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正殿內(nèi)止戰(zhàn)在和蕭衍討論春獵預(yù)備將士的進一步訓(xùn)練行動。
“經(jīng)昨夜比拼,三軍三百人已戰(zhàn)至儀同四十八人。二王爺還是自幼體弱,兵法上也略生疏,更無實際作戰(zhàn)經(jīng)驗,故未敵末將副將梁勇以及上將霍彤,是也是意料之內(nèi)的事?!?p> 蕭衍點頭笑道,“此次對敵雖說是以會友國共長榮為目的,你我均知難度提升之后的兇險,二弟如若就此歿了或是有個意外,他母親瑛貴妃及身后的伍家自是不能作罷。讓他參加集訓(xùn)是必要的,但并無打算真的用其參戰(zhàn)。”
“吱~”偏殿花瓶后的墻轉(zhuǎn)開,一身白衣的文無涯從密道中走出,直接進入殿內(nèi)。
“不知陛下深夜傳召,所為何事?”無涯拱手。
“無涯,來,朕想知道女真自上次使臣退離京城驛館之后,可有什么動作?”
“自使臣卓魯?shù)ぬ岢鰜砑s賽春獵,回到北境后即為完顏輝嘉獎,官升兩品。目前北境也在加緊練兵籌措,而且據(jù)說完顏輝此次會親赴蘭陵參加春獵為將士打氣。女真的信使已在路上,按時間算明日該到了京城,自會把完顏輝的拜帖呈上。”
蕭衍和止戰(zhàn)對視一下,道:“完顏輝親自來就不奇怪了。他的人早已布防在蘭陵城內(nèi)了,我今日外出便遇上了。”
無涯笑道,“陛下怕是近日出行太頻繁吧。就是京城內(nèi)不擔(dān)心自身安危,也請考慮在意之人的安全?!?p> 止戰(zhàn)看了一眼無涯,又看著蕭衍,一臉“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表情。
蕭衍本來也無意作答,再想想那日桃夭對止戰(zhàn)的各種打聽,直接切了話題,正色道,“春獵的地點可已選好?”
無涯從袖內(nèi)取出一張絹制地圖,在桌上打開,“正要呈上?!?p> 蕭衍、止戰(zhàn)一下來了精神,湊上前來。
無涯指著地圖解釋道:“在我國偏北,接近蠻隴嶺一帶有座雙子島,雙島距離不遠,但完全相反,一座是莽荒島,一座是天澤島,莽荒島外圍玄砂河環(huán)繞,島上以森杳峰為界,南北差異大,北面自遠古經(jīng)歷過天災(zāi),赤地千里,烈焰常年不息,南面則植物恣意生長,島上已成了各種猛禽走獸的國界,多年來幾乎無人敢上島?!?p> 他指向一側(cè),“這邊有島上較為詳細的物種記錄,可選任意類目設(shè)置為狩獵的目標做三場比試之用,比如,我們可選在莽荒島地底終年不見光的蝙蝠洞穴為一試,蝙蝠聽聲辨物,不需眼睛,而狩獵者卻沒有光不成,這一來狩獵難度加大,我們的人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夜訓(xùn),已是靈敏程度大大提高,比無所準備的女真,自然我們勝算大,另外,蝙蝠吸血,獵殺不成容易反被獵,估計此一場下來,應(yīng)還可折女真數(shù)將。
再來森杳峰崖頂還有猛雕可射獵,奇峰陡峭險峻,高處空氣稀薄,云山霧繞,普通人僅攀登都有困難,女真人以射雕為榮,完顏輝又自視甚高,難免托大,這一環(huán)我們需要結(jié)合森杳峰特殊地勢勝出,只要后期我們據(jù)此加強體能訓(xùn)練即可。而無論另外一場是什么內(nèi)容,此三場兩勝便已定了勝負。”
“此局甚妙,完顏輝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如此安排。前面有了無涯的構(gòu)思,后面就看我們帶兵的突破了。”蕭衍對著止戰(zhàn)笑道,想了一下又問,“雙子島的另一座島——天澤島又是什么情況?”
“天澤島也是相對山勢險峻,但是卻是鳥語花香、人間仙境所在,當(dāng)?shù)刈迦艘驗樯舷律铰圆槐?,常年定居山上,自種自吃,男耕女織,不予外界往來,人丁并不興旺。我提到這座島是因為這里地勢高度與莽荒島接近,陛下如與完顏輝一同觀獵,在此島設(shè)臺更為方便,還有賽后若舉行慶典儀式,也適合在此進行?!?p> “無涯想得周到,除了完顏輝,還有我大梁后宮女眷、朝廷大臣以及城中貴族參加,委實需要這樣的一處所在,明日早朝我就安排工部開工建設(shè),這通行的道路,觀賽的樓臺,慶典的廳堂以及住宿的居所都需要擇日完成了?!?p> “嗯,還有一點是需要注意的,莽荒島的兇險可能并不止于此,記錄里沒有提及,但是傳言島上多少年來沒有生人,怨氣叢生,我放出的靈鴿大半都折了,只有兩只回來,卻也已重傷。我已傳信我?guī)熓?,請她撰符回來配給將士,以免有其他意外。再者天澤島的居民也是需要提前去安置,他們常年居于島上,我們突然闖入大興土木,難免為他們所抗拒,這些都要早做打算?!睙o涯補充道。
“若是有莊思師叔的靈符將士安危倒是無需擔(dān)心了,天澤島居民那邊還是需要無涯你親自做說客了?!敝箲?zhàn)說出了蕭衍的想法,蕭衍贊許地看了止戰(zhàn)一眼。朝廷的人一出面就是征地了,雖然普天之下皆為王土,但蕭衍治國以來,盡可能不動兵卒地收服人心。無涯屬于朝廷之外的第三方,相對更容易為異族所接受,再加上他心思巧妙,處理起來自是事半功倍。
然而,這些年來,蕭衍與兩人關(guān)系雖極好,但無涯與止戰(zhàn)性情不同,止戰(zhàn)是熱血男兒,當(dāng)蕭衍以國家大義,社稷所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暢談后,二人一拍及合,止戰(zhàn)便隨了蕭衍奔赴一個又一個戰(zhàn)場,多少次的廝殺拼搏,多少次的同舟共濟,止戰(zhàn)一路被提拔到驃騎將軍。無涯卻是讀了太多圣賢書,已然看盡世間百態(tài)的淡漠性子,蕭衍需要他的時候,他自義無反顧,卻斷然不沾名利二字,是以朝堂之上并無一官半職。人前從來見不到他蹤跡,只默默為蕭衍在背后策劃布局。
剛剛說道要對天澤島居民提前安置,其實蕭衍心中自不作二人想,知道最適合的人選就是無涯,可也知道他的性子,若不想做的事,便說什么也難驅(qū)動他。
而唯有一人,便是止戰(zhàn),自幼時無涯為他所救,內(nèi)心接受了這個人,之后便從未再違逆過他的想法,當(dāng)然止戰(zhàn)也并不輕易對無涯提出需求。
無涯目視地圖,只道,“我明日動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