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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路歡歌

第二十六章 大殿

俠路歡歌 不夠烈的火 7002 2019-12-19 12:28:34

  “成公子!”身后傳來女子略微激動的聲音。

  成歡轉(zhuǎn)過身去,卻見梅勝男向前邁出一步,又急忙收住了腳步。

  一旁的刑天長老瞪了她一眼,發(fā)出一聲冷哼。君天長老開口道:“多謝成公子相救,如意宮上下不勝感激?!?p>  梅勝男聞言面上泛起喜色,長老當(dāng)眾表明態(tài)度,等于是認(rèn)可了自己方才為男子辯白的那番話。

  成歡身為晚輩,自然是一番客套,直言自己得靈鳥相助,乃是僥天之幸,兩位長老吉人天相,即便沒有自己也必能化險(xiǎn)為夷。

  他大致講了事情經(jīng)過,三人聽罷皆是唏噓不已,感嘆世間萬物有靈,無奇不有。

  索橋已毀,重新搭建起來頗費(fèi)些功夫,待得成歡四人重新回到崖對面,已是正午時分。

  鎮(zhèn)魔坳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最終是被安置在了客云居。

  他原本是想去望月閣陪師姐的,但卻遭到刑天長老強(qiáng)烈反對,說是將他關(guān)在客云居已是莫大的讓步,他雖然救下二位長老,對如意宮有恩,但一碼歸一碼,宮主未歸,誰也沒有權(quán)利對一個夜闖如意宮的人妄自開恩。

  最終只能等待玉如意回山再作定奪。

  梅勝男派人送來午飯,有酒有肉,十分豐盛,成歡早就饑腸轆轆,見到吃食又怎能不喜。

  一番大快朵頤之后,眼見日頭微斜,約莫是到了未時,困意開始逐漸上涌。

  他一夜未眠,尋來一把藤椅靠坐其上,放輕身心,懶散地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

  窗外蟬鳴聲聲,偶有涼風(fēng)吹過,此種環(huán)境之下,成歡抑制不住地連著打了幾個哈欠,眼皮越來重,又過片刻,終是沉沉睡去。

  ………

  成歡是被一陣厚重的鼓聲吵醒的。

  睜開眼來,發(fā)現(xiàn)身邊站了兩名女子,正是之前送飯來的兩人,看那樣子顯然已候了多時,便問:“兩位姐姐,外面發(fā)生什么事?”

  “成公子,這是結(jié)盟大會鼓聲,我家宮主一個多時辰前回山了,現(xiàn)如今正和趕來的群雄會面呢。”

  “嗯,隨她老人家上山的,還有少林派,武當(dāng)派,衡山派,玄音門,鐵甲門,循奇門,丐幫,龍虎幫……哎呀,來人好多的,我記不全啦?!?p>  “是的,他們早來禹州了,一直住在山下,大家伙兒現(xiàn)如今聚在大殿,一同商討對付蜃羽樓和魔教的事呢?!?p>  女子繼續(xù)解釋:“蜃羽樓最近動作很大,聽說找了二魔三仙中的人作幫手,原本他們都是方外之人,想不到居然會和蜃羽樓合作,也不知得了什么好處?!?p>  “不錯,魔教也蠢蠢欲動,說是要借機(jī)重新踏入中原武林,聯(lián)手蜃羽樓一同對抗武林正道。前些日子,幾大世家分別被他們威逼利誘,又是綁票又是勒索的,聽說這段日子,他們一個個度日如年,四處求助……”

  “咦?小茹,你居然會擔(dān)心這幾個世家,莫不是聽到潘岳然被綁走,心疼了,哈哈?!?p>  “切,潘岳然江湖第一美男子,別說你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

  “得了吧,要說美男子,潘岳然只能排到第三,靈劍山莊的宋明玉,流觴城城主沈哲約,哪個都不輸給他,想那宋明玉,人稱十城公子……”

  兩人說著說著,竟開始爭論起來,成歡略感無奈,卻也很快聽懂了個大概。

  正邪之爭有愈演愈烈的態(tài)勢,如意宮集結(jié)群雄,共同對敵。

  他本對這些江湖糾葛并不關(guān)心,但一想到玉如意,卻莫名有了些興趣。

  故意咳了兩聲打斷二人,問道:“二位姐姐,在下想去見識一下諸位江湖豪杰的風(fēng)采,不知可否成行?”

