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鏡中本一片虛無,鏡靈將初窗等人送入時置以流光珠,周圍幾十丈倒也看得見。
初窗魚書二人已經(jīng)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地方。
“這是……曲鏡?”魚書似乎什么都知道。
初窗只老老實實待著,等著師父回來。
由我燈似乎不是很愿意收留封寧山,等到封寧山性命無虞便把他丟出來了!
廿九終于逮到了機會,跳到空中對著封寧山一頓亂揍,葉片狂舞,花盤一晃一晃的,讓人覺得它的花瓣隨時要掉下來似的。
封寧山本來昏迷著,但被廿九一頓狂揍,不醒也得醒了。他反應(yīng)也快,很快就意識到有人打自己,臉上還火辣辣地疼。頓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打自己的居然是一朵花!
當然封寧山也不甘示弱,反手捏住廿九的花莖,一頓狂甩。廿九又用花莖抽在封寧山手上,趁他吃痛時掙脫出去,花莖分成兩支,在地上跑得飛快。
封寧山往前一撲,逮住了廿九。一人一花就這樣展開了激烈的肉搏。
初窗知道有些驚奇地看著廿九。廿九此刻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和別的小孩子打架。
魚書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看得那是津津有味,就差搬個小凳子,抱個大西瓜,在一邊加油吶喊助威了!
現(xiàn)在,封寧山正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臉上好幾個葉片印子,一片綠一片紅的,綠的是廿九的汁液,紅的是他自己的血跡。衣服之前就已經(jīng)破爛不堪了,現(xiàn)在外衣已經(jīng)徹底碎了,還有里衣還完好,否則就要衣不蔽體了!
廿九也好不到哪里去,花盤也蔫了,花莖上傷痕累累,葉片一搖一搖的,看起來隨時都要掉了。趁封寧山躺著,它跑到初窗身邊,葉片一張,要求抱抱。
初窗無奈將它放入荷包袋中,輕輕撫摸著它的傷痕處。
她好像明白廿九在做什么了,它在為師父和自己報仇。因為這個人當初帶走了師父,所以是個壞人,所以要狠狠地收拾一頓。想到這里,初窗不免覺得好笑,笑廿九傻,收拾別人把自己傷成這樣,好笑中又帶著暖意,有一朵花在時時保護著自己,心甘情愿替自己出頭。
打架的時候封寧山已經(jīng)將周圍看清了。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不知道,這朵花為什么要打自己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另外的兩個小姑娘,有一個他是知道的,正是那日自己用來要挾鏡靈的初窗。這個小姑娘應(yīng)該是來找鏡靈的。但是自己是怎么和她們在一起的就不知道了,不過想著自己昏迷前的危急時刻,應(yīng)該是她們救了自己吧!
只是封寧山躺在地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上方便是由我燈。他倏地站起來,看向由我燈,不過燈火并未燃燒。
燈滅了?那鏡靈是不是已經(jīng)……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此時鳶卻突然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
封寧山猛然轉(zhuǎn)身,看著鏡靈此刻的模樣,便知她已經(jīng)重掌曲鏡,一切無虞!心中一口氣總算是舒暢了!不管怎樣,沒事就好!
鳶看著廿九和封寧山的模樣,想也不用想便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廿九見鳶回來了,立馬挺直花莖,抬起花盤,像是在向鳶邀功:“快夸我!快夸我!我收拾了那個臭男人!讓他再也不敢欺負大大和窗窗!”
鳶也只能無奈地笑笑,也不能說它錯了,但它也不對。
封寧山這才發(fā)現(xiàn),曲鏡鏡靈也不是吝嗇笑容,只是不對別人展現(xiàn),對初窗和這朵花倒是毫不吝嗇。對著初窗是滿滿的寵溺,對這朵花則只有無可奈何。
鳶無奈地摸了摸廿九的花盤,也不鼓勵也不批評。但是在廿九看來,這就是一種極大的鼓勵,心想著如果有機會,它還要揍那個臭男人,狠狠地揍!
