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蠟燭“?!钡囊宦暎藗€燈花,火光一晃,將兩人的影子驟然拉近,又忽地分開。
二人盤膝而坐,手掌相抵,不知不覺已過去小半個時辰。成歡只覺傷勢好了大半,感激地望向玉如意,只見那女子閉目凝神,精致的面容直如筑脂刻玉,燭光映襯下,竟透著幾分圣潔。
此時真氣盤桓于成歡體內“手少陽三焦經”,他已能開口講話,只聽他道:“姑娘,在下好多了,且請收功吧。”
玉如意睜開雙眼,面無表情:“別廢話,本姑娘從不欠人人情,再說這一個周天尚未行完,豈能說斷就斷?!?p> 她上下打量了成歡一眼,問:“你武功不錯,是哪個門派的?”
成歡面色不變:“在下師從莽山形意派,師父是張鶴延?!?p> 玉如意不屑道:“少來!你的‘龍蛇形意拳’根本就是打著玩的,看你步法,更像是使劍的!我要聽實話!你師父是誰?”
成歡暗贊她眼光老道,回道:“玉姑娘好生了得,只是家?guī)熡辛睿辉S我們透露師門一切事宜,在下實在是……”
“不說算了!”玉如意有些郁悶,撇過頭去一臉不滿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回過頭又道:
“我問你,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在下是藏在馬車車底……”
“豈不是臟死了?”玉如意撇了撇嘴,看了眼成歡身后的女子,“你是來救她的?”
成歡點了點頭:“她是我?guī)熃悖性S蕁楠,我尋了她好久。”
“你喜歡她?”
“???!我……我……”
“被我說中了吧,嘻嘻?!庇袢缫廪揶硪恍?,又嘆了口氣,幽幽道:“瞞不了人的,你擋在她身前,連命都不要了呢。這世間女子,得到男子鐘情,本就是一種幸福,若那男子又肯為她死,就更讓人羨慕了。”
玉如意這話時眸子晶晶亮,閃著希翼的光。
成歡聽她語氣中帶著向往,心想:“這玉如意居然如此兒女情長!以你的身份,想要談情說愛只怕不易,且不說你高高在上,男子會望而卻步,就是有朝一日真找到了如意郎君,如意宮的人也不可能答應。不過這如意宮做事倒是不拘一格,竟把這宮主之位傳給這么年輕的女子,她如此任性嬌蠻,也不知她宮中長老當初是如何說服眾人的。”
玉如意渾然不知有人默默給了她“任性嬌蠻”的四字評語,又跟他說了會兒話,感到他內息平穩(wěn),終于收了功。
成歡只覺通體舒泰,不但傷勢完全好轉,內力也強了幾分,他知道這是玉如意打入體內的那道真氣已被吸收融合,歸己所用。
站起身,抱拳道:“多謝玉姑娘襄助,以后但有用的著的地方,盡管吩咐,成歡必定鼎力而為,不敢有負。”
玉如意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這傷就是我打的,合該由我來治,你道什么謝?”
成歡正色道:“在下是真心實意!”
“你要真想謝我,那就要守口如瓶,不許把看到我……我……”話到嘴邊,玉如意方覺有些尷尬,惱道:“不許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成歡點了點頭,知道她說的是險些受辱這件事,心想女子到底是面嫩。
一抬眼,看到門口的謝游閑,他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腳邊有一塊黑色的石頭,成歡想起正是這石頭讓玉如意恢復如常,心中微動,走過去拾起,正自端詳,卻聽身后聲音傳來:
“你是否以為用磁石把金針吸出,你師姐就沒事了?”
成歡一驚,心想難道不是嗎?
