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密林深處
天亮了,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征途。
就算生活有再多的苦難,你還是要前進。
越往深處,樹木就越高,越茂密,幾乎不會有光線透進來,到處都是朦朧的迷霧,將整個雨林籠罩起來。
一行人點上了火把,摸索著前行,誰也不清楚那昏暗的角落會隱藏著什么樣的東西。
方天成經(jīng)過昨天同藍彩纈的聊天,大概了解了苗寨和納魯族的位置,也清楚的知道了雨林周邊的情況。
雨林的背后,就是苗寨。苗寨再往西是大光國,大光國與大明的疆域也被雨林劃分開來。而納魯族位于大光國的西側(cè)。
也就是說,無論從哪里往苗寨去,都要穿過那片雨林,而藍彩纈就是從那一側(cè)的雨林過來的。
得知這個消息的方天成還是有些泄氣,畢竟,來雨林兩天,可以要他們命的事就發(fā)生了好幾件。
但是既然來了,就不再有回頭的機會。
藍彩纈也是第一次到雨林,面對著大象都有辦法的她此時卻因無力而惶恐。
畢竟黑暗中的東西,最可怕。
還好方天成一直在她身旁,她才安下心來。
在納魯族,女子的地位比男人高,但是藍彩纈從不看輕男人。族里的力氣活都是男人干的,在她看來他們應(yīng)該得到尊重。她常常會俯下身子,為那些汗流浹背的男人搽汗,絲毫不會在意自己的地位,她就像是一道光芒,照亮了每個納魯族男人的心。
但是她還是第一次如此依賴一個男人。
畢竟無論你的地位如何,女性還是相對的處于弱勢的一方,她們也會渴望著一個寬闊的肩膀。
越往深處,環(huán)境就越暗。樹木們?yōu)榱藸帗岅柟夂宛B(yǎng)分,發(fā)狂一樣施展著自己的枝葉。導(dǎo)致樹木越來越高,枝葉越來越密,它們勾結(jié)在一切,竟將下面的世界變成了黑夜。由于常年不見陽光,地上沒有草和較矮的灌木,有的只有掉落的樹葉和不需要陽光的青苔。
樹葉密密麻麻鋪了一地,和泥土混在一起,編織成柔軟的地毯,而由于雨林的炎熱潮濕,他們又會腐爛變成養(yǎng)分回哺著樹木,形成了獨特的循環(huán)。但由于這種腐爛,整個林子都彌漫著一股怪異的土腥味,讓人頭昏目眩。
腳下的地面柔軟而潮濕,踩上去總會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加之雨林獨特的薄霧,人好像處在云端之上,稍不留神便會跌落。
不安和緊張圍繞著每個人的心頭,誰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么。
遠處傳來一陣陣不知名動物的叫聲,有時又會有小動物快速的從樹枝間爬過。給這片死寂的叢林稍稍增加了一點生機。
“越往深處,就會越暗,小心腳下,看清周圍,都別走散了?!眲⒉挥迮e起火把,火光將他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徐云野環(huán)顧四周,“小心點,我總覺得這里不對。”
“怎么了,徐兄”,方天成不禁慌起來。
“我總覺得周圍有東西在跟著我們?!保煸埔暗氖致频降渡?,“自打我們進入這里,我就發(fā)現(xiàn)了?!?p> 藍彩纈不禁往方天成那里靠了靠。
“想也沒用,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從這里出去,至少在光線下,藏不住東西?!眲⒉挥宕笫忠粨],“走吧,我們沒時間停留。”
突然,一道怪風(fēng)襲來,劉不渝手中的火把突然滅掉了。
藍彩纈幾乎要喊出來,方天成輕撫著她的肩,“別怕,也許是風(fēng)吧?!?p>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密林中風(fēng)是透不進來的。
徐云野也感到了異常,他把雷文的火把拿過來,仔細(xì)看著那個已經(jīng)熄滅的火把。
正常來說,被風(fēng)吹熄的火把還會殘留著燒焦的炭痕,但是這個火把的前端卻是被平整的切開,斷面十分平滑。
他頓時感覺不妙。突然他發(fā)現(xiàn)火把的附近有一把奇怪的像刀的細(xì)小的鐵片。
他馬上明白過來,有敵人來了。
“有人,小心周圍?!彼脑捯暨€未傳出,又是“嗖嗖”的幾道勁風(fēng),將其他人的火把統(tǒng)統(tǒng)熄滅。
世界,瞬間進入了黑夜。
來不及眾人多想,又是幾道勁風(fēng)襲來,這一次瞄準(zhǔn)的是人。
這些暗器本不是十分高明,以徐云野,方天成的武功本可以輕松避開。
但現(xiàn)在,他們根本看不見。
電光石火之間,已有不知多少暗器瞄準(zhǔn)了他們。
徐云野雖然看不見,但此時已沒有別的辦法。
他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刀。
只要他的刀還在他的腰間,他就永遠不會慌。
暗器已到,刀已出鞘。
徐云野憑著風(fēng)聲判斷暗器來的方向,把它們一一打落。
那一刻,方天成的腦子一片空白
只有那“叮叮”的金屬相撞之聲,和身邊人急促的喘息才能讓他感受到真實。
“大家先散開,不知道周圍到底有多少敵人。”劉不渝喊道,他快速的跑到一旁,雷文,雷武兄弟就跟著他們師父向左去了。
確實,敵暗我明,待在原地的確不是好方法。
只有分散開來,才能讓敵人露出破綻。
方天成輕輕拍了身邊的藍彩纈,牽著她的手慢慢向右撤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繼續(xù)待在這里,只會給徐云野增添負(fù)擔(dān)。
手里溫暖的觸感讓方天成心潮起伏,他們慢慢地向右邊的林子中鉆去。
隨著人慢慢的撤去,暗器的進攻也停止了。
緊接著就是穿行于各個樹枝之間的聲音。
那些潛藏著的敵人分別去追了。
徐云野心中一緊,他們在這樣的黑暗中還能看得清?
