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吐血
張嫂子聽這話氣得幾乎昏過去，這話實在太狠毒了，不但壞了自家名聲，還要倒扣一頂殺人的罪名，這話要真的傳開，三個兒子誰也別想娶到媳婦了。
這吳婆子是要老張家絕后??！
吳婆子見張嫂子翻著白眼幾乎暈過去，自覺贏了一局，洋洋自得四下看了看，突然人群后邊闖進來三個半大小子，一聲吼地沖吳婆子過來，揚起拳頭就要砸下去。
旁邊人眼看這事情終于要鬧大了，急得直叫：“趕緊去叫田家族長跟村長去！張家兄弟摻和進來了！”
田春珠低著頭避開一旁，聞言挑挑眉，這下好了，不用自己激化矛盾引出村長，吳婆子一個人就辦到了。
吳婆子面對著三個暴怒的牛犢一般結(jié)實的小子當(dāng)下嚇怕了，還沒等拳頭落下就慌得退后兩步，以為身后的媳婦跟孫子都在，扭頭卻一個人都沒看到，原來田家其他人見勢不妙都躲得遠遠的，此刻正站在自家門口臺階上望過來，神色訕訕又害怕。
吳婆子頓時心下一緊，張嘴習(xí)慣地要罵，沒想到人老了腿腳不利索，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張家三兄弟已經(jīng)氣勢洶洶地逼近，這婆子實在太惡毒了，今日非揍一頓出氣不可。
此刻不表現(xiàn)更待何時，田春珠一把扔下大竹簍，尖叫著撲上去護住吳婆子道：“別打我奶，你們別打我奶！”
周圍終于有人忍不住站出來了，“張家兄弟呀，吳婆子可惡，可這丫頭實在無辜。別傷了她，難得這孩子被苛待還一片孝心。田家造孽啊！”
“是啊，親孫子都不管，也就這沒人疼的小丫頭顧著她。吳婆子，你心都不虛嗎？”
三個小子被猝不及防撲過來的田春珠驚得頓了頓，再聽到周圍人都為這丫頭叫屈，登時不知道該不該下手。
張家最小的小子叫張三柱，就是他前一段時間失手將田春珠推下崖頭的，此刻見她蒼白著臉，眼里帶著淚珠，驚慌的護著地上的吳婆子，頭發(fā)絲上還能看到干涸的血漬，心下愧疚，率先放下胳膊。
有人喊了一聲，“族長來了?！?p> 不一時，一眾腳步聲接近，田良的聲音傳來，“這是怎么了？”緊接著幾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田良帶著田家三兄弟走過來，中間是一位穿著靛青綢布褂子的老農(nóng)人，戴著草帽，一邊擦著汗一邊掃了周圍一圈，緩聲問：“怎么了？”
眾人七嘴八舌將事情始末解釋了一番，族長拿著草帽扇風(fēng)納涼，點著頭聽著，等將所有人的話聽完后，這才轉(zhuǎn)身問王嬸子，“大牛他娘，你說是這田家丫頭揍了大牛，可有什么證據(jù)？”
王嬸子張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不由伸手拉過王大牛，指著他臉上的淤青說：“他大伯，我啥證據(jù)都沒有，可孩子口口聲聲說就是那丫頭揍的，而且你看這傷，揍得這么狠！你可要為我家大牛做主啊！”說著捂著臉哭起來，暗地伸手狠狠擰了王大牛一把，王大牛疼得嗚哇又哭了。
母子兩一個賽一個地高聲嚎哭喊冤，族長微微皺眉，擺手說：“等我把事情問清楚在說?！?p> 說完轉(zhuǎn)頭找到田春珠的身影，還未說話先狠狠皺了眉頭：“你這丫頭怎么又瘦了？”說完也不看她，只把目光轉(zhuǎn)向田野。
田野在族長的注目下，局促不安地動了動腳，先看向自家爹跟兄長。
田良老漢見自己兒子沒出息的樣子，暗地里不悅，臉上帶著笑接話道：“這不是前一陣這丫頭撞了頭生了一場病，還沒恢復(fù)過來。等過一段時間長好了就好了。”
田壯也笑著說：“是呀，這丫頭從小就吃不胖，這一病可不就更瘦了?！?p> 旁邊有人嗤笑，“都是一個村的誰不知道誰？說這瞎話，也不怕青天白日落雷劈了你們！”
田壯皺眉，回頭看見說話的人是一慣跟自家不對付的李仁家媳婦，眉頭松了下來，大度一笑說：“我不跟你辯，事實就是事實。要是我田家真對丫頭不好，她會不顧身子上去護著我娘？”
田春珠眼底閃過一絲陰暗，人群后的王金花已經(jīng)急得跳腳，要不是王富死死壓著她不讓她說話，此刻恨不得將田家人罵個狗血噴頭，太不要臉了！
族長沒有說話，聽完后轉(zhuǎn)身看著田春珠問：“丫頭，我問你，你有沒有打王大牛？”
田春珠直起身子，瑟縮著脖子囁喏半晌，卻沒人聽清楚她在說什么。
田寶果無法無天慣了，見她這樣，著急地上前就沖她后背狠狠捶了一下，“大聲說話！跟蚊子哼——”
“吐血了！”旁邊靠近這邊的人突然驚懼地指著田春珠喊了起來。
眾人一驚，定睛看去，發(fā)現(xiàn)田春珠嘴角掛著一串血跡，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晃晃悠悠，都意識到不對勁了。
一邊的張嫂子恍然領(lǐng)悟到了真相，“天哪，這是撞了頭沒給看病，直接拖成絕癥了！田家這黑心腸的，怎么不絕戶呀！好好的丫頭硬是要磋磨死了呦！”
田良父子四人聽了這話頓時變了臉色，族長也一臉凝重，沖一旁的漢子說：“趕緊請李大夫過來！”
漢子拔腿就跑遠了。
王金花這下真急了，跟幾個心軟的媳婦一起將田春珠扶著坐在臺階上，有人拿過一碗水想要給她喂下，田春珠似乎已經(jīng)昏厥，水灌不進去，全灑到了胸前。
王金花著急地伸手就掰她的嘴，“珠珠你張嘴??！趕緊張嘴！”
一圈人聽了都神色凄然，這人眼看是不行了，看向田寶果的神色鄙夷又不善。
田寶果沒有料到平日常做的動作居然能要了田春珠的命，到底是個半大小子，心思再歹毒，也不可能面對死亡都無動于衷，當(dāng)下唬得臉色蒼白，哇一聲哭了起來。
周圍媳婦婆子紅了眼，王金花眼淚也下來了，轉(zhuǎn)身就朝田寶果沖上去拳打腳踢，“都是你！都是你，她本來已經(jīng)好了，她已經(jīng)變聰明又變開朗了。都是你，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