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昊龍!
這汗血寶馬甚是稀少,呂布軍中只俘獲了三匹,一匹送與漢帝,一匹送與張讓,另一匹呂布則保留了下來。
汗血寶馬的名頭,早就隨著先朝皇帝的贊揚(yáng),而馳名遐邇,劉宏又如何不知?
劉宏,如今年歲不過三十三歲,卻兩鬢斑白,面容不正常的枯黃,這是長久縱欲帶來的下場。只是靠著一股獨(dú)屬于帝王的氣勢撐著,才得以耀武揚(yáng)威。
平樂觀,作為皇宮之地,今日得漢帝召令,方才得以讓這些軍中粗漢賤民,來此閱兵,縱然如此,依舊法度森嚴(yán),持戟禁衛(wèi)往來宮中,面無表情,氣勢森然,令人不敢生不軌之心。
烈日炎炎下,劉宏縱馬持劍,閱過原屬于洛陽的南北二軍,來至到了鮮卑軍戰(zhàn)陣之前,見各個鮮卑人,身材健碩,騎術(shù)了得,劉宏龍顏大悅,贊道,“軍容強(qiáng)盛,鮮卑善騎,乃至于斯?!?p> 騎馬,并非易事,古時君子有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這御,指的就是騎馬,可見,騎馬也是要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而平頭老百姓是不可能會騎馬,就算是朝廷想要組建騎兵,也非一朝一夕,只有北地、邊疆之人,才多擅長騎術(shù)。
平白多了三萬騎兵,劉宏如何不喜?
忽而,劉宏皺了皺眉,謂隨行左右,乃張讓、何進(jìn)二人,劉宏不解道,“久聞鮮卑,桀驁難訓(xùn),怎的如此乖巧?莫非傳言有假?”
作為外戚,何進(jìn)不放過與漢帝交流的任何機(jī)會,當(dāng)下諂媚笑道,“陛下天賜神武,鮮卑豈能不震懾于陛下龍威之下,安敢造次?”
“哈哈哈,有理,有理?!瘪R屁拍得恰到好處,漢帝暗自喜悅,大笑道。
張讓與呂布聯(lián)盟,此時自是要為呂布說好話,連忙上前道,“陛下,這鮮卑人自是桀驁不馴,可自晉陽一役,卻被呂布?xì)⑵屏四?,故而鮮卑人才被打服了,收了野性?!?p> “嗯?亞父,此言可屬實(shí)?”漢帝皺眉,暗自驚奇,鮮卑人,自古以來,只有打敗,何來打服一說?
張讓的聲音不小,漢帝身后隨行的西園八校尉,聞言紛紛面色各異,其中,一個身高八尺,寬面短須,目若朗星,肌膚白皙,容貌猶為俊朗,一派威嚴(yán)高貴之氣,這男人私下冷笑道,“世上竟有如此人能令鮮卑震怖?莫非挖了鮮卑人的祖墳?孟德,這張讓說話,越來越不靠譜了?!?p> 旁邊這人,就是青史留名,在三國建立不世霸業(yè)的曹魏帝王,魏武大帝曹操,這曹操身高七尺,面容黝黑,活像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伯伯,下頜長須,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對細(xì)眼,如海洋般深邃。長得儀表堂堂,聞言嘿嘿一笑,狹促道,“人家下面沒了那話,說出點(diǎn)昏庸的話,也該理解,咱們呢,要體諒下這些身殘志殘的宦官呢。”
“孟德,本初,漢帝尚在,切莫多言?!瘪Y名河內(nèi)的名將淳于瓊回首低聲叱喝道。
曹操與袁紹相視一笑,不再多說。
畢竟,這種場合,當(dāng)著漢帝的面說張讓壞話,是一件蠢事。
“此事,漢帝不信,可讓我一試?!睆堊屪孕判Φ?。
見漢帝點(diǎn)頭,張讓吩咐身邊小黃門如此如此。
少頃,漢帝身后隊(duì)伍中,豎起一桿纛旗,上書呂字,自有大力士高聲吶喊,“九原呂布在此——!”
“阿父,你這是作何?”劉宏不明就里的看向張讓。
話音未落,只見鮮卑軍中,戰(zhàn)陣大亂,無數(shù)鮮卑人面帶驚恐,爭先恐后的向后逃竄,戰(zhàn)馬擁擠碰撞,人仰馬翻,一個個鮮卑人仍然往外跑,不時回首倉惶地望著那桿纛旗。
“...…”劉宏瞠目結(jié)舌,不甘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喃喃道,“呂布二字,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如果這話令呂布聽到,一定會冷笑,這算什么?不就是用火牛陣殺了幾萬人嗎?當(dāng)年阿西部一役,呂布當(dāng)著鮮卑人的面,把他們部落所有婦孺都?xì)⒘?,他們還沒能耐反抗,如今甘愿做呂布的走狗,為呂布去攻打白波……
其實(shí)不管呂布,換做三十年前,聽到皇甫規(guī)的名號,這群鮮卑人依舊會被嚇得落荒而逃。
如若真比起來,皇甫規(guī)可比呂布狠多了,那個帶狠人,打鮮卑的時候一向不要俘虜?shù)?。可惜呀,劉宏這個溫室里的花朵,沒見過多少世面呢。
閱兵儀式,變得雜亂不堪,幸虧袁紹曹操等一干江山支柱在此,雖然年紀(jì)尚小經(jīng)驗(yàn)不足,卻展現(xiàn)出未來?xiàng)n雄的一面,臨危不亂,持劍挺馬,叱喝麾下兵馬,將鮮卑軍制??!