但來不及阻止,已經(jīng)又有一陣暗器的攻擊襲來。
他墊步擰腰,直接翻了個跟頭躲開襲擊,可是他走到哪,暗器就跟到哪。
好像徐云野的一舉一動,他們都能看見。
徐云野咬緊了牙,這確實是極其棘手的敵人,他現(xiàn)在必須先解決掉這些留在這的人,才能去支援其他同伴。
可是,在黑暗中,如何確定敵人的方向?
這確實是個問題。
徐云野只好順著暗器來的方向追趕,可是敵人卻來回變換方位,在林中不停的穿梭,黑暗之中竟像是有千軍萬馬隱藏其間。
又是一陣暗器襲來,徐云野只能被動地躲避。
雖然他從不喜歡躲藏,可是現(xiàn)在他無能為力,即使他的刀再快,也無法攻擊那些暗處的敵人。
因為他根本看不見。
徐云野試著靜下心神,努力的判斷聲音的方向,可是敵人根本不給他機會,每一次當(dāng)他試著找出隱藏起來的殺手,他們就發(fā)起進攻。
這么拖下去,遲早會被拖死,徐云野身上已經(jīng)被暗器劃傷了,鮮血正從傷口滴落。
但是他連擦一下的時間都沒有,敵人的進攻一波接著一波。
雖說這暗器并不十分高明,可是徐云野沒法看見。
躲避暗器并不輕松,往往需要觀察敵人的手法來判斷,甚至連他們神態(tài)的異常與眼光的角度都要考慮在內(nèi)。但現(xiàn)在的徐云野根本沒法做到。
他的行動已經(jīng)遲緩下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暗器上喂了麻藥。
這麻藥發(fā)效異??焖伲煸埔耙呀?jīng)有些神情恍惚,他登時跪倒下來,用刀強撐這自己不倒下去,但眼皮已經(jīng)合上。
但奇怪的是,這藥并非讓他昏迷,而是讓他產(chǎn)生了幻覺。
他雖然已經(jīng)受了傷,但是他沒有絲毫的痛苦,反而好像處于仙境一般快活。
他仿佛看見自己正身處白蓮教的總部,大哥和兄弟們正圍坐一圈,把酒言歡。
張翼飛拿了一杯酒走了過來,“六哥,快坐下,都在等你呢?!?p> 他接過酒杯,走到座位上。
岳虎陽微笑著拍著他的肩膀,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要倒下嗎,倒下了就能和兄弟們作伴了。
不能,他還有未盡的事情。
他猛然睜開眼,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覺。
過去的一切都不會回來,只有當(dāng)下才是最現(xiàn)實的。
他感受到了,身邊正有一個人慢慢靠近他,正露出無窮的殺氣。
他抬手一刀,那人慘叫一聲,頓時身亡。
這是殺手們沒有想到的,中了那特制的藥,還能站起來。
他們不知道,人類意志的強大。
徐云野的意志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他的肉體。
殺手頓時亂了起來,但是他們畢竟訓(xùn)練有素,一邊說著些聽不懂的話,一邊發(fā)起了又一輪進攻,暗器向驟雨一樣襲來。
雖然徐云野熬過了剛才的一波,但是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他還是會死。
但是,他卻絕不會認(rèn)輸。
他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自己,也可以戰(zhàn)勝那些暗處的殺手。
突然,徐云野的臉上有了一道濕潤的感覺,他以為是自己的血。
但是這種觸覺卻一次次的增加,連他的身體也感受到了。
下雨了。
雨林,本就是多雨的,也正是多雨的氣候造就了雨林獨特的環(huán)境,他本沒有在意,畢竟現(xiàn)在他根本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
但是,伴隨著大雨,一道閃電下來,強烈的閃光頓時照亮了世界。
徐云野在那一瞬間,看見了一切,他看見了那些藏起來的殺手。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對于徐云野已經(jīng)足夠。
因為他是天下第一快刀。
刀,已經(jīng)出鞘!
滾滾的雷聲襲來,卻掩蓋不住殺手的慘叫。
他們本以為自己陷入了絕對的優(yōu)勢,每個人都露出了邪惡的笑。
但現(xiàn)在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伴隨著一道道閃電,徐云野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樣穿梭,他們什么都沒有看見,鮮血就已經(jīng)噴濺出來。
現(xiàn)在的雨林對于那些殺手來說就好像一個地獄,只要是閃光一動,那把銀色的刀就會出動,鮮血就會伴隨著慘叫和滾滾的雷聲出現(xiàn)。
閃電,鮮血,刀光,慘叫,雷聲。
一幅絕美的畫卷。
閃電一閃而過,徐云野的臉被照了出來。
那張被雨水打濕的臉,在電光的照射下變得慘白。
在那些殺手看來,他就是死神!
他們臨死前會想些什么,也許會怪罪天時吧。
為什么突然會下雨呢。
他們不會懂,如果換做他們連等到下雨的機會都不會有。
只要一個人還沒有放棄,那么上天都會幫助他。
因為人的意志可以戰(zhàn)勝一切,甚至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