  他本沒報(bào)多大希望,這話本就是姑妄言之,誰知二女竟是早有預(yù)料一般,欣然而應(yīng)道:“好說,好說,梅首領(lǐng)早交代過了。成公子不必顧忌,你想去看看,我們陪你就是?!?p>  另一女接道:“只是這個時辰,結(jié)盟大會怕是已到了尾聲?!?p>  “無妨,在這屋里待久了,倒是有些悶的慌。兩位姐姐,我們這就走吧?!彼鋵?shí)更想去瞧一瞧玉如意,畢竟多日未見,心里還是有些掛念的。

  三人出了客云居,直朝大殿走去。

  一路上崗哨衛(wèi)隊(duì)四處可見,顯然是為了確保結(jié)盟大會順利進(jìn)行,加強(qiáng)了戒備。成歡還看到了幾位男子的身影,問起二女,這才知道如意宮經(jīng)常舉辦一些江湖大會、經(jīng)筵典禮之類的活動,每逢這些時日,是不限制男子上山的。

  跟著她們繞過了幾幢樓舍,穿過了演武場,終于看到那座巍然的大殿。

  殿前鋪了毯子,臺階盡頭丹犀之上,左右各置了一樽羊皮大鼓,每有客到,便有人擂鼓傳信,朗聲報(bào)上客人的門派姓名。

  成歡遠(yuǎn)遠(yuǎn)認(rèn)出了大殿門前的梅勝男,心想:“難怪兩位姐姐肯讓我來大殿,原來是梅姑娘主事?!?p>  雖只隔了數(shù)個時辰未見,卻也覺親切,笑著和梅勝男打了招呼,懷著幾分期許,進(jìn)了大殿。

  殿內(nèi)裝飾并不奢華,樸素中帶著大氣,幾十丈見方的場地里擺了桌案若干,數(shù)百位武林人形貌各異,或圍桌而坐,或三五成群而站,或孑然一身而立,中間圍出一塊兒空地來,遠(yuǎn)處正前方是主位,位子上坐了十幾人,成歡從中認(rèn)出了衡山靜玄子,其余并坐的,有僧有道,有男有女,一個個氣度不凡,一派高手風(fēng)范。

  而主位正中,玉如意身著廣袖霓裳,發(fā)綰盤螺,肌膚勝雪,眸似點(diǎn)漆,絕美的面容帶著幾分英氣,言談之間風(fēng)姿傲人,直讓人不敢逼視。

  成歡微微一笑,暗道:“玉姑娘在江湖群雄面前,似乎是很不一樣了呢……咦,旁邊那站著的姑娘,不是如蘭么……”

  這次結(jié)盟大會舉辦的倉促,與會的武林人士多來自附近三省的門派,原因是幾日前,循奇門的弟子在湖北境內(nèi)發(fā)現(xiàn)了蜃羽樓的老巢。

  蜃羽樓的位置向來是個迷,但這次消息確切,為防夜長夢多,眾門派得到消息后迅速趕來如意宮,明里對外宣稱是結(jié)盟,實(shí)則是一同定下討伐方案,制定行程路線,在此集結(jié)后,便會直奔目的地——蛇州。

  蛇州和流云城只有不到百里路程,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皆可一日抵達(dá)。

  諸般事宜很快定下,但所謂鳥無翅不飛,蛇無頭不行,事畢之后,眾人又決定推選出了一位伐魔盟主來,暫時號令群雄,發(fā)號施令。

  玉如意成了最合適的人選,她年紀(jì)雖輕,但勝在武功高出他人太多,兼之她統(tǒng)領(lǐng)如意宮幾年來,聲望漸隆,因此當(dāng)有人提議讓她暫攝此位時,幾乎沒有招來什么異議。

  玉如意素來行事果決,見到群情難卻,也不矯情,爽快地應(yīng)了下來。

  這時只聽她朗聲道:“適逢多事之秋,小妹雖然年幼懵懂,卻也知除魔衛(wèi)道須得當(dāng)仁不讓……”

