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Ftisland的王牌主唱
一個小時的講座，很快就結(jié)束了。
期間帕瓦羅蒂滔滔不絕地講述了一大堆樂理，并親身做了各種示范性的演繹。所有的學員都跟著講解聽得認真，有人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有人輕輕點頭，有人默默做筆記……
除了陳真。
不止是他，雪菜也是一樣……
雖然講解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聽懂了，但組合到一起就完全搞不明白有什么價值了。
他們能感受到的，就是這位嚴厲的導(dǎo)師親身演繹時那奔流而出的音色，以及讓人忍不住站起來鼓掌的沖動。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他們都是業(yè)余級的，純屬興趣唱歌。所以這個所謂的藝術(shù)圣殿，對他們來說果然還是……
不！
錯了！
因為真正的作戰(zhàn)，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講座結(jié)束后，陳真拉著雪菜，圍到了帕瓦羅蒂的講臺前……
鴨子聽雷了一個小時，倒不如說現(xiàn)在這幾分鐘，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要兩個高中學生立刻弄懂那些艱澀的樂理，分辨出那些音色的表現(xiàn)力，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陳真自然不會有這種狂妄自大的想法。
他的想法很簡單——以課后提問的形式，單獨向?qū)熣埥探鉀Q合唱的方法，這樣一對一的專門輔導(dǎo)，比從那些艱深的樂海理庫里找出對應(yīng)的解答，快了不知多少倍。
“那個，教授……”陳真攔下了正準備離開的帕瓦羅蒂，“您好，我是伊藤正誠，這位是我的搭檔小木曾雪菜，我們……”
“自我介紹什么的就免了，”帕瓦羅蒂隨口問道，頭也不抬地把講義、樂譜收進公文包，“什么事？”
“呃，事實上，是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p> “長話短說。我很忙，馬上還要趕往巴黎?！?p> “是這樣……”陳真道，“我們想向您請教，關(guān)于如何才能增強歌曲的感染力的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們許久……”
帕瓦羅蒂停下了手頭的動作。
他抬起頭，似乎是有些困惑地望向了陳真這邊：“你剛剛說什么？”
“我，我們希望和您請教如何增強歌曲的感染力，教授?！标愓娴溃拔覀兪恰産lue ocean’，因為馬上就要參加聯(lián)合文化祭，所以……”
“如何增強歌曲的感染力？”
這一回，帕瓦羅蒂笑了。
從授課至今，一直不茍言笑的嚴厲教授，在聽到這里之后，居然笑開了：
“我還從沒想到，我的學生居然會連這么基礎(chǔ)的問題都不知道?！?p> 雖然是沖著糟糕的方向。
“教授！”
“我實在很懷疑，你們是怎么混進這個講座的。”
“教授……”
“行了，我很忙。沒空陪小孩子玩過家家的游戲?！?p> 帕瓦羅蒂語音冰冷，并且立刻就撇下了僵在原地的學生，打算馬上轉(zhuǎn)身就走……
“請稍等一下！”
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陳真身邊那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女攔住了。
“你又是誰？”帕瓦羅蒂顯然開始不耐煩了。
“小木曾雪菜。”少女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blue ocean’的雙人主唱之一?！?p> “……然后呢？”帕瓦羅蒂教授冷冷地問道。
“我知道，以您在業(yè)界享有的地位和盛譽，或許真的很忙。但即使這樣，能不能拜托您，認真考慮一下我們的請求呢？”
陳真不由得怔了一怔。
明明是自己的請托遭到了毫不講理的拒絕，結(jié)果雪菜卻比他先跳出來了。
“我應(yīng)該說過我很忙吧?！迸镣吡_蒂回答道。
“我知道，”雪菜說，“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太自顧自了，但我們是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助，回答一個問題也不會耽誤太多的時間，所以，所以……”
“還請務(wù)必鄭重地考慮一下！”
說出這句話的雪菜，深深叩首，把頭低的幾乎和地面平行，幾乎全身上下都在散發(fā)著誠意。
“小木曾……”
看著這樣的雪菜，陳真忽然有些感動。
