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卷著海風(fēng)肆意咆哮,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李金妮和大魚圍坐在篝火旁取暖,李金妮不時翻看著手機(jī),已經(jīng)快四點(diǎn)了,雨再不停,一會兒天黑就更麻煩了!
不同于李金妮的焦灼想逃離,大魚反倒覺得這與世隔絕覺的山洞格外美好。
“我希望這雨能多下一會兒,遠(yuǎn)離那個喧囂的世界不好嗎?”大魚看著洞口的幕布一樣的水簾,仿佛可以隔絕掉所有的煩惱。
“這不像你啊,你不是最喜歡熱鬧了嗎?是不是因?yàn)樯衔绲氖虑?,?duì)友排擠你啊!”李金妮一臉黑人問號,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憂郁的男孩,曾經(jīng)陽光快樂的大魚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
“那算什么?他們愛怎么想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贝篝~伸出手在篝火旁烤了烤,眼神里閃過一絲落寞,“他回來了!”大魚沒有起伏的語氣里怎么聽來都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惱怒。
“誰?”李金妮看著大魚抖動的雙手好奇地問,大魚良久不做聲,望著洞口沉思著,李金妮看得出來他的難過。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嗎?”過了許久,大魚突然開口。
“那個要害死你的壞女人的兒子?”李金妮不敢相信的問,“他不是已經(jīng)被掃地出門了嗎?”
“呵,”大魚冷笑一聲,“是啊,表面上是斷絕關(guān)系,暗地里老頭兒一直在資助他,畢竟也是骨肉,怎么會真的放手呢?”大魚低頭摳著手指,掩蓋自己復(fù)雜的情緒。
“那件事情以后,他們母子倆一直在美國生活,前些日子,那個女人因?yàn)樵p騙入獄,那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弟弟沒得依靠,就直接回國認(rèn)爹了?!贝篝~平靜地敘述著,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但李金妮看到他緊握的雙手,指節(jié)都攥得發(fā)白。
“所以他,是回來跟你爭家產(chǎn)的嗎?”李金妮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種豪門恩怨不是電視劇里才有的劇情嗎?
“算是吧!連你都看出來了?!贝篝~苦笑著說,“我之所以沒有選擇學(xué)經(jīng)濟(jì),而是進(jìn)體校,一方面是因?yàn)檎娴南矚g游泳,另一方面只是制造沒有威脅的假象罷了,老爸老婆換了一個又一個,如果我表現(xiàn)的很有野心,早就被那些二太太、三太太,不知道整成什么樣子了?!?p> 李金妮同情的看著大魚,沒想到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他,竟生活的這樣危機(jī)四伏,謹(jǐn)慎小心。
“爺爺奶奶走后,舅舅是我唯一可信賴的親人,幫我在公司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聽說那小子也開始對公司下手了,為了鞏固地位,我唯一信賴的親人,竟然逼我去相親,你說可笑不可笑?”大魚一陣無奈的苦笑夾雜著自嘲。
“可是,你才十九歲呀!”李金妮難以置信的看著大魚,十九歲是青春才開始的時節(jié),是愛情最自由的階段,未來有那么多種可能,怎么能被決定呢?
“對有利用價值的聯(lián)姻來事,十九歲已經(jīng)不小了!”大魚苦笑著說。
“這種事情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李金妮孩子氣的說,“不去又能怎樣!”
大魚:“不能怎么樣啊,頂多就是凍結(jié)你的信用卡,限制你的消費(fèi)渠道,找?guī)讉€人監(jiān)視你唄!”
“哈?這么慘的嗎?!沒關(guān)系啊,凍結(jié)信用卡,你可以自己打工嘛。成年人了,又不是自己養(yǎng)活不了自己?!崩罱鹉輨傉f完就被自己的幼稚給打敗,人家擔(dān)心的是整個集團(tuán)的繼承權(quán),才不是這么一點(diǎn)生活費(fèi)。
“誰說不是呢?刷盤子洗洗碗兼職當(dāng)個游泳教練,還不能顧著自己嗎?”大魚半開玩笑地回應(yīng)。
“那你知道相親對象是誰嗎?也許你喜歡呢?”李金妮樂觀的說。
“還能有誰?路雅涵唄!從小兩家就想聯(lián)個姻,她家做物業(yè)的,我家做房地產(chǎn)的,你看,多搭!”大魚雖然笑著,可言語中卻露著悲傷。
怪不得剛才去找路雅涵時,她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姿態(tài),原來她早就知道大魚失蹤的原因,利用家庭的壓力逼大魚和自己在一起,可真夠卑劣的,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一個女孩要愛的多么卑微,才需要把家庭都搬出來抗衡啊。
“我覺得是路雅涵倒還好,至少相互了解啊,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歡你,為了你的一句玩笑話,齊腰長發(fā)說剪就剪,應(yīng)該也是因?yàn)樘矚g了,才會把家人搬出來施壓,這樣真誠帶你的女孩,你難道一點(diǎn)都不心動嗎?”雖然李金妮十分不喜歡路雅涵,但路雅涵對大魚的真心真是無話可說,如果大魚非要選擇一位相親對象,路雅涵其實(shí)挺合適的。
