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道理,”憶星辰托著下巴想著,“老婆挺著大肚子,眼睛又看不到,二十兩銀子贖回來,住這樣的地方,人去哪兒了?”
這時,對面一戶人家的一個老頭子探了腦袋出來,“你們是找孫元的吧?”
憶星辰回過頭來看他,“老人家可認識這戶人?”
“搬來好幾個月了,那女人一直一個人住,男人十天半個月回來一次,你們要等可不容易等到?!闭f完他便進門了。
兄弟兩個面面相覷,這可怎么辦?
這沒見著人,沒說上話,人還不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與其守株待兔,或許屋子里有些線索。
院子里,春荷正在舀水做飯。
“咚咚咚”,憶星辰敲了門。
“誰啊?”女子聲音輕柔。
憶星辰在門外道,“春荷姑娘,是我,是秦嬤嬤和姐妹們讓我過來看看你?!?p> 春荷摸索著將門打開,邀請他進去坐,韓燁也乘機溜了進去。
春荷委婉地收下了禮物,“秦嬤嬤他們還好嗎?”
“還好。”
春荷面容清秀,懷了孩子的婦人又稍微顯得臃腫些。
“聽著你的聲音,我好像不大認識你?!?p> 她說話時語氣輕柔,養(yǎng)在青樓里的女子,膚色還是要比一般農夫婦要好的多的。
院子里,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從味道憶星辰大概可以分辨地出來一些草藥,石決明、當歸、黃連,甘草、白芷……但人身病無數(shù),憶星辰也不是樣樣精通的。
女人細細摸索著給客人倒茶,也不過是有點溫度的清水。
憶星辰趕忙將杯子送到水壺下,女子似乎對自己的不便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是新來的,來花月滿樓才三個月,所以做做跑腿的差事?!?p> “哦?!?p> 二人坐下來敘著家常。
女人說起孩子已經(jīng)五個月了,吃藥太多對孩子不好,想先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憶星辰只道,理應如此,然后說可以偶爾泡些黃菊花,對胎兒沒有壞處,但眼睛有好處……
韓燁看著屋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又的確發(fā)現(xiàn)一些作假的玉石和雕刻的工具,都整整齊齊放在角落里,正在他沒有頭緒的時候,箱子里幾塊黑色的令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思索片刻,然后將東西揣在身上,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叫嬤嬤和姐妹們不要掛心,阿元說我的眼疾還能治好,他出去賺錢去了,我也想看看肚子里的孩子長什么樣?!贝汉擅约旱亩亲樱腋5匦χ?。
憶星辰看著韓燁出來,便也準備告辭。
他將二兩銀子和一些銅錢放在她手里,說是姑娘們的心意。
春荷婉拒不了,不好意思收下了。
“幫我向嬤嬤和姐妹們問好?!?p> 她站在門口,略微側著耳朵,送憶星辰出了門。
對眼睛不便的人來說,總是會下意識用聽力辨別外物。
出了門,韓燁把東西拿出來看,那東西不是別的,是黑市的令牌。
那里白天村莊白霧朦朧、一片蕭條,晚上卻熱鬧地像皇城夜市,那些人大多都是刑滿釋放的罪犯,或是江湖上一些奇能異士。
傳說江湖上有一個神秘的教派,喚作雪山圣人教,據(jù)說創(chuàng)教先祖是一支從天山雪嶺下來的異族人。教眾遍布各國,曾經(jīng)在中庸時代踏平江湖輔佐皇族一位賢者登上帝位,自此之后便銷聲匿跡。
幾百年來,都不曾參與朝廷和江湖的事情,一直以小部落的形態(tài)混跡在江湖,因而淡忘在普通百姓的生活中。
沒人知道當下教主姓甚名誰,年齡幾何,是男是女,無人見過其廬山真面目。據(jù)說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到江湖易主,小到宮闈秘史、江湖仇殺,他都一一知曉,黑白兩道通吃,江湖只是喚他為“白先生。”
唯一能讓世人記得這個教派的恐怕只有盤踞在各個州城的黑市了。
韓燁感嘆道,“雪山圣人教幾百年來雖然偃旗息鼓退隱江湖,但江湖地位一直都在,若真當有一日卷土重來,怕是又要覆滅了江山換了主人,洗了江湖半邊天?!?p> 褪去了先人的神秘色彩,其實也不再是稀奇的地方,說再使江山易主的話就有些夸張了。
就比如憶星辰,對韓燁說地那么神秘兮兮就很不受聽。
“誒誒誒,我說的可都是從說書先生哪兒聽來的,大家都這么說好不好?”
韓燁極力為自己說的話找點兒可信度。
連魏蔓華都是勉勉強強聽著。
“……”
“我信你,畢竟大家都沒去過?!睉浶浅酱钪募缫桓闭J真的樣子像哄小孩兒似的安慰他道。
憶星辰仔細想到,“如果他真躲在那里,就算找到人,也不一定帶的回來?!?p> “怎么?”魏蔓華有些疑惑。
“聽說那里規(guī)矩甚嚴,小時候聽別人講的時候,總覺得那里有妖怪,就和韓燁、孟義他們打算偷偷跑著去,結果被憶夫人拖了回來差點打斷了一條腿?!?p> 憶星辰轉而尷尬一笑,“憶夫人是何等人物,都怕我去惹了是非,你說人生地不熟的,孫元跑到那里,自然是有道理的?!?p> 韓燁與憶星辰商量著何時動身,魏蔓華也執(zhí)意跟著去。
既然那個白先生那么厲害,說不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想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