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是什么樣的存在呢？”
剛走了幾步，何返世回頭看向老船夫，說出了這個問題。
老船夫頭也沒回，直接開口道：“雖然你這個問題很不禮貌……但也夠直率。我是什么樣的存在，這并不重要，反正一切都是相對而言。對于你來說，我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存在罷了?！?p> 這世間的確有那么一類人，游走在世界各處，或許以布衣的身份，漁夫的身份……他們歷練豐富，給有緣人指引迷津。
仔細(xì)想想，當(dāng)初自己的師傅也算是一個引路人，不過只給他們師兄妹三人指引方向。
何返世將深山里撿到的樹枝留在了老船夫旁邊，而那老船夫也將其當(dāng)柴燒了。
再度進(jìn)入山里，何返世還是一樣沒有迷失方向，不一會就來到之前的位置，也就是冉依和穆思誠所在的地方。
之前自己點著的那堆柴火不知道何時滅掉了，連一絲火星也不曾留下。
翻動了一下，竟然沒有一點熱度，是冷的。
微微皺眉，何返世知道應(yīng)該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
鏘
一雙利爪抵在穆思誠的鐵劍上。
穆思誠眉頭緊皺，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惡鬼。
一雙獠牙從嘴里伸出，甚至超過了下巴，一身青色的皮膚，濕潤而多毛的外表，看樣子，應(yīng)該是奇珍！
就在幾分鐘前，穆思誠和冉依所待的地方突然濃霧驟然濃密起來。
穆思誠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不適感，意識到這是不正常的濃霧，立即屏住呼吸的同時抱著冉依離開了那片區(qū)域，卻不小心踩空了，抱著冉依滑下了坡底。
此時冉依體溫偏低，雙眼緊閉，處于昏迷狀態(tài)，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多半和那奇怪的霧有關(guān)。
用力將惡鬼抵開，穆思誠劍指對方的眉心。
“你想做什么？”
那只惡鬼卻是猙獰一笑，一陣陰風(fēng)吹過，整個身體隨風(fēng)而散，不知所蹤。
警惕了一會，穆思誠確定對方確實走了，雖然有點奇怪，但還是將冉依輕輕放在地上。
冉依身體顫抖著，嘴里一直說冷。
穆思誠也吸了部分那奇怪的霧，也感覺體溫正在下降，只是沒有冉依那么嚴(yán)重。
凝聚隨氣，準(zhǔn)備融合火屬性隨氣時，穆思誠卻驚異的發(fā)現(xiàn)這里的火屬性隨氣極其之少，自己根本無法凝聚足夠的火屬性隨氣生火！
之前待的地方的那堆火，也是何返世弄的……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穆思誠真希望何返世此時就在自己身邊，很多時候他真的很可靠。
凝聚不了火屬性隨氣，根本無法給冉依取暖，穆思誠有些無助了，摸著冉依的手，對方的體溫比自己低太多了。
“誠，冷?！?p> 冉依眼睛緊閉，嘴唇都凍得發(fā)紫了。
桀桀桀
突然一陣陰深驚悚的笑聲從周圍響起，根本找不到聲源，聽得穆思誠一陣惱火。
嗡
穆思誠指尖一彈手中劍的劍身，輕微震動發(fā)出了金屬震動的聲音。
接著四五道劍氣飛出，在周圍胡亂揮砍著。
然而那笑聲卻是多了起來，聽著不像是一只惡鬼的笑聲。
這笑聲沖擊著穆思誠的耳膜，讓他越發(fā)煩躁不安起來。
“吵死了！”
穆思誠咬牙：“到底是什么玩意在搞鬼，快給我出來！”
……
他的聲音在回蕩著，何返世微微側(cè)首，大概分辨出了穆思誠的位置，于是立馬趕過去。
……
“你愛劍，還是愛她呢？”
周圍卻是突然傳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穆思誠聽此眉頭微皺：“你什么意思？”
“你愛劍還是愛她呢？”
這一句話再次傳到穆思誠的耳中。
“給我閉嘴！”
穆思誠握劍一躍而起，快速揮砍出幾十道劍氣，周圍草木皆落。
對于這個問題，穆思誠不想去思考。
“無情之劍，才是劍客最后的巔峰！但你如今卻是有情，該如何拔出青絲成雪，該如何成為第一劍客呢！”
一個黑影破空而出，手提著一柄鐵劍迅速刺向穆思誠。
鏘
穆思誠見此快速舉劍交擊，看清對方樣貌后，不由得一愣，因為那黑影竟和自己一模一樣！
穆思誠快速擊開對方的鐵劍，向他胸口刺去。
那黑影將劍一豎，擋下了穆思誠這一擊，接著快速帶劍側(cè)身轉(zhuǎn)動，向穆思誠靠近的同時將劍柄打在穆思誠的胸口上。
胸口一痛，穆思誠被擊退了幾步。
那黑影將劍指著穆思誠的眉心，冷聲道：“你愛劍，還是愛她？”
穆思誠咬咬牙：“劍與她，我都愛！”
