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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土殘光

第十五章 抉擇(下)

末土殘光 天瑞吶 3310 2019-10-03 20:07:16

  鑰匙拿到手,白墨冷眼看了中年男子幾下,便是朝里邊的房屋走去。

  在接近那幾輛車時,位于最內(nèi)部的那棟房屋內(nèi),一些奇怪的響聲傳來。

  白墨警惕起來,緊握住破塵,絲毫不敢放松。

  按之前聽到的,這里面肯定還有一個異變者,就是那中年男子的兒子,就是不知道有多強,艾米的姐姐貝茜是否就在里面呢?

  還有另外兩名男子,可能也已經(jīng)出了事。

  帶著疑惑,白墨向那棟房屋踏去,小鐵門外是一把鎖。

  對著手上的鑰匙串試了一圈,最終,白墨還是成功的將門給打開。

  不過他并未立刻開門,因為那奇怪的聲音離得非常近,說不定一開門就是一番驚嚇。

  猶豫片刻,白墨猛地一腳將門踹開,整個人同時向后退去,預(yù)防接下來可能的攻擊。

  然而,鐵門打開后,里面卻是漆黑的一片,什么東西也沒冒出來,而那聲音自然而然的更加清晰。

  慢慢貼近門邊,白墨試手摸到了邊上的開關(guān),

  “啪嗒…”

  可在燈一亮的那一剎那,白墨的瞳孔即刻微縮而起。

  眼前,地面上盡是血痕,一些殘渣碎肉散落在各個角落,顏色看上去仍十分新鮮。

  沿著血痕望去,指向內(nèi)部的某個房間。

  白墨的臉色陰沉下來,現(xiàn)在他可以肯定,那兩個男子已然不在人世了。

  循著血痕,白墨借著淡去的光線來到一處房門前,那聲音清晰的沒法再清晰:

  “媽媽…吼…媽媽……”

  似是一個小孩子一直在叫著媽媽,不過那聲音中參雜了許多人類不該有的東西。

  這扇門同樣被鎖著,白墨深吸一口氣,將鑰匙再次拿出,對著鎖一個個試著。

  屋內(nèi)的小孩聽到門口的動靜,開始興奮起來,那如同獸吼般的大叫響起,并同時嚷嚷著:“爸爸……吼…爸爸…給我?guī)Ш贸缘牧恕?p>  “咯吱…”

  一聲響罷,白墨將靠著墻側(cè),用破塵將門推開。

  可里面的景象再度令白墨震撼:

  白熾燈依然開著,映照著滿地的鮮血碎肉。

  在墻邊是一個鐵籠子,里面正關(guān)著一個看上去約莫十歲左右的男童,雙眼發(fā)黑,手臂裂開一道道紋,冒著絲絲黑氣,一些傷口處留出些藍色液體。

  此刻男童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白墨,并不帶任何敵意,只是那嘴角不斷留出些口水。

  在男童的面前是兩個大鐵盆,里面全是些被剁成一塊塊的碎肉,仔細一看,還有幾對人類的手與腳。

  濃厚的血腥味引得白墨直想吐,他現(xiàn)在徹底明白了之前那幾人話中之意。

  這兩名不幸的男子,都被用來喂養(yǎng)這個已經(jīng)異變的男童了,而這名男童正是中年男子口中的“小迪”。

  想到這里,白墨忽然反應(yīng)過來,貝茜呢?!

  沒再猶豫,白墨迅速沖進屋內(nèi),這才發(fā)現(xiàn),在靠內(nèi)的一角還有著一張床。

  此時上面正平躺著一位金色長發(fā)的女子,面容與那艾米有些相似,同樣極為漂亮。

  白墨來到其身邊,她并未有任何反應(yīng),尚還均勻的呼吸倒是說明她還活著,大概是昏迷過去了。

  那兩名男子不幸成了飼料,這貝茜卻是完好無損,聯(lián)想起剛才男童不停地喊“媽媽……”,白墨恍然。

  既然貝茜還活著,就得趕緊離開這里,正待白墨欲抱起她時,面前一扇半開的門引起了白墨的注意。

  里面的燈同樣開著,走進去,一大包裹呈現(xiàn)出來,里面盡是些零食飲料之類的,旁邊的桌上還有醫(yī)療箱等。

  這些應(yīng)該就是杰郎克等人的物資。

  將東西一通收拾,白墨將包用繩子綁在后背上,一個筆記本卻是從某處被碰掉下來。

  本來白墨不打算理會,可其中居然掉出了兩枚戒指,這東西白墨從前在別人身上見過,唯有中層帶及以上的居民才能擁有。

  這下白墨有些驚疑,將筆記本打開,隨便翻了幾頁,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都是日記:

  “2649年12月19日。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該死的王級畜牲,琳達走了,只剩下我和小迪…可小迪想他媽媽?!?p>  “2650年1月21日。

  我遇到了一幫同區(qū)的幸存者,他們?nèi)腥际欠蚱?,有一對年長的還是醫(yī)生。

  他們有物資,而我有庇護所,且實力比他們強,我們決定一起生存……”

  “2650年6月9日。

  該死的……該死…小迪被一只喪尸抓傷了……可他竟然沒有完全變異,他變成了異變者,我該怎么辦。

  我感到焦慮……”

  “2650年11月14日。

  那對該死的醫(yī)生夫婦說我得了精神病。

  去他媽的精神病,我把他們給殺了,剛好拿去喂小迪…”

  “2651年9月26日。

  這一年真難熬,東西都搜遍了,小迪快不行了,我打算重返歌爾區(qū),說不定就能碰到女人,小迪就有媽媽了。

  你的父親普羅斯。”

