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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氏卿歡

第 05 章:業(yè)余碰瓷

羅氏卿歡 凌政政 4329 2019-09-12 08:24:46

  記得認識柳素云的時候,是再一次朋友的聚會上。

  柳素云潑辣,能言善辯,非常會活絡氣氛,自來熟,幾倍酒水下肚,就將所有在坐的人吹捧的服服帖帖的。

  哥長哥短,竟然喚進了楊富貴心中。

  第一次被柳素云帶進賭場的時候,他還很抗拒,可是在柳素云的慫恿攛掇下,竟然贏了很多。

  那種無法預知的緊張快感,很快便讓他沉侵其中,不能自拔。

  處心積慮的人,往往得到老天的厚愛!

  沒有多久,他們廝混在了一起。

  要說這柳素云也有一套,前前后后幫楊富貴也介紹拿下了很多業(yè)務,可是她的胃口和能力成正比,豈是楊富貴能輕易對付的,不久就被圈了進去,并置辦了房產。

  但是為了不讓羅玲知道,竟然天真地以柳素云的名義買下了房子。

  楊富貴很迷茫,他從小特別討厭選擇,如今卻讓他在柳素云和羅玲之前做選擇,無意是出了一道競賽奧數題。

  他從小就最討厭奧數!

  他想過和羅玲離婚,可是羅玲確實比柳素云要溫柔,甚至自己有了人,羅玲還懵懂在鼓里,竟渾然不覺。

  試問,有那個男人不喜歡漂亮的傻女人。

  但是漂亮的聰明女人一樣很受男人喜歡。

  楊富貴為難了!

  最終看柳素云也沒有上桿子要求什么,羅玲索性還不知道,他也就心安理得的昧著良心按下不表,暗享齊人之福。

  然而一切皆有代價,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如今前無出路,后有債主!

  該何去何從?回家?

  可是想到了那筆巨額債務,還有那些窮兇極惡的壞人,楊富貴膽怯了,他更不想讓家里雞犬不寧。

  人可以從一無所有,經過努力后,慢慢擁有了一切。但絕對不愿意從擁有一切,突然變得一無所有。

  巨大的反差感,讓他哀莫大于心死,茫然上了天橋,俯瞰而下,腦海中一陣眩暈——他從小就有恐高癥。

  “你不如死了,死了一切都沒了,這樣玲玲和孩子都沒事。”昨晚母親的話縈繞在耳畔,揮之不去,不斷在腦海中閃現(xiàn),如一道咒語,不住摧殘著他最后的意志。

  他拼命的抓著頭發(fā),拍打著腦袋,他想要摒棄那道邪惡的聲音。

  “楊富貴,你今天不劈死老娘你就是王八蛋……你就不是男人、廢物……”柳素云的臉龐在他眼前逐漸放大。

  “爸,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和玲玲好好過,還有,那六十萬我會盡快還給你的?!?p>  他閃現(xiàn)出自己跪在地上,一只手握著羅玲的手,眼睛看著羅父的背影,那雙眼神中含著悔恨的畫面。

  楊富貴面如死灰,不住拍打著自己腦袋,悔不當初,“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玲玲。”

  至少那一刻,他確實想過痛改前非,可是這好比是癮君子,一旦上了癮,便不能自已。

  亦或者說,他骨子里本就壞,只是如今才被翻開而已。

  “你不如死了,死了一切都沒了……”

  “對,去死……”楊富貴想起了那幾個商量好一起去泰國躲避的狐朋狗友。

  他不能讓人說他出爾反爾,他最守信用了!之所以開始能有一番作為,便是因為誠實守信。

  這是他生為人最后的一點骨氣和信念!

  如果,一個人沒有了信念,還有什么奔頭?

  他也不喜歡讓人等,他骨子里很守時,這或許是他最后的一點尊嚴。

  他顫抖地拿出了電話。

  “喂,你這兩天去哪里了,還去不去,就差你了,你在不來我們可走了。”手機中的聲音顯得很暴躁。

  楊富貴頹廢道,“我就是想告訴你們一聲,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我說老楊,你是不是找到解決的辦法了?瞞著哥們可不對啊?!蹦请娫捓锏穆曇舫錆M了不滿。

  “對”楊富貴機械地回答著,仿佛沒有了靈魂的軀體。

  電話傳出一聲喜悅之情,“你也教教哥們,我也就不用出國躲避了,操,誰他媽愿意背井離鄉(xiāng)的,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以?!睏罡毁F顯得很認真。

  “真的?!笔謾C另一端的人一陣竊喜,“你快說說,什么方法?”

  “你現(xiàn)在來康復路天橋,我等你,然后大家一起跳下去?!睏罡毁F聲音冰冷,沒有任何表情。

  “操,你丫神經病,去你大爺的……”

  楊富貴大笑起來,眼淚流了出來,他強行掛斷了電話。

  如果就這樣跳下去,或許就解脫了,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累!