玉如意搖了搖頭:“這金針叫定蠱針,一旦拔出,你師姐就徹底沒救了。”
看到成歡一臉迷茫,她解釋道:“這金針是中空的,內藏蠱卵。禹老賊擄了武林正派人士,將金針刺入他們頭頂,過得三日,蠱卵便會孵化,蠱蟲從針里爬出,鉆進顱腦內髓,從此他們就成了活死人?!?p> 成歡聞言一陣頭皮發(fā)麻,玉如意繼續(xù)道:“也就是說,要拔針救人,只有三天的時間,而我之所以沒事,是因為被送來這里剛剛一日,蠱卵還藏在針中,尚未孵化,那守衛(wèi)顯然不知道此中玄機,他將金針取出,卻不知自己誤打誤撞,無意間幫了我大忙。”
只有三天的時間?那師姐……
成歡面色驟變,不覺間身軀微微聳動,雙手顫抖。
但玉如意似乎是沒有瞧見,兀自說道:“這種蠱蟲懂得聽音識律,叫做‘知音蠱’,禹老賊就是通過奏樂來控制蠱蟲,繼而操控活死人的。當年伯牙斷弦,方有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傳世佳話,而如今,這老賊竟然用‘知音’二字命名一種害人的蟲子,實在是齷齪!無恥!無恥之極!”
她憤憤不平地說完,又是一臉痛惜:
“可惜你師姐被送來好久了,早已過了三日之期,她此生恐怕就這樣渾渾噩噩,再也認不得你啦。不過呢,我看你模樣還蠻俊的,武功又高,再找個姑娘來疼愛,也容易的緊,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如意宮中盡是美貌姑娘,要不要我?guī)湍阄锷粋€?”
成歡汗水涔涔而下,卻聽她越說越離譜,不由得一腔悲憤漸漸化成怒火。
玉如意仍是不依不饒:“咦?成公子,你滿面怒容是什么意思,難不成瞧不上如意宮的姑娘?你眼光這么高,不怕打一輩子光棍嗎?”
“你……你……”
成歡氣的不輕,他指著玉如意,卻瞧見她娟眉淡淡,星眸半昧,不知哪里有些像師姐。心中一動,便再無心跟她計較,只覺鼻子一酸,眼淚快要掉下來,連忙扭過頭去。
“噗!”玉如意見狀終于憋不住了,“哈哈,成公子,你哭了?我逗你的!瞧把你嚇的!哈哈,哈哈!”
她只覺心情無比暢快,笑著走過去,繞到成歡面前,興意盎然地想要看看這男子哭起來是個什么模樣。
成歡不愿讓她瞧見,轉著身躲她。玉如意卻是不肯罷休,攆著非要看個究竟,見他躲來躲去,始終瞧不見正臉,火氣又生,跺腳道:
“成歡!你還想不想救你師姐!?”
成歡聞言身體一頓,再顧不得自己的狼狽被她看到,轉過身,拱手道:“請姑娘告知!”
玉如意撇了撇嘴:“那蠱蟲只是寄宿,不傷人的。要救你師姐,只需找到安魂草,讓她聞上幾聞,那蠱蟲便會乖乖地跑回針中,到那時再把針取出,就萬事大吉了。”
瞧見男子面上有了喜色,玉如意輕笑一聲,繼續(xù)道:“安魂草生在竹南山,此時正是夏月,恐怕滿是遍野都是,所以你根本無須擔憂。不過呢,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從這里出去!”
其實以二人的武功,從這里硬闖出去也未嘗不可,但成歡帶著師姐,不得不有所顧慮。
看到桌案上擺著銅鏡,他走過去坐下。從懷里掏出那搜刮來的胭脂水粉盒子,打開來,選了絳紅,赭褐,橘黃等幾種顏色,按一定比例調勻,抹在臉上各個部位,又用石黛將眉毛描粗……
玉如意早被他一連串動作驚呆,使勁眨了眨眼睛,這才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然而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變得無比嫌棄:“你這是在易容?技術也太差勁了吧,看樣子你是要扮成那死去的守衛(wèi),可這……這……只有三分相似怎么能成?尤其是膚色,根本就一點不對嘛!”