  一乜眼,瞧見了剛進(jìn)殿門、小心翼翼四處探看的成歡,玉如意嘴角微微揚(yáng)起,但也只是這么一瞬,她面色復(fù)又變得冷然孤傲,接著對眾人說道:“既如此,小妹就暫且領(lǐng)下這盟主之職,只不過丑話也須先說在前頭……”

  她語鋒一轉(zhuǎn),正想要講些狠話來立威,以免屆時有人陽奉陰違不聽號令,忽然聽到一串怪笑,那笑聲雖然不高,卻是穿透力極強(qiáng)。

  玉如意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錦袍男子站了起來,他看上去二十多歲,身材頎長,面如傅粉,發(fā)如鴉羽,五官精致到無以復(fù)加,卻又似乎是太過完美,反而在眉宇間透出一種妖冶的味道來。

  男子對著玉如意擠了擠眼,笑道:“姑娘在上,不才有禮了?!?p>  遠(yuǎn)遠(yuǎn)行了一禮,接著道:“不才對這盟主之位是沒有異議的,只是……最近江湖傳言,姑娘功力大漲,已能與二魔三仙并駕齊驅(qū),不才從未見過二魔三仙,相信在坐的各位也大多如我一般,對這等絕世高手心向往之,卻始終緣慳一面。現(xiàn)如今姑娘既已能同這五位不世高人等而論之,倒不如當(dāng)場露上一手,讓我等開開眼,見識一下開啟檀海的人,到底功力到了何等境界。一來不枉我等來到這如意宮一趟,二來也可讓人更信服姑娘這盟主之位?!?p>  此話一出,底下一片嘈雜之聲,當(dāng)然有人也存了見識一下高手功力的想法,但更多的是心生不滿,怨他對主人家不敬。

  成歡心中疑慮叢生:“這人顯然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看他言語淡淡,態(tài)度傲慢不遜,顯然未把玉如意放在眼里,卻不是他此舉是何用意?”

  玉如意尚未發(fā)話,一旁的侍女如蘭搶過話頭,斥道:“你是神行宗的人?這般沒有規(guī)矩,你們宗主呢!”

  那男子嗤笑一聲:“神行宗?那是什么東西?沒聽過。”

  他身邊一位鏢師模樣的男子吃驚道:“兄弟你喝多了吧?你穿的是神行宗的袍子,腰上掛的是沈毅山的銘牌,身為神行宗大弟子,卻講出這種話有辱師門的話,未免也太無恥了吧。”

  “沈毅山”回頭看他,臉上帶著一絲邪魅,笑道:“莫管這些,我只想問你,想不想見識一下玉宮主的風(fēng)采?”

  他眉毛一挑,眼中閃過一道藍(lán)芒,那鏢師與他眼神撞上,忽然目中一空,呆呆地回了一句:“想?!?p>  接著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大聲地說道:“請玉宮主露上一手,讓我等一睹高手風(fēng)范?!?p>  “沈毅山”十分滿意,呵呵一笑,轉(zhuǎn)過頭去,目光掃過身后的幾人,笑問:“你們幾個呢?”

  那幾人與他對視,皆是片刻間眼神呆滯,機(jī)械般地一同起身,齊聲道:“請玉宮主一展風(fēng)采,讓我等見識一番?!?p>  成歡察覺出不對來,這男子顯然是用了類似于魅術(shù)之類的功法,瞬間便控制了旁人的心神,這些人一旦與他對視,便身不由己為他所用,這樣的功法,絕不是神行宗的人該有的?!?p>  主位的人皆已瞧出蹊蹺,有幾人忍納不住,站起身來,鐵甲門的薛掌門是個暴脾氣,直接斥道:“何方妖孽,為何要冒充神行宗的人,速速報(bào)上名來!”

  “沈毅山”聞言愈加興奮,只見他縱身一躍,落至場地中間空地之上,直視主位上的玉如意,笑道:“姑娘,你也瞧見了,大家盛意拳拳,一致邀請你出來露兩手呢!”