  如今走到這種地步,他并不生氣柳素云的背叛,更多是覺得對不起羅玲。

  那個傻女人從沒有埋怨過他,死心塌地跟隨著她過日子,甚至自己偷偷在外有了人,羅玲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潮水一般的愧疚涌來,他眼淚斷了線,分不出是悔恨還是痛苦。

  他顫抖著,一狠心,一只腳跨出了天橋,無意瞥了一眼下面的車輛,他忍卻了,渾身劇烈發(fā)抖,雙眼暈眩。

  他的恐高癥又出現(xiàn)了!

  “年紀輕輕,覓死覓活的,要跳趕緊跳,不要妨礙我工作?!彬嚨?,一個沙啞的女人聲音傳來。

  楊富貴惱羞成怒,尋著聲音望去。

  一名拿著掃把的清潔工阿姨正一臉嫌棄地盯著他。

  “關你什么事?!睏罡毁F委屈地抹去眼淚,“我想不開怎么了,礙著你了?有沒有哪一條法律規(guī)定,找死要選擇個固定的地方?”

  “嗨,我這暴脾氣就忍不了了,你這年輕人,你知不知道妨礙阿姨工作是不對的!你看看下面,我剛打掃的干干凈凈,你這‘碰’?!蹦乔鍧嵐ぐ⒁套隽藗€形象的動作,帶著擬聲,那張臉頰上的皺紋舒展,“你這向下一跳不打緊,腦漿鮮血滋出,濺的滿地都是,又要我忙活半天,警察一來,封鎖了現(xiàn)場,我又幾天不能工作,多麻煩呀?”

  楊富貴臉色十分難看,仿佛眼前的人是怪物。

  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想象著清潔工阿姨的話。

  “你說你這跳下去,要是死了也就不說了,如果你命大,死不了!來,你看看這么高的地方,就算死不了,也得摔個半殘。吶,你不知道,我這人信佛,心慈,看不得別人痛苦,我又要替你叫救護車。那還是耽誤我工作。如要是這樣的話,吶,小伙子,你就行行好,幫幫阿姨忙,請去別的地方,免得到時候耽擱我時間,實話告訴你,我那老伴當年就你這樣,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呢!”

  楊富貴眼前不斷浮現(xiàn)出可怖的畫面,一陣反胃,手掌發(fā)顫,踉踉蹌蹌跳下了欄桿,向著垃圾箱處奔去。

  他瘋狂地嘔吐起來,連同苦水都吐了出來。

  阿姨搖了搖頭,鄙夷道,“我隨便說說,你都嚇成了這樣,還得尋死……”她臉上一陣好笑,繼續(xù)打掃起天橋來。

  許久,楊富貴緩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阿姨已經離去;空蕩蕩的天橋上,一眼望去,下面車水馬龍。

  不會連同死的勇氣也沒有吧?

  他使勁在自己的胸口砸了幾拳,他過不了自己的這關。

  憤恨,羞怒,百感交集;看著川流不息的車群,他突然有了計劃,臉頰上露出了笑容,他暗想,“已經走投無路了,卑鄙又算什么?!?p>  人有時候到了某些程度,想法往往出人意表,甚至帶著黑色的幽默和滑稽感.

  冰冷地盯著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輛,他又膽怯了,如果被一輛車碾壓而過,那后面絡繹不絕而來的車輛壓來,自己豈不是成了肉醬。

  不,不,不,他要選擇保險點地方。

  他更沒有想到,自己想要找死同樣這么困難。

  穿過幾條馬路,終于,眼前出現(xiàn)了一條偏僻的岔道。

  四下望了望,好在夠偏僻。

  也許是上天眷顧,一輛紅色高檔跑車疾馳而來。

  楊富貴暗道,“機會來了,你別怨我,只能怪你倒霉?!?p>  他閉上眼睛,祈禱了幾遍,使勁呼吸了幾下,向著馬路中央竄出。

  可是倉促下,腳下踩到了石快,身體不受控制地傾斜,一個趔趄,整個人摔了出去。

  不,原本想象的不是這樣的!

  他輸在并不專業(yè)上!

  即便是碰瓷,那也是給專業(yè)的人準備的。

  術業(yè)有專攻,乃至理名言!

  他害怕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吱”

  一聲尖銳的緊急剎車聲傳入耳中,身體卻并沒有感覺到異樣。

  楊富貴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原來紅色跑車距離自己的頭顱約莫只有一巴掌的間隙。

  他心臟險些跳出胸口,一陣后怕不已。

  車門被打開,一身米黃色裝束的漂亮女人慌張地走了下來。

  那是一張高貴的容顏,清秀絕美,眉宇間透著倔強,此刻卻花容失色,甚至帶著擔憂和后怕。

  她轉身看了看身后,發(fā)現(xiàn)并無任何人,急忙向著楊富貴看去,發(fā)現(xiàn)沒死人,拍著胸口喘息了許久,“先,先生,你沒事吧?”