成歡無奈道:“我手上只有這盒胭脂,只能做到這樣了。”
玉如意瞥了一眼案子上的妝盒,撇了撇嘴:“一個大男人,居然帶著水粉盒子。咦?這是……”
那盒子小巧玲瓏,蓋子上畫著一對蝴蝶,栩栩如生似要翩躚而起,玉如意識貨,嘆道:
“居然是‘彩蝶軒’的胭脂!你知道嗎,彩蝶軒的東西貴的要死,有時候有錢都未必買的到呢,你居然拿它來易容,簡直是暴殄天物!”
成歡并未告訴她這東西是從謝游閑身上搜刮來的,他站起身,走到墻壁上的那方石龕處。
那石龕里積了厚厚的灰塵,他用手撮起一把來,往臉上一抹,再用指肚一點點撫的均勻,感覺差不多了,又在石室里找來香灰、燒了少許炭灰,坐在案前對鏡修飾。
一通抹拭完畢,玉如意看到他的模樣,終于暗暗贊嘆,心想這模樣定能以假亂真了,口上卻道:“白費心思!”
他們出了石室,朝出口的方向行去,卻是剛走了幾步,成歡忽然小聲道:“玉姑娘,有人來了,你還是站在我身后好了?!?p> 玉如意這才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奇道:“你內力不如我,為何聽力強過我?”
走到他身后,握住了許蕁楠的手。這樣一來,成歡在前,許蕁楠居中,玉如意在后,三人手拉手,走成了一列。
只聽成歡道:“我幼時生過一場大病,幾乎喪命,病愈之后,聽覺和視力便出奇地好,甚至能視夜如晝。我因禍得福,師父卻說這是老天爺賞飯吃,須對得起這天分,自那以后,便逼我天天練劍?!?p> 玉如意聽他主動說起自己的事,暗暗欣慰,又聽他說能夠夜視,更是驚奇。
正欲再問,對面幾人已經走了過來,為首行的一人看到成歡,拱手笑道:
“謝二爺,玉如意這娘們兒味道怎么樣?給兄弟們說說唄!”
后面幾人跟著起哄,成歡只能硬著頭皮道:
“無趣的緊,她除了長得好看些,其它地方實在是稀松平常?!?p> 說這話時,成歡將真氣貫注于喉,用了幾分發(fā)聲的技巧,故而聲音低沉略帶沙啞,像極了謝游閑。
果然那守衛(wèi)沒有察覺,他上下打量成歡身后的二女,似乎是恍然大悟:“難怪二爺玩起了一龍二鳳,原來是玉如意中看不中用!哈哈,二爺果然威武,把她們……”
“砰!”
話未說完,一道纖影電閃而至,一掌將人打飛,說話男子甚至未發(fā)出半點聲音,便已然暈死過去。
出手的正是玉如意,她羞憤不已,終是忍耐不住。一掌奪命后,仍舊不肯罷休,身影游移飄忽,如同鬼魅在人群中閃過。
成歡耳中傳來一串砰砰聲響,幾息過后,那窈窕身影已站在自己身前,這時才聽到眾人倒地的聲音,心底由衷佩服起她的武功來。
卻見這女殺神俏臉微紅,對自己怒目而視:
“你說誰‘無趣的緊’?什么叫‘其它地方稀松平常’!誰準你對我品頭論足的!”