像這樣完全不慮及自身地拉下臉面，不顧一切地去拜托，這一點他自問還做不到。
所以雪菜能努力到這種程度，他還真沒想到。
不過，這應(yīng)該只是出于小木曾對于唱歌的喜好而已……吧？
畢竟玩游戲的時候，雪菜就曾經(jīng)說過：“和唱歌有關(guān)的事，我就絕對不會讓步，也不想去觀言察色了。”
還是說……
“喂，星曜姬?！弊R海中，陳真呼喚著自己的系統(tǒng)。
他想調(diào)閱女主角的好感度，確認一下雪菜的心意，究竟是出于對唱歌的喜好，還是出于可喜可賀的好感進步，以便決定將來的行動。
可惜……即便他叫破了喉嚨，也沒有得到絲毫回應(yīng)。
“怎么回事？”陳真愕然。
他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見星曜姬出現(xiàn)過了。
之前還慶幸她沒來坑自己，可如今……
難道……那天她真的那么生氣？
這個黑心妖姬，原來一旦生氣就不會忘嗎？原來她的怒火會像保溫瓶一樣持久嗎？
“喂，明明就是一個系統(tǒng)，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有個性?！标愓姘蛋低虏?，“居然擅自把宿主撇在一邊，讓人家有了系統(tǒng)等于沒有，拜托能不能好好學習一下你的‘前輩們’為宿主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大無畏精神！”
不過這么一說，其他那些系統(tǒng)，總是圣母般無論主角怎么鬧騰都不離不棄、心甘情愿地被驅(qū)使還真是讓人同情……啊，不對不對！
立場錯了！明明該站在廣大主角同胞的立場嚴厲訓斥這種不負責任的系統(tǒng)才是！
“這下慘了，不能隨時調(diào)閱女主角好感度的面板，就無法精確掌握攻略進度了啊……”陳真有點抓狂。
難道，又得一切全靠自己了？搞什么嘛，那我要你這個系統(tǒng)還有何用？！
“不過算了，現(xiàn)在吐槽這個也沒用，無論雪菜是不是對我有好感，眼下還是解決文化祭的事要緊?！被氐浆F(xiàn)實之中，看著眼前認真拜托的雪菜，陳真在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
可帕瓦羅蒂教授仍然沉默不語。
陳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盯緊了對面那張緊抿成“一”字的嘴。
沒辦法，他就是這么急著想聽答覆。
畢竟這是關(guān)于“blue ocean”存亡的重大事件，他沒辦法從容以待。
但是……
“很抱歉，我?guī)筒簧厦Α！?p> 得到的卻依然是否定的答復(fù)。
雪菜的這份心意依然沒有傳遞給對方。
焦躁與挫敗的感覺，瞬間涌上了陳真的心頭。
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話……
“……可以告訴我們原因嗎？”雪菜又一次搶先問道，“為什么，一定……就是不行呢？”
“……”
“明明我們已經(jīng)誠心誠意地拜托了……”
“……”
“明明伊藤君，已經(jīng)這樣拼命地懇求了……”
“喂，小木曾，你冷靜點！”陳真連忙拉了雪菜一把。
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教授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因為你們的問題太低劣了，低劣到我懷疑你們的程度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這個講座。”帕瓦羅蒂道，“增強歌曲的感染力方法有很多，面對不同程度的學生，有不同的辦法；可你們程度的低下已經(jīng)超過了我的想象，我必須重新考核你們的演唱水平，然后才能有針對地提出意見，這已經(jīng)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的了。而我現(xiàn)在真的很忙?！?p> 他說著，一邊聳了聳肩：“所以很遺憾?！?p> 然后，留下了這個令人無話可說的拒絕，帕瓦羅蒂邁開了腳步再也沒有回頭。
※※※
望著教授遠去的背影，陳真和雪菜不由得面面相覷。
帕瓦羅蒂最后拋出的問題，讓他們無言以對。
這就好像一個小學生進入了大學教室，向博士請教問題一樣，的確會使人感到無所適從，或者啼笑皆非。
所以說到底還是自己太莽撞了嗎？
自己的水平，果然已經(jīng)低下到連接受指導(dǎo)的資格都沒有嗎？
什么“K歌主播”，什么“KTV女王”，在真正的歌唱家面前，全部只是小學生自吹自擂的狂妄罷了……
這個念頭出現(xiàn)的瞬間，鐵銹的味道，開始在陳真的口中擴散。
“嘖嘖，原來你們就是‘blue ocean’吶～”
身后傳來了優(yōu)雅、溫和，卻隱隱透著鋒芒的問候聲，陳真回過頭，然后看到了一名身材高挑的男人。
