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凝之又變得百無聊賴了,陪她的人變成了穩(wěn)婆,自從見識過常凝之的本領(lǐng)之后,穩(wěn)婆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帶著敬畏和虔誠,只是這種態(tài)度沒兩天就又變了,因為這個小仙子太能折騰了,直接顛覆了她對世外高人的認知~
玄機長老偶爾會來她們所在的天女峰,因為傳功長老要經(jīng)常為至清運功,整個劍門也就只有傳功長老才能行此責任,玄機長老則回劍閣翻閱典籍尋找破解之法。
兩人很默契,沒有讓第三人知道此中隱患和兇險,如果被掌教知道了這般情況,以赤如烈的性格,很有可能會一勞永逸消除隱患。
天女峰上本就冷清,至清下住這里之后被改為天女峰,一來她不喜吵鬧,二者也有避嫌的原因,畢竟自己曾修煉魔族功法,萬一有異況也能遮掩,峰上就連照顧起居打雜做飯的弟子都沒留,穩(wěn)婆暫時負責起了幾人的日常起居,就這樣過了十多天還算安穩(wěn),雖然幾次有驚無險,總算平安無事過來了。
玄機長老正給至清把脈,心中盤算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十四個月了,正常來說十月懷胎就是足月出生,就算天命不凡,十四個月也足夠長了,如果沒有這股魔性在至清體內(nèi),倒也不管他在母胎多久,只是眼下魔性難消,且發(fā)作的間隔越來越短,剛開始一天也就一次,現(xiàn)在一天能有五次至多,再持續(xù)下去,過不幾天就將不受控制。
“師叔,我感覺孩子快要出生了!”至清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煎熬也是虛弱了很多,每天都緊繃著神經(jīng),饒她是窺虛境修為也經(jīng)不住這樣消耗。
“快請穩(wěn)婆~”
玄機長老見狀緊急,閃身而出,和傳功長老兩人神識外放尋找到了在兩里外和常凝之一起逗仙鶴的穩(wěn)婆。
穩(wěn)婆正享受著如仙人一樣的生活狀態(tài)呢,一眨眼功夫,只覺得身體一輕就回到了夫人的筑心居。
“夫人臨產(chǎn),有什么需要只管開口,我們準備~”
沒聽到話音落下,穩(wěn)婆就被一股力量托著送到了至清床前。
“仙長,多準備熱水、棉布,讓小仙子進來給我搭下手,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玄機長老二話不說閃身不見去拿棉布,燒熱水的事情就交給了傳功長老,傳功長老作為衡山上劍門輩分最高,也是年齡最長的幾個人,幾十年沒有親自動手生火燒水做飯了,在柴房里將自己弄了個灰頭土臉,還被煙熏的眼淚直流咳嗽不止,玄機長老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濃煙滾滾里沖出來的白色道袍都被熏黑,臉像畫貓一樣的傳功長老。
“你這是要~”突然想明白的玄機忍不住樂了:“我們認識六十多年,我都不記得你會生火做飯,什么時候?qū)W的?”
玄機扇起寬大的袖子,一陣風吹過,帶走了柴房里滾滾白煙,彈指送了一個火苗進爐灶,小小的一顆火苗就引燃了灶膛里的木柴。
“水~布~”
穩(wěn)婆一聲吆喝,把在劍門尊貴的兩個長老催的心中緊張起來,送了一把掌風,灶膛里火焰熊熊燃燒,也就幾個呼吸之間,水就沸騰了,兩個七老八十的長者像雜役一樣生疏又忙碌的把熱水盛到水桶里連同棉布一起送到門前,由常凝之接過帶了進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內(nèi)始終沒有傳出嬰兒啼哭的聲音,兩個長老也沒閑著,玄機長老從懷中掏出一個烏黑發(fā)亮墨玉材質(zhì)一樣的龜殼,往里面丟了幾顆銅錢,就卜起卦來。
龜殼一掌就能握住,別以為龜殼是墨玉雕刻的就珍貴了,它遠比墨玉寶貝多了,這是一只已經(jīng)滅絕了千年的山甲龜,山甲龜龜甲細膩,壽命最長可有百年,卻始終只有掌握之大,玄機手中這個,是劍門歷代相傳了千年的卜卦算籌,一千多年被人拿在手里潤摸,就算是塊大青石,也能潤成質(zhì)地細膩的青玉出來。
傳功長老看他拿出輕易不用的龜甲,也湊了上來。
“怎么樣,什么卦象?”
“空卦~”
玄機剛卜了一卦,竟然是空象,隨即又搖起了龜甲,當卦象呈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兩人眼睛瞪圓了。
空象~
再來,還是!
接連三卦都是如此~
“這龜甲是不是……壞了!”
傳功長老小心冀冀的說了一句,引得玄機一頓翻白眼。
“你壞了他都不會壞~”
“要不~再試一次?”
傳功長老知道玄機長老輕易不用龜甲,而且最多只能卜三卦,多了就有違天機,會損傷神元折壽。
“罷了,天機雖然不示,已然告訴我們答案了。我還想比你多活幾年呢~”玄機長老故作高深,雙手攏在寬大的袍袖里。
“師弟,緊張不?”