成歡面色一尬,解釋道:“我這不是隨口一說嘛……”
玉如意怒道:“隨口一說?好啊!都說口是心苗,無心之下才能口吐真言,想不到你在心里這么看我,你打一開始就瞧不起我,是也不是……”
成歡告饒道:“我當時想,把你說的不堪些,他們就會快些結束那話題,省的你尷尬。其實,宮主大人你花容月貌,其它地方……自然也是……也是……十分好看的?!?p> 玉如意聽他夸贊,面色稍霽,卻見男子投來的目光上下掃過自己全身,貌似不經意,卻顯然在某個部位多停留了一瞬,這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臉上一紅,心中沒來由的一亂,連帶著剩下的那份怒氣也被擱置一旁,消失無蹤了。
成歡見她不說話,又道:“這些侍衛(wèi)出了事,怕是很快會被人察覺,玉姑娘,我們須得快些了。”
玉如意低著頭,只是“嗯”了一聲,拉起許蕁楠的手,跟著他朝出口走去。
她此刻低眉順眼一反常態(tài),其實是心中兀自奇怪:“自己何時變得這般小女兒情態(tài)了?方才在那種小事上糾纏不休,無理取鬧,根本一點也不像玉如意了?!?p> 三人很快來到一個略微寬闊的處所,成歡認得這里正是來時馬車??康牡胤剑缃駜奢v馬車俱已離去,只有幾名守衛(wèi)席地而坐,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眾人看見他走過來,要起身說話,成歡手一揮:
“都別起來了!喝酒可以,但誰敢誤事,老子饒不了他!”
他已經猜到謝游閑身份并不一般,扮起他來更是不再含糊。
一眾守衛(wèi)目送他轉過拐角,一人小聲道:“怎么謝二爺能出去了嗎?莊主不是不許他離開嗎?”
另一人道:“上面的事就不要問了,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又一人道:“是啊,二爺跟莊主是親兄弟,你瞎操個什么心?”
轉過一個大彎,遠遠看到墻壁上嵌進去一道石門,四四方方,丈許長寬。成歡知道那里正是通往地面的升降通道,自己之前就是隨著馬車從那出來的。
旁邊坐了一位書生模樣的長衫男子,正在伏案作畫,成歡走過去,摸出腰牌來,請他勘驗。
那人停筆接過腰牌,卻無下一步的動作,只淡淡說道:“謝二爺難道忘了嗎,莊主不許你出去。”
成歡冷聲道:“我自會向莊主說明緣由,這兩個人我必須帶出去!快些!”
男子笑道:“二爺為何如此著急?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成歡眉毛一擰:“別不識抬舉!耽誤了時辰,你擔待不起!”
男子眼中精光一閃:“二爺是否忘了學生的名字?學生叫墨守義,守是奉公守紀的守,義是秉節(jié)持義的義。莊主寄命,豈敢枉負?”
成歡回道:“然而你姓莫(墨),你爹給你起了莫守義這個名字,就是讓你莫要一味守義,如果不知變通,呆板守規(guī),盲目義氣,就是不尊父訓,數典忘祖了。”
“哧!”,卻是身后的玉如意笑了出來,她緩緩走出,笑道:“成公子,人家早就識破你了,還在這兒胡攪蠻纏,也不怕丑!”
她說完,目光灼灼地盯著墨守義:“惡筆書生!你什么時候成了別人的一條狗了?!”
成歡聞言一驚,傳聞惡筆書生極其變態(tài),殺人后為了炫耀,會把尸體畫下來。他是丹青圣手,尤擅工筆,故而往往把人刻畫的細致入微纖毫畢現,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那書生看到玉如意,臉上毫無波瀾,答道:“謝莊主于我有救命之恩,他請我來此幫忙,大丈夫知恩圖報,自當是盡心盡力?!?p> 成歡心里有氣,心想這么一位變態(tài)殺手,居然滿口仁義道德!忍不住喝道:“你還是先想想怎么死吧!”