  手臂微屈,又做了個請的姿勢,“不才斗膽,愿意陪姑娘走上幾招,不知姑娘敢否賜教?”

  眾人終于明白他是來找茬的??吹街魑簧系难φ崎T表明了態(tài)度,口中便再沒了顧忌,紛紛站起身,大聲罵了起來。

  江湖中人少有斯文儒雅之輩,故而一旦沒了顧忌,罵聲就極其刺耳難聽。

  “沈毅山”聽著眾人層出不窮花樣翻新的辱罵,尤其是有人攻擊他長相過于娘們兒,兔爺云云的,終于忍不下了,猛地肚腹一鼓,口中爆發(fā)出一連串怪喝。

  那聲音極為詭誕,嗡嗡顫顫,如同來自于密閉的瓦釜之中。

  眾人原本正沉浸在辱罵的歡樂之中,忽然間聽到這古怪的聲音,紛紛感到胸中氣息不暢,咽喉也似被人勒住一般,霎時便發(fā)不出聲來。

  于是那嗡嗡聲趕走了眾人的詈罵聲,成了主導(dǎo),整個大殿籠罩著一種壓抑沉悶的氣氛。

  糟糕的是,沈毅山氣息極長,那怪喝聲經(jīng)久不衰,片刻之后,個別內(nèi)力不濟(jì)的人已開始面紅脖粗,搖搖欲墜。

  這時,忽聽一人高聲喝道: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聲如鐃鈸,正是主位之上,千葉禪師的獅吼神功。

  眾人好似遭遇當(dāng)頭棒喝,紛紛警醒,從難耐中解脫出來。

  “沈毅山”看到眾人被喚醒,也不著惱,淡然道:

  “獅吼功即便入了佛門一脈,也還是獅吼功,任你千般慈悲,萬般造化,還是無法消除其中的戾氣,這些戾氣與佛法宗義背道而馳,雖生于毫末,但天長日久修煉之下,總會積累成患,在外是風(fēng)疾火疴,在內(nèi)就是業(yè)障心魔……千葉,這佛門獅吼功你還是少用為妙?!?p>  這番話理論不同凡響,又似勸誡又似炫耀,男子將其漫不經(jīng)心地講了出來,顯然在武學(xué)上的見識極高。

  果然,千葉禪師露出震驚之色。他染上風(fēng)疾已有多年,而且兩年前武功便開始踟躕不前,夜里每每有夢魘發(fā)生,誠可謂內(nèi)憂外患。這般秘辛他從未對人言明,想不到今日會被人一語道破,不由得暗暗沉思起來。

  主位上的其他人也一同意識到了什么,一個個臉上變得鄭重。

  顯然這”沈毅山”絕非常人。

  “既如此,小妹便來領(lǐng)教一下!”伴著一聲嬌叱,玉如意飛身而起,落在場地中央。

  眾人齊聲叫好,成歡也跟著緊張起來。

  只見這位年輕宮主一雙美目如有凝霜,冷冷問道:“閣下到底是誰?”

  “沈毅山”哂然一笑:“不才葉三秋,讓姑娘見笑了。”

  玉如意聽他言語不夠爽快,眉峰微顰,又問:“閣下所為何來?”說完暗暗運(yùn)轉(zhuǎn)真氣,渾身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葉三秋只覺周遭驟然變冷,竟似有千百道逼迫之力一涌而來,知道她這是在釋放氣場,試圖讓自己敗陣臣服。

  暗暗一笑,真氣迅速輪轉(zhuǎn),同樣在身側(cè)生出一道氣場,沛然如峙,泱泱肅肅,將那無形之力抵了回去。

  玉如意感到了反擊,并察覺到葉三秋十分從容,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釋放出一片包裹身軀的無形守陣,心中暗贊之余,對此人的實(shí)力有了大致的認(rèn)知。

  “竟是與我一樣的境界!莫非他是二魔三仙中的一人?”

