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可思議，第一次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感覺整個人都快要陶醉在其中了，擁有力量的感覺真美妙，這大概是哥哥你這輩子都無法體會到的感覺了吧?！?p> 何陌心輕笑著，意味深長，看向了何返世：“哥哥，你反感妹妹這個樣子嗎？”
“我不希望你殺人?！?p> 何返世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殺人？太遲了，我手中已經(jīng)有很多條人命了，一開始只是有些害怕，后來就沒感覺了。如今變成這個樣子，那跟當初殺害爸爸媽媽的人有什么區(qū)別呢？”
說著，何陌心閃過閃過了一絲迷茫。
張合了一下手掌，她看向遠方，“以前從來不會想過自己會成為什么樣的人，如今真到了這一步才去思考，可又有什么意義呢？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了這樣的人了，再也回不去了吧，不過跟哥哥你說這些，你大概也不會理解吧?！?p> 何返世沉默著，他不知道妹妹想要他理解她什么，難道去贊同她現(xiàn)在做的事情嗎？
從道德上是不可能。
“你看，哥哥你又是那副糾結(jié)的表情，唉……”何陌心嘆了一下氣，繼續(xù)道：“為什么有的人安安分分地活著，卻成為別人的刀下亡魂，為什么有的人一直在殺人，卻沒有遭到制裁，因為他們這些人有實力，如今這個世界，實力至上，其次便是權(quán)力和財力，有了實力，所謂權(quán)力和財力不過是手到擒來的東西罷了。其實哥哥你又何必管我那么多呢，讓我這樣就好了，我去報我的仇，你和白云潔每天談情說愛，然后回家跟她們嬉鬧，這不就很好了嗎？你甘于平凡，妹妹我也會支持你，我有著強大的實力，可以保證你們的安穩(wěn)?！?p> 何返世：“不好，你渴望力量的同時卻又在不斷殺害著別人，你跟壞人有什么區(qū)別？”
聽此，何陌心的情緒卻是微微激動起來。
“我沒說過我是好人啊，而且我也沒立志過要當好人，我憑什么就一定得當好人？我失去了我的父母，我現(xiàn)在開始想要當壞人，不行嗎？難道哥哥你是以當好人為目標么，那可真是高尚，那我們，迄今為止，你又做過幾件問心無愧的事情呢？”
何陌心眼光顫抖著，她輕咬了一下嘴唇，兩滴淚花從眼角溢出，為了不讓何返世看到，她整個人轉(zhuǎn)向了一邊，背對著何返世。
“知道嗎，哥哥，此前我已經(jīng)將禁靈之力解禁了，但遇上了那個殺害爸媽的人，當時我信心滿滿的想著要報仇，結(jié)果，就算我跟柳姐一起聯(lián)手也被他打敗，根本不是他對手，后來為了保護我，柳姐用了秘法才得以將我藏匿起來，然而她卻被抓住了，我一直躲著都不敢出去，你知道后來怎么著嗎？那個人根本不屑于玩弄手段，也沒打算用柳姐引誘我出來，就這樣直接將她殺死了，然后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地上，直接走開了，這時我才敢出來。我就一直躲暗處，看著柳姐被殺，我沒能力阻止啊，出去也是死，那一刻，仿佛就像十年前，我們躲在密室里，眼睜睜地看著爸爸媽媽被殺死，卻無能為力，你不覺得這樣的我們很廢物嗎？”
頓了頓，說到這何陌心已經(jīng)感覺自己的視線都被淚水蓋住了。
“我恨，自己為什么這么弱小，也恨，哥哥你為什么也這么弱小。所以，要不擇手段變強，而那個組織也有著更多變強的辦法，我要為他們做事情，他們會給我想要的，只要能變強，我會選擇不擇手段，我知道，這是不正確的，但我只要夠強，這些就會是正確的了。當然，我也做好了死后下地獄的覺悟了。”
“承認吧，哥哥，你我都是冷漠至極的人，畢竟都能眼睜睜地看著至親在我們眼前被殺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比我更冷漠，你從未想過報仇這件事，你以為這種不作為是大愛嗎？不，是無能、是廢物、是冷漠，一個無能又冷漠的廢物。”
說著，何陌心沿著圍欄走了幾步，看著外面的黑暗。
“看吶，以往那燈火通明的城市，如今又有幾家的燈是開著的呢？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他們都像狗一樣逃竄了，人心就是如此，你們把他們當做空城的一份子，他們卻沒有留下為空城而戰(zhàn)斗的決心，不過，我也體諒他們，畢竟他們是弱者，是一群只能受保護的弱者。”
話至此，何陌心眼中最后一絲光漸漸消散著。
“對了，哥哥，組織又給我下達了一個任務(wù)，要我去殺掉一個最近叛離組織的人，任務(wù)我肯定會完成的，畢竟也沒有誰能阻止我了吧?！?p> 破有深意的一句話說完，何陌心便走下了樓。
一股涼風吹到何返世的臉上，他身體搖晃著，最后半跪在地上，仿佛是風將他吹倒了一樣。
何返世嘆了一口氣，何陌心最后的話想表達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而她說的要殺掉的人，應(yīng)該就是馮秀姬。
那么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呢？
去保護馮秀姬而跟妹妹交手么，按何陌心的意思，她是絕不會罷休的。