縱身上前,一拳打了過去,口中說道:“玉姑娘,你去看看如何開啟機關,這廝交給我了?!?p> 玉如意不樂意了,心道你憑什么命令我?卻還是走了過去,四處查看起來。
成歡這一拳十分生猛,書生舉臂相迎,右手往上一挑,想要架開拳勢,忽見他突然伸出二指來,點向自己手腕,目標正是列缺穴。
連忙收臂后退,腳下用力,蹭地向后滑去,躲是躲開了,身前那案子卻是糟了殃,就聽得“咔嚓”一聲,被打成兩截。
“你……”墨守義突然面露猙獰,目眥欲裂。
原來成歡打破了案桌,連帶著將案上的一副畫也毀的稀爛,惡筆書生愛畫如命,終是怒氣勃發(fā),右手一晃,袖子里滑出一支筆來,鐵管鋼毫,正是他的兵器判官筆。
他縱身躍起,撲將過去,送筆疾啄成歡面部。成歡看他身法極快,不敢大意,一邊后退一邊觀察。
書生逼了上去,一根判官筆舞的靈動,左擊右刺,上拖下劃,招招不離成歡面頰,他這一路判官筆法悟自一篇草書,故而看起來如龍蛇游走,隨意而又韻律十足。
面對近身相搏,成歡使出小擒拿手跟他拆解,轉眼十幾招過去,漸漸發(fā)現他筆勢連綿,有起有落,竟是在寫字!
細看之下,果然其間隱含著各種筆法,參差俯仰,迎讓向背,不一而足,心中一動,暗暗有了計較。
二人戰(zhàn)得焦灼,很快又是數十個回合過去,成歡認出書生寫了一個“如”字,這已是他在短時間內寫的第四個“如”字,先前幾字分別是:如、死、如、生、如、亡……
那么整句話豈不就是——如死如生,如亡如存!
他心念飛轉:“此時不迎頭痛擊,更待何時?”
書生渾然不知自己的下一個字已經被對手猜到,“存”字剛剛拖鋒起筆,就聽得啪的一聲,手腕“內關穴”便被戳了個正著,劇痛傳來,判官筆再也拿捏不住,當的一聲落了地。
成歡這一手“擊截半渡”,取的是一個時機,勝在一個先知。他能在眼花繚亂、落筆如飛的筆勢中分辨出字跡,正是得益于他異于常人的視力。
可是惡筆書生又如何知道!他退出圈外,右手顫抖,臉上盡是難以置信。成歡哼了一聲,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復又揮拳而上。
墨守義武功本就和成歡不相上下,此刻右手被廢,又沒了兵器,很快便左支右絀險象環(huán)生。
玉如意一直在關注戰(zhàn)局,見他占據上風,終是放下心來。她一番細察,在石壁一側不起眼的地方發(fā)現了異樣。
那是一個拉環(huán),她小心將其拉出,石壁上遂即出現一個巴掌大的孔洞,六邊六角,極為規(guī)整。她心念一動,拿來腰牌一比劃,果然與之大小吻合,按了進去,順勢一轉,旁邊的石門緩緩打開,隱隱聽得通道深處有鐵鏈滑動的聲音,接著是轟隆聲響起,她知道這是升降石從地面下來了,忙回頭道:
“成歡,別磨蹭了,馬上要出去了?!?p> 話音落地,那邊成歡正好一掌砍中墨守義脖頸,這位惡名昭著的惡筆書生,臨死前只聽得自己骨頭咔啦一聲脆響,腦袋便垂了下去,身形晃了幾晃,終是見了閻王。
成歡拉過師姐,走到那通道處,恭維道:“玉姑娘冰雪聰明,這么快就找到了機關,若是換我,恐怕不知要耗到何時?!?p> 玉如意聽到夸贊,心里還是受用的,笑道:“成公子俠義之舉,為民除害,更是我輩楷模也。你武功高強,不知肯否屈尊降貴,入我如意宮作個武教頭?”
成歡笑道:“聽說如意宮都是美貌姑娘,在下必會好好考慮一番的?!?p> 玉如意白了她一眼,嗔道:“色胚?!迸み^頭去不看他,眼里仍是笑意滿滿。
她眄目流盼,帶喜含嗔,成歡看了只覺芳華無限,端的養(yǎng)眼,心中竟是一蕩,到嘴邊的話也忘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