黑影卻是搖搖頭：“不可能，劍與她，你只能選擇其一。其實你心里也很清楚吧，自從你認(rèn)識她后，你劍藝的進(jìn)步越來越緩慢了?！?p> “胡說八道，我進(jìn)不進(jìn)步與依依有何干系？只是我學(xué)藝不精罷了?！?p> “真的是如此嗎？穆家的天才竟然因為一個女孩而自詡劍藝不精，實在可笑。當(dāng)年遭受族中同輩年輕人排擠的你，進(jìn)步可是何等的神速，當(dāng)時你的并不為情所困擾，一心只在劍上，再看看現(xiàn)在你的，又成了什么樣子！”
“我是怎樣，不需要你去評判?！?p> 穆思誠目光冷漠，死死地盯著那黑影，對于冉依的事，他不會讓自己輕易動搖。
自己深愛著冉依，同時又希望成為世間第一劍客……
只是，后者這個愿望他卻是暫時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到底是誰？”
穆思誠眼睛微瞇，跟這個黑影的一番對話，他不由得有些驚訝，因為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一些過往。
“我就是你，那個曾經(jīng)一心在劍上的你，而不是現(xiàn)在不思進(jìn)取的你！”
“說得有點繞，但簡而言之，你就不是我，對吧。”
穆思誠輕呼了一口氣：“這山中有邪祟，迷人心，惑人智。我或許在劍還有依依這兩者之間的確存在迷茫，但不需要你來說道什么。”
隨即動手，穆思誠再次向那黑影刺去：“不管你是什么東西，給我現(xiàn)形！”
黑影冷笑，迅速舉劍迎擊。
鏘
鏘
鏘
兩人快速交擊著，火星四濺，交手了一會，穆思誠驚異地發(fā)現(xiàn)對方的劍藝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迅速后撤步拉開距離，幾乎也是同一動作，兩人撫摸了一下劍刃，將利刃轉(zhuǎn)變成氣刃。
與利刃的絕對鋒利不同，氣刃能將刃的范圍一定程度增加，也就是劍身雖然未觸及對方，但刃卻可以。
快速出手，兩人同時向?qū)Ψ矫夹拇倘ァ?p> 也是同時，兩人腦袋側(cè)偏，相互躲開那一擊，只是那氣刃劃破了臉上的皮膚。
穆思誠臉上有血流下，而黑影臉上的傷口快速愈合了。
不以為意，穆思誠快速收劍，后退幾步。
而黑影原地站著，嘴角微微上揚(yáng)，冷聲道：“看吧，這就是有情的你和無情的我直間的差距?！?p> “貌似你也并沒有占上風(fēng)吧?！?p> 穆思誠淡淡地說道，但此時他感覺自己有些握不住鐵劍，那只手忍不住顫抖著。
呼了一口寒氣，穆思誠感覺身體越發(fā)寒冷了。
這樣的話，那冉依豈不是更危險……
向冉依看去，她的胸口起伏甚是緩慢，看起來呼吸得相當(dāng)費勁！
“別分心！”
那黑影說話的同時，也快速出手。
穆思誠頓時有些惱火，一股強(qiáng)大的隨氣迸發(fā)而出，那黑影卻是直接割破那隨氣，繼續(xù)擊來。
還沒想好怎樣應(yīng)付，那黑影已經(jīng)一劍頂在穆思誠的胸口上。
對此，穆思誠快速后退，他后退的速度快，但黑影追擊的速度也快，對方的劍還是刺進(jìn)了他胸口。
并沒有血液濺出，但胸口卻是實打?qū)嵉耐础?p> “因情，有所顧慮?！?p> “閉嘴！”
說著穆思誠頂著對方的劍想起身，卻被那黑影一腳踹倒。
立即舉劍向那黑影擊去，被對方對方直接挑飛了手中的劍。
“因情，握劍不穩(wěn)，不配稱之為劍客！”
“住嘴！”
穆思誠咬緊牙齒，死盯著對方。
“因情，無能而辨。你不認(rèn)同我的想法，卻說不出理由，只會說住嘴二字?！?p> 聽此，穆思誠微微一愣，目前自己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對方。
“無情，練的是好劍；有情，練的是廢劍?？纯茨悻F(xiàn)在的樣子，像一個劍客嗎！劍與她，你舍誰棄誰？”
穆思誠身體微微顫抖，死死地扣著地面的泥土。
“我不知道?！?p> 在那一瞬間，穆思誠徹底茫然了，目光有些呆滯。
“自從她出現(xiàn)后，你的實力一直未得到質(zhì)的提升。當(dāng)年族中同輩孤立你，否定你時，你因此專心修劍，你想成為第一劍客，得到他人的認(rèn)同！”
穆思誠微微顫抖著，試圖反駁道：“我進(jìn)步了很多，之前只是能引用三道青絲成雪的劍氣，如今能引用五道了。”
沒有底氣，卻還試圖反駁。
“荒唐！青絲成雪的劍氣不管引用幾道都沒有任何意義，只有成功取出和不取出之分！如今你目光何其短淺，全在她一人身上，只想擁有保護(hù)她的實力，可悲，可悲！”
“不是這樣的……”
穆思誠微微咬牙，但很無力，對方每句話都在深觸他的心。
……
何返世將匕首歸鞘，淡淡地看著地上的幾具尸體，那是他殺死的幾只奇珍，這些奇珍長相恐怖，獠牙尖刺至下巴，渾身毛多而濕潤。
向下方看去，何返世看到穆思誠一個人在那不知道在做著什么，一個人自言自語，行為怪異。
像是在跟誰說話，但實際也只是他自己一個人而已。