“你喜歡她嗎?”大魚突然反問。
“我喜不喜歡她有什么重要,又,又不是我相親,只是單純覺得合適罷了?!崩罱鹉荼淮篝~突然的反問搞得結(jié)結(jié)巴巴。
“感情這東西,合適重要,還是喜歡重要?”大魚盯著李金妮的眼睛,炙熱的眼神烘的李金妮不敢直視。
是啊,合適重要,還是喜歡重要?如果這個問題落在自己身上,當(dāng)然是喜歡重要呀,在旁人眼里,自己和趙謙,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興趣相投,父母相熟,是在合適不過的一對,可兩個人偏偏就是不來電。自己和任佳豪,性格迥異,根本不在同一次元,卻被彼此深深吸引,一刻都不想分開,因?yàn)檫@就是喜歡呀。
李金妮靜靜思考著大魚的困境,想認(rèn)真的回答這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問我,答案當(dāng)然是喜歡更重要??扇绻闵砩霞缲?fù)著更多的責(zé)任與期望,就不可能任性的去喜歡,放肆的去愛,注定要放棄一些東西,你必須要自己去權(quán)衡?!?p> 大魚不說話,陷入了沉默。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面臨的困境,知道做出任何一個選擇都不容易。他不愿妥協(xié),不愿讓自己的感情成為被利用的工具,但又無力抗衡,不愿自己父母打下的江山,終為他人做嫁衣。
外面的瓢潑大雨,終于漸漸平息,濕漉漉的衣服和頭發(fā)也在山洞里烤得溫暖舒服。
“你看,有彩虹誒!”李金妮驚喜的發(fā)現(xiàn)山洞外的天空高掛著一座彩虹,“你看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的煩惱也會慢慢化解,迎來屬于你的彩虹?!崩罱鹉葜钢屎玳_心的雀躍。
干凈如洗的天空,璀璨奪目的彩虹令大魚心中的陰霾暫時一掃而空。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贝篝~熄滅篝火,拾起散落的物品,李金妮抱起筆記本,拿起包包,兩個人并肩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濕漉漉的沙灘上,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還沒剛走到酒店門口,李金妮的手機(jī)又響了起來,李金妮拿出手機(jī)一看,才發(fā)現(xiàn)有這么多通來自任佳豪的未接來電,呀,他一定擔(dān)心壞了吧,肯定又要挨罵了…李金妮趕緊接通電話。
“你怎么才接電話,到底在干什么!”剛接通電話,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李金妮不得不把手機(jī)拿的離耳朵遠(yuǎn)一些。
“我剛才在山洞里避雨,可能信號不太好,對,對不起!”拿著電話的李金妮緊張的像任佳豪就在面前一樣,連連低頭認(rèn)錯。
“你沒有必要跟我說對不起,脫離群體,擅自行動,遇到危險你自己負(fù)責(zé)!”任佳豪憤怒的沖著電話怒吼,要知道李金妮再不接電話,他真的要報警了。
“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你該不會正站在大堂里,焦急的等我回來吧?”李金妮怯怯的問,心里暗自欣喜,看,他還是很關(guān)心我的!
被猜中心思的任佳豪尷尬的咬著手指,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你倒是,想得美,什么時候才可以改掉你這個愛幻想的壞毛??!”任佳豪嘴硬抵賴。
被潑了一頭冷水的李金妮嘟著嘴巴看向酒店,“咦?那不是任佳豪嗎?”李金妮一抬頭,正好看到在酒店大門口來回踱步的任佳豪,“佳豪!”李金妮揮著手開心的呼喊著任佳豪的名字,“還說沒有在等我!”李金妮丟下大魚,幸福地向著任佳豪狂奔。
李金妮也許是看到任佳豪太興奮了,懷中的日記本掉落在地都毫無覺察,大魚撿起本子想叫住李金妮,可李金妮如脫韁的野馬,只顧著百米沖刺向前跑,根本聽不到大魚的呼喊,無奈的大魚只好先替李金妮把綠色本子收了起來,這個任佳豪還真是令李金妮著迷啊。
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沒有在大堂等她,這下被捉個正著,聽到李金妮的聲音,尷尬的任佳豪轉(zhuǎn)身就跑,不小心還差點(diǎn)滑倒,但是,等一下,李金妮旁邊的那個男生,是誰?
任佳豪猛地停下溜走的腳步,回頭確認(rèn)一下,哈,大魚!這丫頭竟然跟大魚一起在山洞里躲雨!任佳豪本來慌張的臉?biāo)查g冰凍,渾身冒著酸勁兒,轉(zhuǎn)過身冷冷的凍在原地,看著李金妮撲面而來。
“我說你在等我吧,還不承認(rèn)!”李金妮氣喘吁吁的拉著任佳豪的衣角撒嬌的說。
“等一下!”任佳豪斜眼瞥著李金妮抓著自己衣服的小手冷冷的說,“第一,不要自作多情,我沒有在等你,我只是在旁邊喝茶,太飽了出來走走。第二,不要套近乎,把你的手從我的衣服上拿開!”
“原來是這樣!”失望的李金妮垂著頭,慢慢把手從任佳豪的衣角移開。
“你和誰一起躲的雨?”任佳豪眉毛一挑,故作鎮(zhèn)定的問。
“大魚啊,他那里一大堆的爛事兒,可愁死人了!”李金妮毫無顧忌的實(shí)話實(shí)說,壓根沒注意到大醋缸的醋意已經(jīng)在沸騰。
“嗯,還挺誠實(shí)。”任佳豪嫌棄的拍了拍剛才抓過的地方,轉(zhuǎn)身要走。
李金妮搶先一步,完全不顧任佳豪的死亡凝視,抓住任佳豪的胳膊就往茶室走,“你在哪兒喝茶呢?我剛淋雨冷得很,請我喝兩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