“緊張,當年對陣魔族四大魔主都沒這么緊張過~”
“是啊,那是憑實力說話,只要殺了他們就行,現(xiàn)在是等待一個新生命的降生,而這個等待還是賭的心態(tài),賭中了,就是玄門大興,反之~”
“哇……哇……”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玄機、傳功兩人同時露出放松的笑意,沒有魔族的氣息,證明孩子沒有被魔性侵擾。
玄機掐指算算時辰,心中更喜。
“一年之中火日正盛,時辰正當午時最旺,火性火命,正應(yīng)我劍門祖師火神一脈,哈哈哈~玄門當興,劍門當盛,哈哈~”
“趕快通報門主,這等大事,身為父親,不論任何情況都應(yīng)該通知他~”
穩(wěn)婆將嬰兒洗干凈,收拾好一切,把嬰兒放在至清旁邊感受母親的氣息,出來通報喜訊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外竟然沒人,不禁嘮叨著:“孩子生下來怎么沒人問了,哎,這人吶~”
只聽一陣破空聲傳來,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紫色道袍的仙人,須髯飄飄真神仙也。
緊接著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幾乎同樣的出場方式,出現(xiàn)在穩(wěn)婆面前,來的幾人正是劍門門主荊紫軒,掌教赤如烈,執(zhí)刑長老,傳功長老,玄機長老五人,劍門五位地位最高,乃至整個玄門地位也是頂尖存在的五人出現(xiàn)在一個凡人面前,也足夠她炫耀一輩子的了。
荊紫軒閉關(guān)剛把境界恢復(fù)穩(wěn)定在大宗師初期,就被傳功長老強行開啟關(guān)禁告知夫人已經(jīng)平安生產(chǎn),當他激動的詢問是男是女時,傳功長老回復(fù)了一句沒來及詢問,只顧著報喜了~
荊紫軒也是被震愕到了,兩個加起來一百七十多歲的人能亂了方寸,可見兩位長老的心情如何。
荊紫軒向還在失神中的穩(wěn)婆施禮道謝,也不管穩(wěn)婆反應(yīng)如何推門進屋,其余幾人則要避嫌就在外止步了。剛回過神來的穩(wěn)婆忙跟著進屋照看。
“師傅,您出關(guān)啦~”
常凝之看到幾月不見的師尊頓時興奮的輕喊起來,荊紫軒示意她輕點生意,又指指尚在沉睡的至清和嬰兒。
常凝之親昵的挽著荊紫軒拉到嬰兒前,輕聲道:“師傅,師傅,你快看,弟弟竟然是紅色的~”
“那是孩子剛出生,皮膚嫩,看著都是紅色,過幾天就好了。”穩(wěn)婆忙解釋。
“不過這孩子確實比其他孩子看著要紅一些?!?p> 穩(wěn)婆也沒當回事,囑咐道:“你們先照看著,我去給夫人煮點兒吃的補氣血。”
穩(wěn)婆出去后,荊紫軒小心翼翼的抱起襁褓里的孩子,常凝之則扒著他胳膊瞅著孩子,天倫之樂就是荊紫軒此時最大的感觸。
“師傅,弟弟叫什么?”
“哦~竟然忘了給取名字了,等你師娘醒來讓你師娘取吧,畢竟師娘是最辛苦的!”
荊紫軒輕輕拍著孩子,母性和父性是與生俱來的,面對新生,很自然的都會基礎(chǔ)操作,并不需要人教,雖然笨手笨腳,荊紫軒還是舍不得將孩子放下。
“錚~”
清明劍突然現(xiàn)身懸在常凝之身前,突如其來的異狀也令荊紫軒錯不及防。
“徒兒,你與清明劍人劍合一了?”
“師傅,什么是人劍合一?”
荊紫軒想了一下,怎么樣才能說的直白些呢。
“清明劍出現(xiàn)之前在哪里,我怎么沒留意?!?p> “哦~在我心里啊,哥哥一直在我心里,我想他的時候他就出來,平時就在我心里,這樣就不用一直拿著,太不方便,還累。”
聽著常凝之隨口而出的話,仿佛很簡單,荊紫軒卻震驚了。
劍仙!
“可是我沒有叫他呀,怎么出來了呢?”
常凝之伸手把劍握在手中,卻見清明劍輕輕掙脫了,依舊懸停著,并且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鋒鳴,聲音很輕,卻很明顯。
荊紫軒順著劍刃方向看去。
至清,竟然是指向的是床上的至清。
荊紫軒俯身查看至清的情況,剛進來的時候他就用神識檢查過至清,只是在昏睡,并無大礙,此時至清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黑氣,而且周身都有,在透過被褥飄散。
荊紫軒將嬰兒往常凝之懷里一放,輕輕一推,將常凝之連同嬰兒一起推出房間。
“看好孩子,在房屋周圍設(shè)下禁陣~”
荊紫軒聲音傳出,屋外的幾人隨即聯(lián)手布下了禁陣,護著常凝之和孩子退至三丈之外。
荊紫軒施起九字真言中者手印,將至清扶起坐小周天狀,手印變化成皆,帶著尚在昏迷中的至清控制身體運行大周天,這也是他閉關(guān)這么久,剛參照玄門真言參悟出的九字真言訣,也是因為修為受損的緣故,不能恢復(fù)巔峰狀態(tài),荊紫軒想的彌補之法。
九字真言出自先賢《抱樸子》一文,為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九字。
再施以真言手印,每一字真言對應(yīng)一種手印,總計九九八十一種手印,其中無窮奧妙還需慢慢發(fā)現(xiàn)。
荊紫軒將常凝之和孩子送出,是怕魔性驚擾嬰兒,清明劍則會自主攻擊染發(fā)魔性的至清,為了母子兩人安全,只能這樣,設(shè)禁陣其實是為了阻止屋外的掌教長老進入,擔心他們發(fā)現(xiàn)至清的真實身份,他不知道玄機和傳功兩位長老認為魔性是夢貘遺留,不會懷疑到玄門傳人至清曾經(jīng)會是魔族中人,所以才有了這個小題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