  ……

  粗略看了幾頁,直至當(dāng)前的最后一張,白墨弄清了一切。

  那名中年男子名叫普羅斯,正是此前那座廢棄三線區(qū)的幸存者,而那座三線區(qū)名叫“歌爾區(qū)”,不過地圖上沒有標(biāo)注而已。

  值得注意的是,從日記中來看,歌爾區(qū)好像同樣遭遇了王級變異怪物的攻擊,這一點與一年前的智蘭區(qū)完全一樣。

  白墨暫時未多加思考,但這確實有些巧。

  這些時間里,普羅斯估計沒少像現(xiàn)在這般,拿人來喂食自己的兒子。

  也正是在他重返歌爾區(qū)后,恰好遇到了杰郎克一行人,便又有了眼前貝茜成為“媽媽”的這一幕。

  想來想去,白墨暗自長嘆一聲,

  “異變者……如果不是他們那嗜血的性子,應(yīng)該還是能好好相處的吧…”

  眼前的小迪是白墨見到的第一個異變者,當(dāng)然,白墨自己是比較特別的存在,只能算半個異變者。

  將戒指收起,夾進筆記本,放回了桌面上。

  白墨不再拖沓,趕忙來到貝茜身邊,欲將之抱起。

  可正要下手時,對方的眼睛猛然掙開,

  “??!……你…你是誰??。‰x我遠點兒?。 ?p>  “媽媽…媽媽……”

  白墨被嚇了一跳,雙手抬起,向后退出幾步,一邊,小迪也跟著喊道。

  回神看見地面上的慘況,以及那鐵盆里的碎肉,貝茜臉色發(fā)白,失聲嚎叫起來,

  “他們!……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嗚……嗚嗚…”

  白墨沒有縱容她這樣下去,該說清楚的遲早得說清,

  “貝茜,你冷靜下來,行嗎??

  你是艾米的姐姐,和杰郎克他們一起的對么??

  現(xiàn)在我得救你出去,他們的事我很抱歉,等到離開這里后再說好嗎?”

  聞言,貝茜漸漸平靜下來,通紅的雙眼望著白墨。

  少年那充滿堅毅的眼神令她激動起來,一下子撲到白墨身上,緊緊抱著,

  “你一定要帶我出去啊……一定要……”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白墨有些措手不及,雙耳發(fā)紅發(fā)燙,但他知道,貝茜只是情緒還處于冷靜中。

  雙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拍了拍貝茜的后背,白墨低聲顫道,

  “當(dāng)然,我馬上就帶你離開…馬上?!?p>  隨后,兩人都是撒開手,白墨卻并未立刻離開,而是走向小迪。

  男童那雖已異變,仍流露出渴望的眼神刺激著白墨的心,縱然如此,白墨還是做了一個選擇,

  “抱歉了,你這樣活著,應(yīng)該也很痛苦吧……”

  “嗵?!?p>  一聲長刀入肉之響,男童的身影倒了下去。

  貝茜在一邊看著,捂著嘴,沒有吱聲。

  隨后,在白墨對那男童的尸體看了最后幾眼,兩人一同開門向外去。

  外面,普羅斯仍在地面上趴著,白墨瞥了幾眼,便領(lǐng)頭走開,貝茜在身后緊跟著。

  誰知,就在貝茜剛經(jīng)過時,普羅斯竟突然躍起身子,纏住貝茜的脖子,

  “琳達?!

  你跑什么??兒子去了那個世界,我們也去吧?!”

  白墨一驚,沒想到對方能這么快醒來,轉(zhuǎn)身用刀指著,神色極為嚴峻,

  “把她給我放開??!”

  “你是誰??我和琳達的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看得出來,普羅斯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正常的神志,貝茜咳起嗽來。

  白墨眼神一轉(zhuǎn),似是想到什么,大吼一聲,

  “小迪?!你怎么在這兒??”

  “???小迪……”

  不出白墨所料,此話一出,普羅斯立馬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朝白墨所看的方向瞥去。

  趁此間隙,白墨疾沖上去,大力將普羅斯踹開,拉住貝茜。

  這下,普羅斯如同瘋狗般,想也不帶想的沖白墨撲來,連法氣都沒用。

  面對已經(jīng)失去神志的人,白墨更加下不了狠心,他此時此刻只覺得同情,為普羅斯感到可憐。

  “你得跟我一塊死,一塊死??!”

  普羅斯大喊大叫著,白墨以雙手緊鎖其身形,眼前的普羅斯早已不再是活生生的人類,看上去更像是沒有了靈魂的肉體。

  就這樣,白墨一直對視著普羅斯的雙目,眼淚竟不禁滑落出。

  若不是這個該死的末世,這些人又怎會是眼前的樣子?

  若不是這個該死的末世,自己與父親又怎會永別?

  若不是這個該死的末世,踏上重返華夏的路程,又怎會搭上師父的性命?也許兩人都不一定會認識。

  此時,白墨那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思緒被勾起,到底是什么把世界變成了這個模樣??

  一番內(nèi)心的掙扎罷后,白墨緊咬起牙關(guān),

  “嗵…”

  只聽一聲悶響,破塵那細長的刀身以最快的速度扎進了普羅斯的心臟,而后,便不再有任何吶喊。

  白墨低著頭,眼淚不斷滑落,使勁咬著牙。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沾上他人的鮮血。

  “走?!?p>  低嘆一聲,白墨快步向大門跑去,貝茜自始自終沒有吭聲,但少年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里。

  在兩人來到門外后,零零散散的喪尸投來渴望的目光,開始圍上來。

  白墨對著圍墻內(nèi)留下最后一眼,將門又重新關(guān)上,并將破塵的刀鞘拿掉,插在了兩道門環(huán)之間,將其抵住。

  隨后,在白墨的保護下,兩人一同向之間停車的方位趕去。

  從今往后,利刃再無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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