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我嗎？”
妖無格也不見外，直接推門進去，玉清絕早就聽到了她來時的腳步聲，放下書在桌前等著。
“嗯?！?p> 玉清絕毫不避諱，點了下頭。
妖無格被他這可愛樣子逗笑了，怎么有種等丈夫回家的小娘子模樣呢。
房間里只有一張椅子，已經(jīng)被玉清絕坐了，妖無格看了看四周，總不能坐玉清絕床上去吧？
“來這里?！?p> 玉清絕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妖無格覺得有幾分詭異，叫自己過去是干什么？坐他腿上嗎？兩人現(xiàn)在還是談判階段，這有點不太妥當吧！
玉清絕拿出一張紙：“我起草了份協(xié)議，你可以看看?！?p> “就讓我站著看？”妖無格問道。
玉清絕沉默了一下，起身：“那你坐此處吧?！?p> 有了座位，現(xiàn)在就開始讀協(xié)議，這一張紙上簡簡單單寫了幾條，白話文如下：
第一，妖無格將風(fēng)月樓的控制權(quán)暫時交給東宮，直到太子成功登基，政局穩(wěn)定。
第二，期間妖無格住在東宮，同舞靈閣統(tǒng)一行動，必要之時服從太子調(diào)遣。
第三，妖無格在璞玉閣獲得收入的三分之二要上交東宮，作為誤工費。
第四，事成之后，如果妖無格還活著，太子在京城為妖無格尋一身份，其地位可與皇族公主平起平坐。
第五，如若事敗……斬草除根，不留禍端。
最后面玉清絕已經(jīng)寫上了自己的大名，后面的空位應(yīng)該是給妖無格留的。
妖無格看著上面協(xié)議的一條條一件件，笑容逐漸消失，眼眸漆黑。
“我不同意?！毖裏o格態(tài)度堅決，將協(xié)議隨意扔在桌上，“首先，風(fēng)月樓歸我掌管，這點不能讓，其次，住東宮可以，配合舞靈閣行動也可以，但任你調(diào)遣不行，第三，璞玉閣是我的產(chǎn)業(yè)，你憑什么取三分之二，這簡直就是強取豪奪，第四暫且不論，這第五你有必要寫在協(xié)議上嗎？”
玉清絕將協(xié)議拿起，整理了一下重新放置在桌上：“風(fēng)月樓是你最大的資本，也是你唯一有用的人馬，但你性格跳脫，沖動易怒，勢力放在我手里才能發(fā)揮它最大的用處與價值，當然這也是為了預(yù)防你半路反悔，你個人琴技極佳，若我沒說錯，你的鳳棲梧琴可以琴殺人，震蕩人心，之后與寧王一戰(zhàn)用得著你，璞玉閣你是依著我的勢力才得到，戶部尚書因為這件鋪子在我這里得了不少好處，你說該不該記到你的頭上？最后，協(xié)議寫盡一切可能，這是我的坦誠?！?p> 如果沒記錯，這好像是玉清絕第一次說這么多話，而且好像還挺有道理的樣子。
“說那么多干嘛，我不想聽你在這里詭辯，上次談條件的時候我忘了，我還要你東宮典藥監(jiān)里的一味藥材?！?p> “什么藥材？”
妖無格煩躁地皺了一下眉：“到時候我自會通知你，這協(xié)議還是得改?！?p> “你想怎么改？”玉清絕問道。
妖無格一拍桌案：“就十二個字，助你登位，給我身份，贈我藥材！”
玉清絕唇角勾起，笑了：“你果然是沖動易怒，爭皇位不是搶繡球，寧王也不是泥菩薩，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容不得一絲懈怠，也要不得一點變數(shù)，讓你參與其中且發(fā)揮作用，就是最大的變數(shù)?！?p> 越說玉清絕的眼越冷，他的容顏在月光下顯得愈加清冷，也許還有雪光的因素。
眼前這位儲君，年輕卻沉穩(wěn)，理智而強大，在他眼里，你看得到山川萬民，也窺得到深淵萬丈，如此之人，令人心驚，叫人膜拜。
妖無格努力讓自己的心緒盡量平穩(wěn)，指尖觸到身上的衣衫，才想起來今日穿的是紅衣。
“變數(shù)不正是活棋的契機？”妖無格也笑了，“你之所以需要我，就是因為你的棋已經(jīng)走死了，論政權(quán)，一個太子，一個寧王，一個國之儲君，一個以國名為稱的王爺，論兵權(quán)，他有祖父六十萬兵馬，你前幾日剛得罪了朝中大將郭將軍，論后宮勢力，你有皇后不假，但寧王母妃德妃在皇帝心中占據(jù)一席之地，年年為她在宮中祭奠。你有丞相支持又有何用？一介文臣而已，要爭權(quán)奪位，你必須有能替你赴死之人，我的琴技承襲鬼卞大師親傳，時機恰當戰(zhàn)場上可抵千軍萬馬，風(fēng)月樓成為你的眼睛和耳朵，掌握寧王最新動態(tài)，再加上你和秦風(fēng)的謀劃，這事就成了大半，現(xiàn)在看來在棋局之中，我是關(guān)鍵性的一子，只要能為你所用，此役必贏！”
“你真覺得自己有這么大用處？”玉清絕收起笑容，眸似深海，“也許有些地方你還沒分析到呢？”
妖無格表情凝滯了一下：“何意？”
“無妨?！庇袂褰^將協(xié)議放在燭臺上，寸寸燒毀，“也許我們之間并不需要協(xié)議，行動達成一致即可?！?p> 妖無格瞇起雙眼，看向玉清絕的眼神中有幾分探究。
“這個你拿上，今后可能會用到?！?p> 玉清絕將一枚玉佩遞上，妖無格挑了一下眉，血色昆侖玉，中間斷裂的地方已經(jīng)用銅釘接上，按照玉的紋理走勢，看著也不算難看。
“你之前不是很寶貝這塊玉嗎？”
玉清絕淺笑一聲：“給你，也不算浪費?！?p> 妖無格愣了一下，看著玉清絕臉上的笑不知道說些什么，今夜他已經(jīng)笑了兩次了。
“好了，夜已深，快回去休息吧?！庇袂褰^將自己的外衣披在妖無格肩上，“外面還有雪?！?p> ——
妖無格離開半刻鐘之后，一個人影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
“一個人試探兩次，殿下真是謹慎之人?！?p> 玉清絕看了一眼那個在雪夜還手執(zhí)折扇的白衣男子：“風(fēng)月樓果然密不透風(fēng)？”
白衣男子笑答：“自然，我你還不信？”
“還有其他消息嗎？”
男子用折扇戳戳腦袋想了想：“好像沒了，怎么，你還想趕我？都這么晚了，我就干脆在你這里睡吧，上次殿下的床我還沒感受清楚軟不軟呢！”
玉清絕冷笑道：“再不走就讓你死在床上。”
白衣男子打了個冷顫，連連擺手。
屋外白雪紛飛，如此深夜沒有幾戶人家還亮著燈光，都畏懼寒夜早早歇下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安逸中度過，有些事，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