陳真不禁一怔。
輕盈的栗色卷發(fā)，以及不像東方人的高鼻深目。眼瞳是藍色的，眼前這名擁有耽美小說男主角般帥氣外表的少年是……
“天衛(wèi)……？”
“天衛(wèi)……長歌？”
雪菜顯然也呆住了。
天衛(wèi)長歌，新宮高中二年級三班，學生會執(zhí)事，“Ftisland”的當家主唱，已經(jīng)超越了興趣愛好的臨界線，而具備專業(yè)水準一流歌手。
對于這幾天一直研究Ftisland的演出錄像的陳真來說，這張臉孔自然不會陌生。
不過，這位他們立志超越的實力派歌手，怎么會……
疑問才剛一冒頭，跟著陳真便想起來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畢竟如果是那個‘金手指’藝術(shù)團的話，的確有可能，據(jù)說當時‘Ftisland’的主唱天衛(wèi)長歌就是在他們那里接受過培訓，只花了短短十天就專業(yè)出道?！?p> 當時的雪菜，曾經(jīng)這么和他說過。
難怪……
原來天衛(wèi)長歌就是帕瓦羅蒂的得意門生，難怪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看來，剛剛的一幕全部被他看到了。
“你們果然認得我啊。看來‘blue ocean’想要挑戰(zhàn)我們‘Ftisland’確有其事呢。”天衛(wèi)長歌嘲弄般地笑笑，“不過，我實在很好奇，像你們這樣過家家的小樂團，哪里來的自信，膽敢揚言要在文化祭奪取音樂之星？”
陳真和雪菜對視了一眼。
…………他怎么會知道這些？
“有問題嗎？”雪菜問，“樂團之間的相互交流、競爭都是很正常吧？難道你們‘Ftisland’的王座，就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染指嗎？那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實力?！?p> 天衛(wèi)長歌微微一笑：“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p> 陳真頓時無語。
他簡直懷疑自己后腦勺現(xiàn)在是不是掛出了巨大的汗滴。
“……請不要使用這種猶如霸道總裁一般的說法，會讓人覺得你很二的好嗎？”
“所以呢？”天衛(wèi)長歌繼續(xù)說，“你們想較量一下嗎？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的樂團活不下去，如果你想試試的話，我倒不介意奉陪到底?！?p> “也不要突然變成葉良辰啊……”陳真有點想捂臉了。
這家伙……能不能尊重一點反派BOSS的固定屬性啊。
“呵，有趣?！碧煨l(wèi)長歌淡淡地說，“不過我真的很擔心，聯(lián)合文化祭上，你們能不能闖過音樂之星初賽的海選?！?p> 陳真不說話。
“從你們剛剛向教授提出的問題來看，”天衛(wèi)長歌接著說，“恐怕堅持不到我的面前，就已經(jīng)被其他組合掀翻了吧？”
“你是在……”雪菜抬起了平靜的視線，“瞧不起我們嗎？”
室內(nèi)的溫度開始驟然變冷。
“小木曾……？”
那一瞬間，陳真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錯覺：仿佛那個純真活潑的美少女已徹底消失，而另一個名叫“Setsuna”的暗夜死神，開始寄魂于少女體內(nèi)。
“不過這也難說，”天衛(wèi)長歌不以為意，“畢竟剛剛的一幕我也看到了嘛。嘖嘖，有沒有一種被打擊到站不起來的感覺？”
“……”
“也罷，‘blue ocean’雖然是艘遇浪即沉的小船，不過既然你們已經(jīng)坐上了它，那么還請好好保重吧?！?p> “……”
“如果還沒啟航，就先被風暴給翻弄了，那樣的話我會困擾的。沒有對手的擂臺，可是很無聊的吶——即便那只是頭一捻即死的螻蟻?！?p> “……看來我小木曾雪菜還真是被小看了呢?！?p> “小木曾……”陳真拉了一把漸漸有些失控雪菜。
“音樂是帶給人快樂的工具，而不是用來爭斗的武器。”他靜靜地看著天衛(wèi)長歌，“樂隊之間的競爭，是為了友誼和進步，而不是為了勝敗或意氣?！?p> “……”
“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明白的你，真的有資格稱為歌手嗎？”
“……”
“另外中國有一句老話：士別三日，就當刮目相待，何況距離文化祭還有23天?！?p> 接受了對手平靜的指摘，天衛(wèi)長歌卻始終沒說話。
不過掛著嘴角那一抹嘲弄的微笑，卻漸漸有點僵住了。
“所以現(xiàn)在就大言不慚地說什么勝負還為時過早。”陳真說，“別忘了：誰笑到最后，誰才能笑得最好?！?p> 說完，他拉著雪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