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簡言覺得膝蓋還疼,昨晚上跪了三個小時。跪著差點睡著。簡邦國看著女兒跪了那么久,氣早就消了心里滿是心疼,但是作為一個嚴父的形象,他需要遵從自己的形象操守,不認錯怎么能讓簡言起來呢。
但是看著簡言跪了那么久也心疼得緊,就叫了老婆去勸簡言,讓簡言過來給他認個錯。
至于為什么沒心疼簡杰,因為簡邦國覺得男孩子皮糙肉厚,跪會兒也不打緊。(心疼弟弟0.01秒)
最后季有余侃了自己老公幾句,也眼巴巴的跑去勸女兒。就算她老公不說,她也打算去勸勸了。
最后簡言也是在熬不住了,就索性低了頭認錯。
洗漱好,簡言一如既往的上到天臺。大概是清明時節(jié)的緣故,天灰蒙蒙的未見著初升的太陽。山野間都升騰著霧氣,遠處被蒙上霧紗看不清晰。
簡言伸了伸懶腰,看著蒼茫天地,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悲涼。
面對著浩瀚的世界,我們微小得如一粒無足輕重的塵埃。
思忖著,簡言便呆呆的站在天臺上出了神。
“言言,醒了沒?吃早飯了!”季有余站在樓梯口高聲喚著。
?簡言聽到媽媽的聲音,收回神思。想著剛剛思慮的事,不禁覺得好笑。
“來了?!焙喲愿呗暬亓司?。
吃過早飯簡言一行人要去掃墓上墳。
去的目的地是一公里外爺爺?shù)睦霞液喖覟?,那是爺爺出生長大的地方。簡言一家是后來才搬到鎮(zhèn)子上的,往上數(shù)幾代簡言祖上是佃戶,后來慢慢的有了家底也成了一灣里的地主。
簡爸爸開著當初掘到第一桶金買的桑塔納,帶著一家四口回去掃墓。
因為奶奶身體不能勞累,便沒有跟著回去掃墓。奶奶不能去,爺爺便留在家里照顧奶奶。
距離目的地不遠的時候,簡邦國把車停到了一處路邊土壩子里,這時候還沒有便民路修到門口,需要他們步行一段路程。
“看那叫帽兒山,小時候我們幾個小伙伴經(jīng)常在上面挖坑放籮筐抓野兔?!焙啺顕钢懊娌贿h處的小山丘,笑著說。
“爸爸,去年你也說過了。”簡杰一臉認真的說著。
“不止去年,年年回來老爸都會說一遍?!焙喲杂行┫訔壍钠财沧臁2⒉恢罏槭裁疵看位貋頀吣?,她爸都要說以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那叫童年記憶,這里是有你們爸我童年記憶的地方懂不懂,是有紀念意義的。”見簡言這模樣,簡邦國不以為意,反而一臉感慨的說著。
“那你自己回憶就好了,說出來我們也不能感同身受。”簡言折了路邊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嘟囔的低聲說著。
“哎,你這細娃子。沒有你老爹我,還能有你們。”簡邦國無奈的睨了簡言一眼,以嗔笑的口吻訓著她。
“好了,快走路吧,這邊掃完墓,還要回外婆家。”季有余眉眼滿是溫柔,笑看著眼前拌嘴的兩父女。
走了約么十來分鐘的小路,簡言他們到了簡家灣口的山坳上,看到了一處村落,那便是還住在簡家灣的人們。
鞭炮聲也連綿不斷的回響在山間,傳入簡言一行人的耳中。
“走吧,我們?nèi)ブ窳纸o你太奶奶太爺爺掃墓?!焙啺顕鴵P了揚手中提的香燭紙。
從山坳小路一直走下去有一片小竹林,也是是簡家灣土葬群。里面有好幾十座墳墓。都是簡家灣曾經(jīng)居住的人,還有簡言的祖宗們。
那些都是逝世許多年的老人們的墓群,現(xiàn)在響應政府規(guī)定,多半都是火化最后葬在公墓里。而簡言家目前還沒有葬在公墓里的先人。
??
