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端,禺強一身白衣腳踏風浪,手中長槍直指人身魚尾的震蒙。
震蒙長袍凌亂,俊美的臉上狼狽地掛著血痕。
“殺我可以,”震蒙擦了擦嘴角,“放過我水晶宮里的子民?!?p> 禺強皺著眉頭,并不回答。
震蒙冷嗤一聲:“才剛剛當上神州之主便開始趕盡殺絕嗎?”
禺強垂眸,看著狼狽地倒在水泊中的震蒙:“黃帝幾番與你示好,你偏偏視而不見,你本可與黃帝共主神州,是你自己選擇了死路。”
“哈哈哈哈哈,”震蒙笑的咳血,“共主神州?你信嗎?”
禺強唇峰緊閉。
“別廢話了,”他長槍挑起,劃開一朵劍花,“我還要要事在身呢。”
震蒙一咬牙,迎頭而上。
黎明剛剛破曉,天色還是霧蒙蒙的不清白,女魃起來抻了抻骨頭架子,懶洋洋地舉目四顧。
洞內(nèi)清冷,女魃斜眼一瞥池中不知疲倦的錦鯉,猶豫著要不要抓一對夫妻烤來填口腹之欲。
算了。
女魃無聊地閑步而出,欣賞這滿山欣欣向榮的景致。
草木清芬,獸鳥啼鳴。自然萬物欣諧同榮,天地僻靜,靈臺澄澈。
女魃心態(tài)平緩,暗想這或許真是個養(yǎng)傷的好地方。
天女耳目通靈,山林邊緣,在這自然之聲中,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不和諧的響起。
誰?
女魃皺眉,悄悄聚集起為數(shù)不多的天炎之力。
她腳下生風,直往那邊探去。
山林邊地,江北村早早起來的村民提著籮筐腰挎鐮刀,劈柴的劈柴,尋找野味的尋找野味。
靠山吃山,收成好的日子他們進山來摘山果尋珍饈,收成不好的日子,他們便全得靠這片山來養(yǎng)活自己。
從天白破曉一直到暮色四合,他們必須不停勞作才能換來生命的延續(xù)。
江辛費力地砍斫著粗壯的樹木,汗水捂在他老舊的棉衣里,悶的他難受地抹了把臉。
這一抬頭,卻看到天上飄著一個青衣的女人。
斧頭哐當砸在地上,他撲騰一下跪下來,以頭觸地。
“拜見天女大人!”
他撕扯著嗓子吼出來,附近零散的村民聽到這話俱惶恐失措,也沒看到女魃在什么方位便慌里慌張跪伏在地。
“拜見天女大人!”
“天女大人安、安好!”
……
女魃煩躁地看著底下抖如篩糠的螻蟻,沒好氣道:“真吵。”
“我等不知大人在此,擾了大人的清凈我等罪該萬死!”
江辛謹慎謙卑,連頭不敢高抬。
“那還不快滾!”
“是是是!多謝天女大人開恩!”
“諒你們是初犯,”女魃冰冷道,“從今往后,你們不可靠近這里。若是有下一次,我可不會這么輕易就算了?!?p> “這……”
他們世代倚仗這片山林繁衍生息,沒有這些山貨……
“嗯?”
女魃冷嗤一聲,一抬手一道火星穩(wěn)穩(wěn)射在江辛砍下的枯柴上,一晃眼就燒了個干凈。
“還不快滾。”
“是是是!”
村民做鳥獸散,走的飛快但也沒落下自己剛剛摘的山果啊菌子啊柴火啊豬草啊。
他們走的遠遠的,直到再也見不到女魃那瘦長的身影才長出一口氣。
“這可如何是好……”
江家二娘嘆了口氣,“今年收成這么差,被淹的土地還沒干呢,不打山貨我們可怎么辦啊?!?p> “回去和長老商量吧?!?p> “實在不行只能求別的村子接濟接濟了?!?p> “爹爹!”
江青青小跑著過來,“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p> 江青青后面跟著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子,客客氣氣地向江辛打招呼:“辛叔?!?p> “子演在這正好,快把你爺爺找來,咱們有大事了?!?p> “誒!”江子演一溜煙地往回跑,路上看到瑟瑟縮縮躲在一邊的阿丑,又煩躁地停下來,“你躲在這里干什么?你這個丑東西別天天蹭在青青身邊!”
“我、我沒有……”
這幾日阿丑又瘦了些,明明灰頭土臉的可是臉上的胎記卻分外鮮活猙獰,顯得她丑陋不堪。
“怎么回事?”
江癸聽到村頭的動靜,急忙忙地往這邊趕來。
“大清早的怎么都聚在這里?”
“山里以后都不能去了?!?p> 江辛郁悶地把女魃之事說出來。
“這下怎么辦?”
“長老您給拿個主意啊。”
“還是原來的河神大人好……”江子演悶聲悶氣地抱怨著。
可不是,原來的河神大人可不會管這么寬。
三嬸子一撇眼,看到角落里縮著的阿丑。
“那位天女可救過她呢,你說這話可要小心,這小妮子要是吃里扒外,我們就都完了!”
“阿丑才不會那樣子的……”江青青站在阿丑旁邊,糯糯地說道。
“青青!”江子演一把把江青青拽到自己身邊,用力地她哎喲一聲。
“你們幾個小娃娃在這里鬧什么!此事以后再議,現(xiàn)在都給我散了!”
江癸既然發(fā)話,眾人也只得散開。
“你這個丫頭還杵在這里干什么?!?p> 阿丑怯怯地捏著自己破爛的衣角,不敢吭聲。
“輪到吃我們家的飯了?”
江癸譏諷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孫子歲數(shù)還要小的小姑娘,一丁點憐愛之情也沒有。
江子演一臉厭惡:“我不想讓她進咱們家。”
“子演哥哥……”
“誰是你哥哥!”
江子演勃然大怒,不知情重地推了阿丑一把,阿丑一下子跌倒在地,腰背挫的生疼。
她悶不吭聲地咬著牙,連呼痛都不敢。
風云乍動,天光大亮,天那邊飛來一團金光,飄然落在赤水岸邊。
那是位腳踏煙云的翩翩謫仙,一身白衣勝雪,長發(fā)束冠簪玉,容顏清雋,氣度非常。
怎么又來了一個神仙!
江癸苦不堪言,哆哆嗦嗦地帶著江子演拜倒在地:“參見天神大人!”
這跪姿實在太過熟練,看的禺強不禁莞爾。
肯定事先被好好調(diào)教過了。
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他皺了皺眉,親自把地上的阿丑扶起來。
這個妖女,怎么總能得到天人垂青!江癸胸中憤憤,卻只能跪伏在地聽任差遣。
“爾等可聽聞帝女魃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