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是水家的奴
不過片刻，阿牛安靜了下來，他全身的傷口以迅疾的速度愈合，直至看不出傷痕。
被認定等待死亡的人，短短半個小時，又變得生龍活虎，甚至比以前的他面色還要紅潤。
水桃收手后，精神一松懈，體力不支的倒在了水老婆子懷里。
水老婆子一陣手忙腳亂，不安的欲要喚醒她，看到她小臉上疲倦的面容，終是不忍，躡手躡腳的抱她回了房間。
其他人亦是大氣不敢出，等水老婆子后腳一走，他們蜂擁而上，圍上了阿牛。
阿牛隱約有轉醒的跡象。
等到他醒來，大家才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阿牛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水家，再呆瓜的人也知曉自己是怎么醒來的。
沒人比他本人更深刻體驗到從鬼門關走一遭的感覺。
更沒人比他清楚，在鬼門關有人拉他一把的力量有多強大。
他自認是個微不足道的牛夫，不值得天之驕子費盡心思救回他一個將死之人，
他一時頭腦發(fā)熱跟對方拼命，在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還是產生了恐懼，迫切的想活著。
阿牛醒來，腦袋里轟隆一聲，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目光尋找著什么。
當看到扶著自己的水老婆子，他想都沒想，沒站穩(wěn)的身子騰地對她跪了下去。
水老婆子一嚇，松開了攙扶著他的手，但也沒躲，受下了他這一跪。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阿牛，以及子子孫孫，從今以后，生是水家的奴，死是水家的鬼，無怨無悔！”
話語鏗鏘有力，對于他的決定，無人出聲反駁。
呂氏帶著水錦春和殷子忻回到了房間照看水桃，順便哄著這兩個小子睡了，堂屋里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曉，但氣氛詭異的安靜，她忍不住走了出來。
遠遠的，聽見這句話，她心頭震撼，更多的是酸澀。
略讀過書的她怎能不明白，一個肩負重任的人，未來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她的小桃，又如何會拘束在這一片小天地里。
可想到以后的水桃要負重前行，身為母親的她，卻幫不上什么忙，有可能還會成為她前行道路的阻礙，心是一扎一扎的疼。
為母則剛，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至少從這一刻起，她內心強烈的想變強。
想成為自己女兒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不止呂氏這么想著，水家的每一個人，同樣心事重重的如是想著。
阿牛的決心，瞬間喚醒了他們內心的想法。
是啊，他們再弱小又如何，不是還有一條命在么？
只要有命在，他們就有價值，即便微不足道，即便不堪一擊，他們也要盡最大的努力，護著她。
“阿牛的心意，你們就領了吧?！?p> 山村長開口打破了沉默，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阿牛的肩膀，做出了一個決定，對眾人道，“說起來，山水村自那次干旱后活下來的人，都欠了小桃一條命?！?p> “阿?，F(xiàn)在愿為水家奴，我們是不是也要做點什么？”
話是疑問句，但顯然是在敲打著提醒他們，必須要做出些什么才行。
“村長，你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p> 李樂斬釘截鐵的道，大家附和著點頭。
“即日起，但凡水家人有求，山水村的村民便無償回報。”
“我不要求你們同阿牛一樣為奴，只要求無論什么時候，你們能把水家的事，當成頭等大事，不分你我，盡一份綿薄之力?！?p> “我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同意的人舉手?！?p> 山村長同水老頭坐在堂屋最上方的中央，話語擲地有聲的落在了每個人耳中。
山大清面色欲言又止，覺得山村長的決定有些不妥，但心不由自主的偏向了水桃。
那是他的女兒，她對山水村的每一個人有救命之恩，不過是有需要的時候，能得到他們無償?shù)膸椭?p> 況且，他相信，他的女兒不會逼他們做傷天害理之事。
三分鐘轉瞬即逝。
山村長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屋中央，掃視一眼，屬于一村之主的威嚴迸發(fā)而出。
態(tài)度明確的在告訴他們，他方才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時間到了，現(xiàn)在選擇權在你們手中，沒有異義的人，請舉手。”
“我！”李樂率先舉手，他身后的李家人義無反顧的抬起了手。
“還有我?！?p> “我也是。”
“我。”
“我我我！”
起初舉手的人不多，漸漸的，每隔那么幾秒就有一部分的人舉起了手。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全村人舉起了自己的手。
一臉懵懂的小孩裝模作樣的學著大人的模樣，興奮的舉著雙手。
沒人阻止小孩的做法。
大人們一臉欣慰。
“別忘了，還有我們。”
陳老爺帶著自己的人擠了進來，他手牽著一個小女娃，身旁跟著兩個小子，身后是陳家的下人。
“你們這是，剛趕回來？”
山村長詫異的看著他們。
陳老爺是商人，不會經常待在山水村，為了賺錢養(yǎng)家，幾個月不回家是常事。
陳家沒了女主人，陳老爺覺得把小孩放在家里不放心，在外經商已經習慣性的把三個小家伙帶在身上。
更多情況下，他一個人回山水村，且待不了多久，便把小孩放在皇城里。
如今，他在皇城常住，回山水村的次數(shù)就更少了，山水村的人起碼有兩年沒有見到這三個小家伙了。
而他前段時間才回山水村一趟，這才過去了幾天，怎么又回來了？
還把三個小家伙帶了回來。
“最近沒什么事，打算帶幾個小家伙回家看看。”
“小梨，小東，小西，過來，山村長是大家的長輩。還有水老爺子，三位水叔叔?！?p> 三個小家伙怯生生的對著山村長他們行了一個禮，抑揚頓挫齊聲道，“小梨（小東、小西）見過村長，見過水老爺子，見過水叔叔，見過各位?！?p> 幾個小家伙如此識大體又懂禮數(shù)，倒是讓大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都是些粗人，那些禮數(shù)就免了。兩年沒見，小梨他們都上私塾了吧？陳老爺帶他們回來，會不會耽誤了他們的學業(yè)？”
山村長一向對小孩沒什么脾氣，隨即和顏悅色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