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鎮(zhèn)多風沙天氣,可今日的天色格外好,太陽甚至有些暖洋洋的。春到給曲韻云洗漱完后朝窗外看了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曲小姐,今日天色好,要不然我們出去轉轉?”
曲韻云也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確實是好天氣,于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p> 春到有些喜出望外地看著她,曲韻云從來云起鎮(zhèn)那一天開始,三年沒有出過門。
不知不覺,三年了。
春到突然有些手足無措,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再把大黑大白也叫上,今兒太陽有些大,我得替你準備一把小傘,這里太陽毒,別曬黑了……”春到念念叨叨地出了房門,曲韻云看著她,恍恍惚惚好像又看到了春荷的影子,嘴角噙了一絲苦笑。
春到很快就把東西安排好了,因著本來是出去轉轉,也就沒要馬車,只是準備了兩把小傘,一把給曲韻云,一把給……大白。
春到有些嫌棄地看著大黑,道:“我說,我一個女人都沒說什么,他一個大男人,你給他打什么傘?”
大白羞得臉色通紅,像豬肝一樣,用手肘戳了戳大黑:“要不別打了,曲小姐是皮膚嬌嫩,受不得這毒日,可我……”
大黑打斷他:“你不也皮膚嬌嫩嗎,這么白,曬黑了可怎么辦?”
春到“嗤”地一聲,斜著眼睛看了他們兩眼,大白還準備說些什么,大黑俯在他耳邊,道:“行了,你就當為了我,我都這么黑了,我不想再黑了行了吧?!?p> 大白撓了撓頭,沒說話了。
曲韻云在一旁瞧著他們耍寶,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
準備好后,幾人出了門。云起鎮(zhèn),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比都城小,可比一般的鎮(zhèn),卻是大了許多。
這里比都城熱一點,曲韻云穿了一身翠色輕紗狀襦裙,很是涼爽,街上還是有些怕黑的小姐撐著小傘在走,所以曲韻云撐著傘,倒也不扎眼。
曲韻云先是去逛了逛一個首飾鋪子,瞧了一圈,新穎的款式倒是多,可她最后只買了一個白玉簪,相比其他琳瑯滿目、令人眼花繚亂的首飾,這款顯得十分簡單樸素,可不知為何,曲韻云一眼就看中了它。
后來又隨意在街邊逛了逛,便覺得有些口渴,于是在一個小茶鋪坐了下來,要了一碗茶。
大黑灌了一大口茶,有些氣喘吁吁。曲韻云逛了一圈就買了個白玉簪,可這大黑,路過一個家材店,非看中了人家門口一個木頭墩子,死活得搬走,老板沒辦法賣給了他,他這一路上都是搬著木頭墩子在走,也難怪這么累了。
春到撇了他一眼,道:“我說你搬這玩意兒干嘛?”
大黑嘻嘻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這墩子,一看就厚實,把這里挖空,這兩邊在接幾個小樹枝,下面再削圓,就是個搖椅啊,”他說著說著還比劃了起來,“我跟你說,小時候我爹給我做過一個,可好玩了,到時候做好了讓你們也玩玩?!?p> 春到臉上有些嫌棄,可心里到底有些動搖了:“我才不信?!?p> 大黑只是神秘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與她爭論。
曲韻云一邊聽著他們講話一邊端著茶喝著,突然一陣哭聲從他們旁邊的街角處傳來,曲韻云起身去瞧了瞧,大黑大白與春到連忙拿著東西跟了上去。
街角有個小男孩被似乎比他大幾歲的一群小男孩給圍住了,手里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嘴里還嚷著:“我沒錢!我真的沒有錢!我爹娘說我錢花得快,很久沒有給我錢了!”
似乎是為首的一個小男孩,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糖葫蘆,一邊說:“你騙人!你沒有錢哪里來的糖葫蘆!”說著一把將他的糖葫蘆扔在了地上。
小男孩看到糖葫蘆臟了之后哭得更大聲了:“那是一個大哥哥送給我的!”
“什么大哥哥?怎么就給你糖葫蘆吃?我們?yōu)槭裁礇]有?”
“對啊,我們?yōu)槭裁礇]有?”
“對啊,我看他就是騙人的。”
一群小孩上去就對那個弱弱小小的小男孩推搡著,推得他一下踉蹌摔倒在地。
“住手!”曲韻云叫道。
一群小孩回過頭來,只見一個翠色衣衫的女子站在他們后面,本來這群小孩是不怕曲韻云這種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小姐的,可奈何她后面還站了三個人,尤其是那個膚色黑一點的人,長得就有點兇,手中還抱著個看起來十分重的木墩子,一看就是個力氣大的,不好惹,不好惹。
頓時,一群小孩似乎想到一塊去了,全做鳥獸散了。
曲韻云上前將那小孩扶了起來,那小孩摔了一身的泥,扁了扁嘴,又哭了起來:“我的衣服!我娘要打我了!”
曲韻云看著他,道:“既然是別人欺負你讓你成這樣的,你直接告訴你娘就好,這樣她或許就不會責難你了。”
那小孩搖了搖頭,道:“我娘說,衣服臟不臟,全是我自己的本事,不能找借口?!?p> 曲韻云一時語塞,這話雖然聽著有些牽強,可仔細想一想還是很有道理的。
被別人欺負,終歸是自己不夠強大,也就不能從別人身上找借口了。自己當初,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那小孩望了望地上臟掉的糖葫蘆,舔了舔嘴,想了一會兒,又過去將它撿了起來。
曲韻云見狀,道:“臟掉就別吃了,我去給你買個新的好不好?”
誰知那小孩竟然搖了搖頭,道:“這是一個大哥哥給我的,那個大哥哥跟我說,新的再怎么樣都代替不了原來那個?!?p> 曲韻云突然覺得心臟一緊,然后就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她定定地看著那個小男孩,道:“哪個大哥哥跟你說的?”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