  好勝之心油然而生,玉如意吝神守重,默念《威儀心經(jīng)》,瞬間催發(fā)出更加強(qiáng)大的氣勢來,磅礴如海,再次迫了過去。

  葉三秋再次感到受到一陣無名壓力,知道這是玉如意正式向自己邀戰(zhàn),暗道一聲“來的好”,連忙持心秉意,暗誦自家心法與之抗衡。

  隨著那點(diǎn)滴字句在他腦海中持續(xù)飛轉(zhuǎn),霎那間男子周身氣勢便得到加強(qiáng)。

  只見他閉上雙目,衣袖無法自蕩,輕喝一聲“臨”,護(hù)身守陣立刻暴漲,轉(zhuǎn)眼氣勢就轉(zhuǎn)劣為優(yōu),反朝著玉如意壓了過去。

  他這守陣無形無影,就同玉如意發(fā)出的蕭然冷意一般,皆是高手運(yùn)轉(zhuǎn)心法而產(chǎn)生的威壓。

  威壓即是所謂的氣勢,氣場,屬于心神之力的范疇。

  見到高人望而生畏,攝于對方的氣質(zhì)舉止而感到敬服,這便是受到了最輕微的一種威壓。

  武學(xué)到達(dá)一定境界,如二魔三仙和玉如意這樣的高手,釋放出的威壓自非等閑,甚至非??膳隆?p>  若是刻意以威壓.迫人,那么,武功境界低上一籌的人就無法抵擋,輕者頭昏腦漲,憋悶難耐,重者心神受創(chuàng),頃刻大傷。

  此刻玉如意和葉三秋暗暗較勁,正是各自釋放威壓,分個伯仲高低。

  兩人雖未出手,僅僅是相向站立,周身卻早已暗濤洶涌。

  周圍的氣氛受到她們的影響,也變得劍拔弩張,而這兩份威壓在抗衡撞擊之下,輻射開來,使得整個大殿中的人都遭到受波及,一時間偌大的廳子之內(nèi)鴉雀無聲,處處無比壓抑。

  成歡自然也遭到了沖擊,而且他還瞧見一些其他的東西。

  他看到二人凝神比拼之下,身體附近生出了異樣。

  葉三秋頭上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道虛影,那是一位皓發(fā)蟠鬢的老者,騎牛而行,看上去仙風(fēng)道骨,風(fēng)神超脫。

  玉如意頭頂三尺處,則出現(xiàn)了一只隱隱淡淡的鳳凰,羽煥神采,步履生輝,那模樣寡淡無塵,一副孤高傲然。

  兩道虛影或玄奇或瑰麗,帶給他異常美妙的觀感。然而他卻是不知,整個大殿之中,能看到虛影的人只有三人,除了比斗的二人之外,就是他成歡了。

  他無法解釋這種現(xiàn)象,只是莫名覺得那鳳凰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到過。

  這邊成歡心有所感,而那邊,場地中央的二人依舊對峙正酣。

  “陣!”隨著葉三秋的一聲低吟,男子周遭威壓再次增強(qiáng)。他口中的念白乃是九字真言“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每當(dāng)念完一輪,念力便會壯大幾分。

  原本這真言需要在心中默念,俗稱秘祝。但葉三秋面對玉如意突如其來、氣吞湖海的威壓,已來不及細(xì)水長流、厚積薄發(fā),只能用這種快捷簡便的念白,將自身威壓迅速補(bǔ)強(qiáng)。

  經(jīng)過幾輪交鋒,這時的玉如意已漸感吃力,更讓她難耐的是,對方口中念出的真言,如同千斤重錘一般,一次次敲擊在自己心房之上,半晌下來,心神甚至已有了松動的跡象。

  “莫非要輸這一陣?”玉如意暗想道。

  但此念剛起,便遭道自己否定,“不行,眾目之下,這一陣倘若敗了,那么敗的就不是我自己,而是整個如意宮了。這人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如此看來,名姓也多半是假的,倘若江湖上就此傳開,玉如意連個無名之輩都對付不了,如意宮還有何顏面立足江湖!”