到了墳前,簡邦國將掃墓祭祖的東西準備好。便開始點香燒燭,不一會兒空氣中便彌漫著香燭紙燃燒后的味道。
簡言定定的站在一旁,看著父母在哪里忙活。關(guān)于太奶奶,簡言是有記憶的,因為她太奶奶去世的時候她已經(jīng)記事了。
她記憶里的太奶奶很溫柔慈祥,會跟她說很多的故事,說她生平的遭遇。
她是個不幸且幸運的女人,她的不幸是生在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她的幸運是被當做童養(yǎng)媳買回來,簡家卻待她如親女兒一般對待,從未苛待過她一分。
所以大約是記著這份好,在太爺爺去世時她不過才三十七歲,一人牽扯著六個孩子卻從未想過拋下孩子改嫁。
沒有太奶奶的堅持,便沒有簡家如今枝繁葉茂的景象。
“簡言你發(fā)什么呆呢,快來磕頭拜拜你太爺爺太奶奶,讓他們保佑你平平安安的?!焙啺顕鵁晔种械腻X紙,抬頭發(fā)現(xiàn)簡言站在一旁發(fā)呆。
“哦?!焙喲曰厣?,輕聲應了一句。
隨后與簡杰跪在一處,拜了拜眼前的兩座墳。
“一年回來一次,這墳上的草也是見風長,等會兒都搭把手清理一下枯草?!笨粗鴥勺鶋炆蠞M是枯草,簡邦國不由的嘆了口氣。
隨后簡邦國將祭拜的酒撒入燃燒的錢紙中,又與季有余將祭拜的果糖刀頭肉,收入來時季有余提的籃子中。
收好東西,簡邦國便與季有余動手開始清理墳上的枯草。
簡言看著墳上的枯草挑眉,這怎么清理啊,還不如一把火燒了得了。
想著,簡言身體也誠實的將墳前未燃盡的紅燭拿起來,將一處的枯草點燃?;鹕嗪芸毂懵狭藟烆^,燒得噼里啪啦的作響。
正在清理太奶奶墳上枯草的簡邦國和季有余,看著另一座墳起火。又看著女兒將剛點了火的紅燭插回土地,霎時間暴跳如雷。
“簡言,你做什么?。?!”簡邦國大聲向簡言吼到。
“清理枯草啊,拔起來多慢啊,這么燒又干凈又快?!焙喲钥粗矍盎馃M的地方,只留下黑色的草灰,干凈得不得了。得意的說著。
話音剛落,只見簡邦國拿起先前砍下用來插白幡剩下的細竹竿,走上前便抽在簡言腰間大罵到:“狗東西!讓你來上墳掃墓,不是讓你來燒墳的。你這是對先人不敬!”
簡言明顯被突如其來的一棒子被抽蒙了,心里只覺得委屈,本來用火燒就更快不是。又沒人告訴她不能火燒墳。便大聲的回答:“你又沒說不可以燒,憑什么就打我呀?!?p> 心里委屈又挨了打有點疼,說話便帶了哭腔,眼淚霎時間便漫在眼眶間,只要一眨眼便會掉下來一般。
“你還敢頂嘴,老子今天打了你又怎樣!”見簡言還頂嘴,簡邦國就覺得氣不順,看著眼前被燒盡的墳,怒火一浪又一浪的翻騰。
“邦國,回去再說,在外頭別人看了笑話。”季有余看著簡邦國怒火中燒,又看著女兒雙眼噙淚。心疼女兒也無可奈何,誰叫她女兒性子皮上天。只好先勸住自家老公,等一會兒他冷靜下來,什么話都好說。
“回去再收拾你?!?p> 簡邦國狠狠地剜了一眼簡言,將手中的竹竿重重的扔在一邊。跨步走到墳邊提起東西走出了竹林。
季有余見狀也提起竹籃,一邊攬著一個孩子跟上去。
簡言抹了把眼淚,撅起小嘴滿臉委屈。
上完墳一家人走回大馬路邊,一路上簡邦國與簡杰逗笑,硬是沒有理會簡言。
簡言見著一家人走在前頭,悶悶的跟在后面也沒說話??粗患胰似錁啡谌谒杏X自己插不進去。
心里不由的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多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