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這一戰(zhàn)，其實損失很大。近七千秦軍，山海原騎兵損失一千多，墨月軍也有四百來人戰(zhàn)死或重傷而死，特別是校尉江鴻戰(zhàn)死，這是墨月軍成軍以來第一次遇見高層人員戰(zhàn)損。而這，是墨月軍參加的第二次戰(zhàn)斗。
其實墨月軍是一支「臨時軍隊」，因為它的將士組成，既有府兵，又有募兵。準確的說，墨月軍、蕩寇軍、靖邊軍都是臨時軍隊。趙蘇遲早要重整十六衛(wèi)，武安府的設(shè)立可以證明這一點。即便如此，自家軍隊死傷眾多，那也是足夠鐘湛心疼好一陣的。
不過斬獲也是極其豐厚。五千多個首級，俘虜近兩千，俘獲戰(zhàn)馬三千匹。順便一提，那九個反對的部落，青壯俘虜被派去當勞役，而老幼婦孺則是充為奴隸，牛羊馬等財產(chǎn)自然是按勞分配了。拋去上交朝廷的，墨月軍的收獲還有兩千多匹上等良馬！差不多可以進步到一人雙馬了。
山海原的管理比較繁瑣。按照鐘湛的計劃，除了榆關(guān)之外，山海原還要在東南北三個方向各造一座關(guān)隘，其中南方的關(guān)隘要大，兼容碼頭功能。中心地區(qū)建造一座大城池，學堂書院、折沖府、衙門都要在這座城池里。四面關(guān)隘廢除安撫使職位，將山海原設(shè)郡，分五縣。而這座城池，將會是山海原的軍政中心。
“必須打！不管成敗，這一戰(zhàn)必須得打！”
鐘湛在榆關(guān)的軍營里咆哮著。
郭淵紅著眼瞪他：“遼水以東沒幾個人了！打過去有屁用！”
鐘湛也瞪起眼：“沒人在那也得打！你還想等遼國在遼水東岸增兵嗎？！必須五天內(nèi)出兵東進！沒時間等了！”
郭淵拍桌子跳起來吼：“你憑啥打？！山海原有幾個愿意跟你過去？！撐死了兩千人，你想帶著四千多人再去橫掃幾千里嗎？！就你那四千騎兵，你打得下五千遼軍駐守的遼東城嗎？！”
鐘湛火了，一把將「榆關(guān)安撫使印」拍在桌上：“就憑老子是榆關(guān)安撫使！就憑你受老子調(diào)遣！就憑遼東城是我大秦舊地！就算全軍覆沒也得打！責任我來擔！”
郭淵跌回椅子里，喘著氣。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誰讓他是鐘湛副手？而且若是收復遼東城，那功勞蓋天！
“勝算幾成？”他低聲問。
“四成多，不到五成?！?p> “你要帶多少人去？”
“墨月軍留下六百人，我?guī)ё邇汕А＿€要折沖府的府兵五百個，山海原騎兵三四百個。二十天的口糧，夠了。”
“我……信你一回?！?p> 商議已定，三日后整軍出發(fā)。
或許有人要問了，大秦的稅收以糧食和金錢為主；那么，山海原的牧民們該用什么交稅呢？要知道，牧民是放養(yǎng)牛羊的，要是交稅交四五條羊腿，那豈不爛了？所以，山海原乃至大秦境內(nèi)所有牧民繳納的稅收是——油。特別是羊油，耐用。羊油特別適合點燃燭火。但是此前大秦的羊油一直不多，甚至曾一度到了“一兩羊油值千金”（“金”指銅錢）的地步。
四月初八，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宜出征。
榆關(guān)，墨月軍軍營校場的點將臺上，鐘湛正在下令。
“這一戰(zhàn)，我們至少要打下遼東城！”鐘湛取出一枚令牌，“中郎將陳斌！校尉楊安！”
“末將在！”陳斌和楊安即刻出列行禮。
“你二人率四百山海原騎兵和五百折沖府府兵作為后軍，押送大部分攻城器械和額外十天糧草在后緩緩推進。十日之內(nèi)，抵達遼東城外會師。失期者斬！楊安，你部下暫歸我管理。”鐘湛將令牌遞給陳斌。
“遵令！”
“校尉紀楠！”
“末將在！”
“你率本部五百騎卒，攻打天賀堡。八日之內(nèi)，攻克天賀堡并抵達遼東城外會師！失期者斬！”
“得令！”
“校尉齊毅！”
“末將在！”
“你率本部五百騎卒，攻打地慶堡。八日之內(nèi)，攻克地慶堡并抵達遼東城外會師！失期者斬！”
“末將遵令！”
“校尉霍彬！校尉田棄！”
“末將在！”
“你二人率六百騎卒，留守山海原。田棄，你部下暫歸我管理?！?p> “喏！”
“最后本將率一千一百騎卒，攻打遼水城。八日之內(nèi)，攻克遼水城并抵達遼東城外會師。失期者斬！”
沒人在意于“騎兵如何攻城”。軍人先要遵守命令，隨后才是思考如何解決問題。
“出征！”
鐘湛翻身上馬，銀槍揚起，斜指東方，歇斯底里地吼出那一聲。
“軍旗微卷風悠悠，墨月將士痛飲酒。琵琶急催聲疾奏，重鼓連槌比雷咒。持戈棄觴脫風流，跨馬入陣無天佑。征袍染血似紅繡，鐵甲裹沙如金鏤。無路引刀成快事，方才不負少年頭！縱橫南北覓封侯，惟愿天下無憂愁！”
嘹亮的軍歌聲中，大軍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他們將要穿過山海原，通過遼水上架起的浮橋進軍遼東。
遼水城位于遼水以東十里，是契丹人的發(fā)家之地，所以遼國特別重視這座城池，即使地狹人稀，也要派遣八百皮室軍鎮(zhèn)守，還特地讓遼國軍事能力最強的宗親——耶律爾德負責守護這片“龍興之地”。
鐘湛蹲在遼水西岸的草坡上，叼著一根草，思考著如何用騎兵攻克對岸這座城池。
“直接沖過去？怎么可能！投石機？沒有！云梯？沒有！”鐘湛敲了敲腦袋。
等等！那是……床弩？！
鐘湛眼前一亮，吐出那根野草，跳了起來：“虎賁營屯長李珺！”
“在！”沒錯，李珺那廝已經(jīng)混到虎賁營里的一個屯長（百人將）了。
“你，帶一百弟兄，分批渡河。抄小道，繞過遼水城，若是遇見遼水城向遼東求援的信使，立刻射殺！”
“喏！”
當天下午，耶律爾德就收到了這樣一封信。
“致遼水城長耶律爾德。余嘗聞貴國騎兵天下無對，今率五百騎至此，望城長點五百精騎，列陣城外，與敝國騎兵決戰(zhàn)，令我輩一睹貴國騎兵之風采。榆關(guān)安撫使鐘湛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