  她自小便是個爭強(qiáng)好勝的性子,對如意宮的名聲更是視如拱璧。眼見力將不逮,猛地一咬銀牙,生生將心念一分為二,一邊默念威儀心經(jīng),另一邊在腦中暗暗鋪好陣勢,竟是準(zhǔn)備強(qiáng)行加入另一種的秘術(shù)《快意訣》來。

  《快意訣》是一種劍走偏鋒的佐助心法,能在短時間內(nèi)將原有功法激發(fā)至最強(qiáng),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能量。

  此刻雖是威壓比斗,但《快意訣》亦有其用,若將其默讀出來,效用定是不凡。

  好處是有的,但壞處更是不可避免。這種心法屬于一蹴而就不計(jì)后果的偏門大招,威力雖大,但使用者必定會遭到不可逆轉(zhuǎn)的反噬后果。

  但如今玉如意處于下風(fēng),眼見不敵,根本顧不得這許多。

  正欲念讀,卻是忽然感到身前氣氛一變,壓力如同潮水消退一般,漸漸弱了下去。

  玉如意心中詫異,以為對方是手下留情,也適時地釋放了己方的威壓。

  于是兩人如同達(dá)成默契一般,雙雙迅速撤掉了那股牽衡之力。

  但當(dāng)她看到對方眼中的迷惑時,才意識到適才自己是與勝利失之交臂了。

  “原來他方才是到了強(qiáng)弩之末,好可惜我未能堅(jiān)持!”

  不過,患得患失絕不是她玉如意該有的情緒。只見她雙目一凜,戰(zhàn)意復(fù)又濃烈起來,心想著再比一場,這次要再來個真刀真槍,打個痛快。

  剛要開口,聽那男子說道:“多謝姑娘手下留情,不才……輸了?!?p>  男子慨嘆一聲,“姑娘好生了得,桃李年華之際,竟能開檀海,入先天,三秋由衷佩服。”

  “葉先生客氣了,適才是未見勝負(fù)?!狈讲攀雰?yōu)孰劣,二人心知肚明,玉如意客套一句,接著問道:“先生同樣開了檀海,卻為何小妹從未聽過先生的大名?”

  葉三秋道:“不才從未踏足過江湖,確是無名之輩,姑娘不必懷疑。”

  話語稍頓,男子面上表情一換,變得有些怒意:

  “但不才的師弟,卻早已在江湖上名聲大噪了呢!這些年他入世享樂,怠于修行,爭名逐利,早把家?guī)煹脑捦囊桓啥袅耍昵八€不知廉恥地混了個掌門的職位,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華山派吧……對了,上個月,我這不爭氣的師弟還和姑娘你交過手呢?!?p>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震驚,大殿之內(nèi)迅速一片嘈雜議論。

  “華山掌門岳長庚?”

  “應(yīng)該是吧,岳長庚做掌門剛好二十年啊?!?p>  “這葉三秋看上去根本不到三十歲,而岳長庚年過五旬,他竟是岳長庚的師兄?這人什么來路?”

  “來路不小!沒看出來么,方才玉宮主和那男的在暗暗比斗,結(jié)果是勝負(fù)未分!”

  “你這么一提醒,好像真是這樣,難怪剛才我?guī)缀醮贿^氣來了,原來是有高手在眼前對陣呢?!?p>  “這么說,這人豈不是和玉宮主一個武功境界?”

  “喂,你們都沒注意么,重點(diǎn)是最后一句。上個月和玉宮主交過手,也就是說……那個救走禹乘風(fēng)的蒙面人是華山掌門岳長庚?”

  “不會吧,岳長庚和禹乘風(fēng)狼狽為奸?”

  “天哪,華山和蜃羽樓勾結(jié)在一起啦!武林正派里出了奸細(xì)啦!”

  “別瞎嚷嚷,或許二人只是舊相識罷,事情有待證明,不要上綱上線到整個華山派?!?p>  …………

  眾人七嘴八舌,秉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八卦精神,熱熱鬧鬧的討論起來。

  而玉如意并未立刻回復(fù)葉三秋的話,只因她個人的思緒同樣在飛轉(zhuǎn)不休。

  在禹州,那黑衣人幾劍逼退自己,自己當(dāng)時就從劍意中猜到了他的身份,如今得到葉三秋的佐證,顯然那人是華山掌門岳長庚無疑了。

  這葉三秋顯然也開了檀海,再加上岳長庚,難道這江湖上除了二魔三仙,還有許多開啟檀海的高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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