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落山,金光照耀于遠處的青山。群山如刃,田野青黃,天地清涼,夕陽沉靜。
野草覆蓋小路,因為被行人踐踏而留下黃色的痕跡,漸漸蜿蜒到遠處的大道上。大道穿過青川往辰青村方向消失。
大道有行人,有歸牛,有嬉鬧的小孩。
夏日剛過,周圍的植被茂盛轉衰,茂密綠植尖處開始泛黃。
當下無聲,原本聒噪的蟲子突然沒了聲,偶爾涼風襲來,樹葉才沙沙作響??諝饩砣~帶草,終于多了礙眼的雜物。
唐風躍到上坡,再翻上并落到一塊大石頭上,眺望遠處的天地。
遠處拔地而起的神山,形似劍刃高聳入云,山頂有銀白積雪,中間有微小建筑群。上面有修仙的術道者,江湖人稱之為神劍山,另外它還有一個名字:將淺!
大道上的小孩停下了嬉鬧,興奮地仰望天空。
天空有幾條白色細絲如刀痕劃破天空。那是將淺的弟子在高空御劍飛行。
高空有亂流,未必能讓飛劍者持續(xù)平穩(wěn)飛行,需要人根據(jù)氣流調(diào)整氣息和位置,所以飛高處者多為高手。
有三個雛兒因為害怕高空亂流便低空飛行,穿過唐風身旁樹的樹梢,漸漸飛向將淺山,正好引來地上的孩子尖叫。
大道上的小孩還沒有看夠便被長輩拉著走了。村子靠近將淺山,但村民沒資格上山和修習。
村子長大的人世代農(nóng)戶,無資格修習任何功術。修習功術,只有軍戶和貴族才有資格!
正所謂窮命讀書,富身習武,很多東西對大部分人都是命中注定,強者終究越來越強!
唐風再次看了將淺山,然后轉身下了坡。
坡下邊有五人,他們騎著赤紅肥膘的西疆馬,腰間佩戴顏色不一的寶石長劍;衣服細膩光亮,材質(zhì)明顯是江州特質(zhì)的銀光蠶絲。顏色區(qū)分高低貴賤:玄、青衣兩人為主,魁梧灰衣三人為衛(wèi)護。
那幾人見到唐風,沒有什么好眼色,在唐風離去沒幾步后,玄衣人便策馬跟了上來。
“你怎么沒有跟著你家主人!”玄衣口氣不好,明顯輕蔑。
唐風想不回應,但還是回應了:“沒有主子!”
這般語氣,自然得不到好的結果。
“好大的口氣,門府上對你缺乏管教!”玄衣人微怒。
奴下人要是沒有脫奴成農(nóng),這般口氣對人說話容易被人打死!
“不用跟這小奴動氣?!鼻嘁氯瞬唏R上前,對玄衣人說道。
青衣人說話柔和,顯得有教養(yǎng),對唐風還算客氣。他跟唐風要了他背上的羽州游龍槍研究了一陣,再對唐風說道:“你回去跟你家主人說一下,這把玄色羽州槍決明家的人暫時保管一下?!?p> 對方說完以后,扔給唐風一塊赤紅的玉佩。這種玉佩的價格在流市上賣得很貴。
“這是我的槍!”唐風接過玉佩后堅定地說道。
奴籍的人需要天生恭敬,即便面對的是陌生的貴族,也要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說話,但唐風明顯不一樣。
玄衣和青衣人都不理會唐風的話,給了唐風輕蔑的神色之后,便策馬離開。
日落于山,吸血的蟲子浩蕩飛出,逮到人就要吸血。
道路上有披著灰袍的人出現(xiàn),那人左腰外側掛著驅蟲的香爐,右腰內(nèi)側隱約露出一柄銅劍。
陳凡一年紀和唐風相近,比唐風顯得白和干凈,面相比唐風顯得年輕。
“你干嘛不教訓那些蝴蝶!”陳凡一說道。
蝴蝶,是底層人對貴族的稱呼,但是從陳凡一口中說出來明顯不協(xié)調(diào)。
“不同會碰上他們!”唐風語氣平穩(wěn)。
他說的不同,是矛不同。
如唐風預料的那般,矛不同在林中跟那幾個人相遇,并跟對方發(fā)生爭執(zhí)!那些人想殺死矛不同,但是被矛不同傷著并打暈在地。矛不同拿走游龍槍,并帶走三匹馬,很快來到唐風和陳凡一的面前。
“你們在這里等了多久?”矛不同喊道。
“沒有多久!”陳凡一回應道。
“你把那幾人怎么樣了!”唐風問道。
矛不同說:“有些問題,方才他們粗魯,被我弄暈了?!?p> “其中有一個人說他是決明家的人!”唐風冷靜說道,然后接過矛不同扔來的槍。
矛不同不知道決明家情況,沒有介意,讓兩人趕緊上馬趕路。
天上微藍有光,有兩個御劍飛行的修行者如流星飛過。矛不同望著他們便對兩人說道:“要是我也是軍戶和貴族的有多好,這樣我也有機會學習怎么飛。那玩意飛來飛去的跟鳥兒一般,很方便!”