  她神色慌張,似乎很焦急。

  楊富貴心中一喜,就有了理由。

  “沒事吧?什么意思?你想撞死人呀?”楊富貴爬起來,抹了抹臉上的灰塵叫囂著,“你說吧,現(xiàn)在怎么辦?”

  “你現(xiàn)在不也沒事嗎?拜托,先生,你讓讓,我真的有急事?!迸瞬荒蜔?,顯得著急萬分,轉身便向車上走去。

  “你不能走,我現(xiàn)在怎么辦?我剛才被你驚嚇到了,這不需要賠償嗎?”楊富貴挺起胸膛,擺出兇狠的樣子。

  “賠償?”女人眉頭微蹙,伸手晃了晃,睜大了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網上所說的那種碰瓷的。”

  女人上下打量了下楊富貴,嘖嘖道,“看你人模狗樣的,做什么不好,偏偏做這種勾當?!?p>  女人從車上拿出錢包,隨手拿出幾張錢,鄙夷地扔給了楊富貴,轉身上了車。

  楊富貴臉紅發(fā)燙,但還是撿起了錢,他需要錢,雖然這讓他很卑微,但是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可是他想到了女人的樣子,內心深處那點小小的自尊受到了輕視,頓時氣憤填膺起來。

  他氣鼓鼓走了過去,隨手把那幾張錢扔進了車窗里。

  可是心中為自己的沖動感到莫名的后悔,如今也只能這樣端著了。

  女人放下車窗,伸出腦袋看了看,聳了聳肩頭,忙發(fā)動起跑車來,然而一連數下,并沒有發(fā)動起來。

  楊富貴很輕易聽出,這車有問題。

  他畢竟做了多年汽車加工配件,對車的熟悉程度不下于女人。而且他聽出這女人是新手。

  幾下未果,這時身后出現(xiàn)了幾輛面包車飛馳而來。

  女人慌了顏色,最終瞥了一眼楊富貴,從車窗里伸出腦袋,慌急道,“喂,會開車嗎?”

  “會又怎樣?”楊富貴瞪著女人。

  “給你個工作。”女人興奮的向著旁邊的位子讓開,“快點,他們要追上來了?!?p>  工作!

  楊富貴被吸引了,這女人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但從豪車和著裝上看,絕對不簡單。

  他心動了!

  “你能不能不要磨磨唧唧的,快點。我一個女人都沒有怕什么,你一個大男人,還在猶豫什么?大不了你不愿意,把我?guī)У桨踩牡胤剑腋顿M?!?p>  “付費?按照勞動所得相應的酬勞,這應該沒有什么吧?”楊富貴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匆匆上了車。

  女人從后背鏡里看到面包車即將靠近,不斷催促著,“快點,不然我今天就完了?!?p>  楊富貴捯飭了幾下,‘嗡’車子發(fā)動起來,腳下一踩油門,車馬力全開,如離線之箭一樣疾馳沖了出去。

  豪車的速度,豈是面包車可以比擬的。

  透過反光鏡,楊富貴看到面包車上,幾名大漢從車窗上伸出腦袋破口大罵。

  女人在窗戶上擺了擺手,卻得意地笑了起來。

  楊富貴失了失神,“你這是得罪了那路神仙?”

  “關你什么事。”女人這時從新打量楊富貴,“我說你這車技挺可以的,又長了一副好皮囊,怎么不找份正經的工作,偏偏學什么碰瓷?”

  “你才碰瓷呢,你全家都是碰瓷的?!睏罡毁F羞怒反駁著。

  “吆,自尊心挺強?”女人不怒反笑。

  楊富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冷笑道,“其實說了你也不信,我剛才是想尋死的?!?p>  女人張大了嘴巴,許久,倏忽拍了楊富貴肩頭一下,驚呼道,“牛吔,比我還瘋狂。”女人一幅欣賞的樣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楊富貴不下數遍,眉頭也舒展開來,“這位尋死的,來,從新認識下,我叫蘭娜,你呢?”

  “楊富貴”他平復了下受驚的心。

  “楊富貴,這名字怎么這么土?”蘭娜眨著眼睛,看楊富貴并沒有任何變化,‘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不過和你這人一樣,挺有意思的?!?p>  楊富貴看了看反光鏡,發(fā)現(xiàn)已經把那些人甩開了,問道“你現(xiàn)在要去哪里?”

  “去世青偉業(yè)?!迸岁P上了車窗,撩撥了下頭發(fā),訕笑道,“怎么?不知道怎么走嗎?”

  “當然?!睏罡毁F討厭這女人高高在上的樣子,一踩油門,跑車轟鳴沖出,速度更加迅捷。

  他想要嚇嚇這瘋女人。

  蘭娜緊張握著車座椅,雙目盯著車窗前,呆呆出神。

  楊富貴失望起來,從蘭娜的表情上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懼意,然而也絕不是享受這種快感的感覺,透著一股說不出迷離。

  不過他竟然發(fā)現(xiàn),蘭娜的漂亮和她的身份一樣,遮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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