但他不想跟妹妹交手，是否要選擇不去理會這件事情呢？就像妹妹說的一樣，任由她就好了。
但是如今何陌心有半個何家的禁靈之力，自己可能會是她對手嗎？
何返世咬牙，越思考下去，感覺頭越疼。
他突然迷茫了，所謂親情又是什么，明明之前關(guān)系如此密切的兄妹，妹妹卻突然像陌生人一樣對待自己，如此冷漠。
復(fù)雜而又矛盾的心情，這是何返世此前從未經(jīng)歷過的。
何返世手錘著地板，心想要是自己沒有恢復(fù)部分感情的話，自己就不會思考那么多了，也不會感到難受了吧。
目光卻眩暈起來，何返世無力地躺在地上，不夠后背與雪貼近的冰冷。
仰望天空。
天空灰蒙蒙一片，何返世產(chǎn)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倘若自己突然就這樣睡著了，會怎么樣？
大概會被凍死吧。
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呢？何返世無奈地笑笑。
這種時候為什么還會笑呢？
何返世閉上了眼睛，笑也不一定是因為開心。
如果是爸媽的話，他們會希望自己怎樣做呢？
一定不會像自己這樣這么優(yōu)柔寡斷吧，肯定會很直接地站在何陌心那邊，支持她，或者……阻止她繼續(xù)這樣下去。
不知不覺中，何返世就這樣在樓頂睡著了。
雪越下越大，何返世只覺得身體冰涼一片。
……
次日，何返世感覺身體有些酸痛，但腦袋底下卻是軟軟的，甚至還有點暖暖的。
何返世翻了個身，頓時感覺自己的臉被什么捂住了一樣，透不過氣來。
何返世睜開眼睛，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正枕在白云潔的膝蓋上。
“怎么了？”
何返世迷迷糊糊地問道，同時發(fā)現(xiàn)此時處于自己房間。
“你還問怎么了，昨晚怎么跑到樓頂睡了？”
白云潔昨晚發(fā)現(xiàn)何返世一直沒回房，于是來樓頂找他了，還費了好大的勁把他背回房里，奇怪的是何返世睡得很沉，完全沒有醒過來，白云潔還以為他發(fā)生什么事了。
何返世搖頭笑了笑，沒有解釋什么。
“抱歉，麻煩你了，云潔?！?p> “昨……昨晚是你拉著我，不讓我走的，所以我才和你待了一晚……”
何返世還沒問什么，白云潔就急于解釋了，臉色羞紅不已。
其實是她昨晚看到何返世渾身冰冷，然后就抱著他，想讓他暖起來，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睡了一晚。
何返世只是微微點頭，他也沒有深究太多，不過他對于現(xiàn)在為什么會枕在白云潔大腿上有些不理解。
“那我為什么會頭枕睡在你大腿上？”
“我怕你頭磕著不舒服，所以就……就讓你的頭枕在我的腿上?！?p> 白云潔一臉難為情的樣子。
何返世有些疑惑，那干嘛不給自己拿個枕頭呢？
何返世怕白云潔腿酸，所以起了身子，但此時他感覺后背一陣酸痛，大概是昨晚在外面的地板睡著，受冷了吧。
何返世一臉困意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但隨即一雙柔軟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幫他揉捏著。
何返世愣了一下，看向她。
“沒事啦，幫你揉捏一下，應(yīng)該就不會那么酸痛了。”
何返世突然感覺有些幸福，這樣被一個人愛著。
“吶，云潔，如果我有一天去做壞事了，你打算怎么辦？”
何返世看向窗外，突然問了白云潔這個問題。
白云潔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久。
眼淚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白云潔顫抖著說道：“返……返世，你這幾天這么奇怪，原來是要去當壞蛋嗎？不能去當壞蛋啊！”
“啊這……”
何返世沒想到白云潔腦洞這么大，于是連忙去哄她。
“沒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會怎么回答而已?！?p> 何返世想知道，白云潔面對最愛的人要做壞事時，她會怎么做。
“真的？”
白云潔抹了一下眼淚，問道。
“真的?！?p> 何返世一臉坦誠地點點頭。
于是這樣白云潔才松了一口氣，“當壞人的話，你到時候就會容易受傷，我不希望你受傷，但是，最令我痛苦的時，我不得不在愛情和正義之間選一個?！?p> 看著白云潔此時的樣子，何返世頗有感觸，因為他現(xiàn)在就受這種情況折磨著。
“雖然我也很想說什么永遠站在你這一邊這種漂亮的話語，但是，我終究清楚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所以，我會想盡辦法讓你回頭，做回好人。返世，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也不要成為壞人，雖然當好人不一定有什么回報，但我們一定要問心無愧?！?p> 這番話，何返世記得以前誰跟他說過。
是那個久不見面的師傅。
何返世抱住了白云潔，“謝謝你，我知道我應(yīng)該做什么了?！?p> “嗯嗯?！?p> 白云潔輕笑，如果能幫到何返世，那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