陳凡一嗤之以鼻,便說道:“世間人人都說他們?nèi)缦扇?,可他們跟這惹人煩的吸血蟲一般。”
他拍死了一堆亂飛的蟲子!
“軍戶就是軍戶!”矛不同說道:“生下來所嫌棄的東西,是我們這些人幾輩子都努力不來的!”
陳凡一沒法應對這句話,便沒有說話。
周圍安靜下來,可以清晰地聽到馬蹄聲!
紅日已入山中,天未暗,殘留日光照耀在將淺的山頂。
在三人沉默的時候,他們見到萬條白色絲條從山中噴薄而出,浩浩蕩蕩,甚是壯觀。
三人讓馬停下,靜靜地望向金色神山,驚奇和詫異都表現(xiàn)在臉上。
“發(fā)生了什么事?“矛不同對唐風說道。
唐風搖搖頭。
“好想立馬跑過去看看!”矛不同說道。
“從這跑過去,起碼用一個時辰!”唐風跟安靜地說道。
“看來是一場惡戰(zhàn)!”陳凡一說道。
那些白絲飛來繞去的,正在追逐什么東西。此時,三聲鐘聲隱約傳來,打破寧靜的天地,周圍蟲子的聲音突然跟了上來。
喧囂開始了!
過了一陣,那些條條白絲,仿佛和風箏斷離的白線,紛紛松垮地落了下來。
“走吧!”唐風對兩人說道。
戰(zhàn)斗明顯擴大,天空浩蕩的黑絲從三人頭頂遮天而過,跟洶涌的白絲撞到一塊。一時間,鐵器的碰撞聲音從上面?zhèn)鱽?,不一會,有落下的人在三人旁邊砸成一堆爛肉,遺落的兵器重重落下并插進土地中。
馬兒受到驚嚇,本能地想逃跑,但是被三人控制,便仰著身子協(xié)調(diào)自己。唐風身子靈巧,躍到上空,用游龍槍劈開一堆落下的兵器,并踢走一具死尸,接著落到高處的石頭上讓兩人騎馬先行。
矛不同拒絕了唐風的建議。
黑白衣裳的尸體和尖銳的武器如雨水沖刷而下,鮮血如鮮花一般在地上燦爛綻放,并跟破碎的肢體混在一塊。
雙方打得很激烈的時候,將淺山那里有一道如浪的白光沖到黑色一方。黑色飛人遇光便瞬間化為碎片和塵埃。
“那么厲害!“矛不同驚訝說道。
這時候,一輪遮天的金輪帶著很重的壓迫感掠過三人頭頂,快速飛向將淺山,直接將神山切成傾斜的上下兩半。
金輪切掉將淺之后,便停留在將淺上空,發(fā)出讓人難受的聲音。
掃去所有的落劍之后,三人上馬揚鞭快速往將淺山的方向奔去。
將淺山上部分滑落山下,將山底的將淺湖給填埋了,同時周圍揚起如浪潮的塵土。煙塵浩浩蕩蕩,很快靠近策馬的三人。
面對浩蕩如浪的沉土,三人沒有猶豫,如魚沖浪,猛然沖進浪塵中。
六個月之后,上唐長平城,春明門門旁。
左臉留著刀疤的韓飛時正被一個看熱鬧的胖子撞了一下。對方很粗魯,罵了他一下,可是看到韓飛時黑袍子下隱藏的刀劍之后,胖子便恐懼鉆進人群逃走了。
人群擁擠,大家擠在一塊爭相看通緝犯的畫像。
“就這般小的三人,就把將淺都滅了?”
“是啊,太離譜了吧!”
“聽說,神山都被切成兩半了!”
……
韓飛時挪動身子,弄響了右腰間的鈴鐺,拉著阿不鉆出人群,往青龍大街走去。
“軍上,你肯定不相信這是唐風他們干的吧!”阿不對韓飛時說道。
“不知道!”韓飛時聲音沉穩(wěn)地說道,左手大拇指正地刮著劍柄。
“走,先去填飽肚子!“韓飛時對阿不說道,然后往近處的區(qū)坊走去。
日落西山后,遠處望樓上的鐘聲敲響。
暗夜降至,宵禁開始!
唐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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