“小花,你帶他們離開這里吧!”
鳶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稱呼廿九,就隨便取了個名字小花。不過無論鏡靈叫它什么,廿九都不介意,都會欣然接受這個名字,并且引以為榮!
“窗兒,我要休息一下了!”鳶的聲音已經(jīng)有一絲虛弱之感,身體更是隱約透明了一些。
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鳶是真的身心疲憊了。她擔憂的事情就只有初窗而已,曲鏡都不是她最想要的。如今看到初窗沒事,憂慮便了了,心里一放下,支撐她的那股執(zhí)念也就沒了。
她回到曲鏡,沉沉地睡去了!
周圍景物一變,她們站在綠色的草地上,
一塊通體漆黑、巴掌大小的六邊形令牌掉在初窗腳邊,初窗撿起來握在手中,令牌觸感時而溫潤如玉,又時而冰涼徹骨。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令牌沒有一絲紋路,平整光滑。初窗小心地將令牌收入懷中,現(xiàn)在她知道這是什么。師父在休息,她要給師父一個溫暖的環(huán)境,不能讓任何人打擾她!
……
廿九,將眾人帶回了荊山小屋。
其實,它在這里也待了好幾年,只是鳶將它帶回來后就把它丟在了院子里,讓它自生自滅。它倒是覺得沒什么,就在院子里待著,每天曬曬太陽,聞聞露水,看看花鳥,日子倒也愜意舒適。
初窗那時只以為師父帶回來的是一朵普通的花,便把它種在了院子里。她也會時不時去給花澆澆水,陪它聊聊天,曬曬太陽什么的。不過都是初窗在自言自語,那時候的廿九還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小屋有了廿九的第一瓣花瓣,被保存得十分完好,維持著一直有人住的樣子。
爐子下的木炭一直燃著,里面的水在咕嚕咕嚕冒著泡,隨時都可以泡一壺好茶!屋檐下晾著甘草和金錢草,陽光下干燥蓬松,一切都剛剛好!只是外人看不見這屋子,在他們看來,這里只是一片荒蕪,荊棘叢生。
即便封寧山有鏡靈的印記,廿九還是不想帶他進來,就把他留在了那一片荒蕪中,最好讓他被荊棘刺得遍體鱗傷,鮮血長流,如此最好。
封寧山站在荊棘叢中,衣服現(xiàn)在被荊棘撕得更是沒有一處完好,昔日華服已經(jīng)變成了破破爛爛的布條。
封寧山猜不透那朵花的想法,不過也沒什么,好歹他們也救了自己,自己該心存感激才是。不過封寧山自動忽略了他和廿九打的那一架,雖說是廿九挑起的,但一人一花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他現(xiàn)在和這群人的關(guān)系僅限于他和鏡靈的交易了。說來也是慚愧,在鏡靈幫助下,他真正領(lǐng)悟了止境的奧秘,這讓他的修為瞬間更上一層樓。
鏡靈答應(yīng)他的都做得很好了,但是他答應(yīng)鏡靈的卻是一件沒做好。說是助她重掌曲鏡,但是護法護成那樣,也真是失敗,最后還被幾個小姑娘給救了!說出去都丟人!又約定幫她保護初窗,卻是連人影都沒見到,最后人家自己找上門來,還順帶把他救了。說出去丟人丟大了!
封寧山在荊棘叢中站了一會兒,環(huán)顧四周,隱約有些熟悉。這才想起,這是荊山,不遠處那座山頭還被他弄了個大窟窿。
雖說鏡靈還答應(yīng)了一件事沒有做,但自己為鏡靈辦的事辦成那樣,也實在沒臉面再去要求鏡靈什么了。
結(jié)緣于此,也緣盡于此吧!
封寧山深深地望了遠山一眼,什么也沒說,向著荊山山腳,頭也不回,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