期間,鮮卑軍中一將,挺馬于亂軍中躍出,手握一桿長九尺的鑌鐵長槍,碗口粗,槍尖如龍牙,縱聲呼喝,率親衛(wèi)護(hù)在漢帝前,長槍紛飛間,連斬十?dāng)?shù)人,漢帝龍心方穩(wěn),那將也率親衛(wèi)而出,隨曹操袁紹等人將鮮卑軍鉗制。
一場鬧劇,不出多時就已結(jié)束,畢竟這是天子腳下,禁衛(wèi)戰(zhàn)力強(qiáng)悍,裝備器械,乃天下之魁首,鮮卑軍尚不能敵。
待平亂結(jié)束,漢帝劉宏,心也是大,繼續(xù)主持著閱兵儀式的進(jìn)行。
劉宏騎汗血寶馬,來到曹操,袁紹等西園八校尉面前,對于這些校尉方才的表現(xiàn),劉宏十分滿意,龍顏大悅,大加厚賞。
汗血寶馬馬蹄輕抬,向前數(shù)步,劉宏側(cè)眼,看向方才護(hù)在他身前的那員武將上,見此人,身材健碩,英姿颯爽,面容白皙,俊俏,劉宏展顏笑道,“你是何人吶?也是那呂布麾下?”
“回陛下,吾任并州屯兵營,長水校尉,許昭之子許狀。”許狀恭謹(jǐn)?shù)男卸Y道。
“哦?可是司隸校尉許昭?”劉宏稍顯驚奇,垂問道。
“然也?!痹S狀頷首道。
許昭,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不轉(zhuǎn)的人物,雖然是司隸校尉,但對于劉宏來說,官銜太小,平時都入不了眼。不過,有一次劉宏出游時,途中寂寞,許昭曾獻(xiàn)妻于劉宏……當(dāng)然!這不代表許狀是劉宏的兒子,那時許狀都十幾歲了。
“原來是故人之子。”劉宏眼神莫名的笑了笑,朗聲道,“你的武藝,令朕甚是欣慰,你救了朕,功勞不小,就封你為……禁衛(wèi)將軍,總領(lǐng)宮中禁衛(wèi),對了,你表字為何?”
“回陛下,臣表字昊元?!痹S狀拱手回道。
“哈哈哈,很好……不過呢,朕覺得,你武藝過人,立于朕前,朕覺得心中安穩(wěn),猶如大山持于前,真乃萬人敵,人中龍鳳,特賜龍字,以后你的表字就改為昊龍吧。”
劉宏語出驚人,震得在場將官面面相覷。
“陛下,萬萬不可啊,區(qū)區(qū)臣屬,表字中怎能帶有龍字?”何進(jìn)連忙諫言道。
張讓漠然不語,他與劉宏相處太久,了解劉宏的秉性,平日里雖然為人優(yōu)柔寡斷,但是一旦下了決定,那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至于這昏庸的決定……還能比得上賣官販爵?那才是前無古人,估計(jì)也會后無來者吧?
曹操與袁紹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出了濃郁的驚訝,沒想到,漢帝已經(jīng)昏庸到這種程度了嗎?區(qū)區(qū)一個平平常常的武將,也配得上萬夫莫敵?
“昊龍昊龍,陛下圣明,能想出如此寓意深邃的表字,真是滿腹經(jīng)綸!”張讓緩緩開口道,“許狀,你得了陛下恩惠,當(dāng)世代為劉家效忠,你可明白?”
“臣明白!”許狀稽首,五體投地道。
張讓看向許狀的眼神中,帶了濃郁的興致,笑道,“許昊龍,日后你進(jìn)駐皇宮,算是為皇宮又添了幾分熱鬧?!?p> 確實(shí),熱鬧啊。
許狀說到底是呂布麾下,這樣,他們這些宦官在后宮,可算是有了援軍呢。
到時……
張讓嘿嘿一笑,看向何進(jìn)的目光中,帶了濃郁的殺意與陰狠。
小子,汝命休矣!!
待繁重的閱兵儀式結(jié)束后,已是日落西山,車架依仗返回皇宮。劉宏于汗血寶馬的馬背上,驟然弓起身,猶如蝦米一樣,張讓見狀,心里有數(shù),連忙吩咐旁邊小黃門簇?fù)砥饋?,遮擋住后面的視線。
劉宏嘔出一口鮮紅觸目的血跡,面容更加蒼白,面如金紙,在張讓的扶持下,進(jìn)了皇家車攆,這一切,都秘而不宣。
一番周折,劉宏回到了后宮時,夜色漸濃,劉宏躺在床榻上,精神有些萎靡,吩咐張讓,喚來了二子,尚有一女,卻不必招來。
東漢名將蓋勛曾言:吾仍見上,上甚聰明,但擁蔽于左右耳。
這劉宏,可不是白給的。今日一番安排,自有其深意。
見二子齊至,紛紛躬身與劉宏見禮畢。劉宏臉色潮紅,浮現(xiàn)一抹笑意,伸手摸了摸兩個兒子的臉頰,言道,“朕自知時日不多,怕是大限將至,然漢家萬里江山,仍需你們來延續(xù),如今各地,都不安穩(wěn),前有蓋勛,李膺,張奐,皇甫規(guī)之輩輔佐先帝,得江山安穩(wěn),可見國之大事,兵者為重。今雖有皇甫嵩、朱俊、劉表之輩,卻……哎。朕為爾等,留下西園八校尉,留下這數(shù)千天下精銳之禁衛(wèi),數(shù)萬洛陽軍,舉之,天下莫敵,足可平定天下,高枕無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