿薄之力?!?p> 出乎呂布意料,荀彧這個在他計劃中,本是嘗試征辟的‘大魚’卻當先表態(tài)。
深鞠一禮,荀彧口氣滿是恭謹之色,回答的干脆無比,“荀某家丁不過十人,老母高壽不能遠行,待荀某回家收拾細軟,攜妻帶子,就與將……隨主公共赴并州?!?p> 說完,向著沮授陳登一禮,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連呂布感嘆一句‘吾得文若,如得子房也’的機會都沒有。只剩下心中難以釋懷,恨不得仰頭大叫的狂喜沖動。
見荀彧走出了門,只見背影,忽而想起一事,連忙大聲喊道,“文若!多給我?guī)讉€人回來!”
背影一頓,繼續(xù)走路,也不知是聽沒聽到。
荀彧走后,呂布目光熾熱的盯著沮授,一字一頓道,“沮公,布愿請你為從事,不知可否?”
“將軍有匡扶天下之志,沮授豈能不從?”沮授終于深出一口氣,舒展皺眉,納身就拜,“愿為主公效犬馬之勞。”
“吾得沮公,如虎添翼也。”扶起沮授,呂布終于忍不住,縱聲大笑。
陳登鎮(zhèn)靜自若,說了一句后,緩步離去?!皩④娗业任乙灰?,小子這就去問過父親。將軍不必疑慮,若將軍的機密傳于天下,盡管斬了陳某全家,陳某絕無怨言?!?p> 是夜,趙國陳府。
鬢生蒼白的陳珪,一臉疲憊之色,放下了簡牘,臉上帶著濃郁的驚訝,顯然是被陳登帶來的消息而感到動容,看向了下面的陳登,沉聲問道,“果真如此?天下間,竟有這樣的奇人?”
“嗯,他言之鑿鑿,不像作假,雖內容荒誕,可兒卻深信之?!标惖枪е數幕氐馈!案螞r,他親口所說,若是所言虛假,盡可以離去,他不阻攔。”
陳珪從榻上站起身,左右踱步,看似焦慮,口中卻悠悠然道,“我兒啊,這呂布為父早有耳聞,引兵以少勝多,用以謀略,有勇有謀,又將那落魄的武都治理得井井有條,破而后立,端的是個人物,今日聞我兒之言,只怕呂布早已盯上了徐州之地,身在并州,卻對徐州農物都了如指掌,所圖非小,今朝廷亂作一團,漢帝龍體…咳咳,天下怕是要大亂,我陳家雖是大戶人家,卻也該早作打算,并州久戰(zhàn)之地,故而貧瘠,若呂布真能庇護一州太平,以一州之力,未嘗不能做一番大事,更何況在為父看來,并州早已沒有望族世家,我兒可愿意去并州為官?”
“家族需要,兒豈敢不從?”陳登神情恭謹。
“嗯,很好,明日修理行囊,去隨那呂布去并州走一遭。”陳珪言罷,揮手示意陳登退下?!昂?,荀家有多手準備,我陳家,亦當如此?!?p> 望著窗外月明星稀,陳珪低聲喃喃道,“天下雖亂,與我世家何干?”
煙頭有點燙
注:和賈詡一樣,劇情需要,陳登正常來說也是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